分明是他們答應了師傅的要求,現在卻來賴到他的頭上,這若是讓師傅知曉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那還不得扒了他一層皮?

要是說他沒有這藥也就罷了,關鍵他偏偏還真有。

這毒罐子有多重要別人不知道,他玉青衣還能不知道?對醫者來說最重要的並非是藥,而是毒。

隻有知道了更多的毒,才能鑽研出更多的解藥來。

用力地跺了跺腳,玉青衣瞪了蘇蓁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等著!”

匆匆跑進屋子,再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小瓷瓶。

臉上全是不滿之色,他用力地將瓷瓶往蘇蓁手裏一塞,“這個你拿去,一次隻能用一粒,不管你做什麽隻要服用下了這個藥,哪怕是個昏迷之人都會有知覺的。”

“太好了。”蘇蓁收下瓷瓶,滿意地笑了起來。

玉青衣搖搖頭,萬分心疼的轉身進了屋。

這藥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研發出來的,起因隻是為了他飼養的一條狗,跟了他多年卻大限將至。從小到大陪伴在他的身邊也沒有出過萬翠山,玉青衣便想帶它出去走一走見一見外麵的景色。

可他臨近死亡,根本提不起精神來,於是玉青衣便研發了此藥,帶著它從萬翠山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那條狗還是死了,這藥也就留下來了。

玉青衣原本以為這藥不會再有其他用了,就閑置在一旁,卻沒想到蘇蓁倒是用上了。

夜半三更時,玉青衣正處於熟睡之中,忽然之間被一聲慘叫給驚醒。

連忙翻身下床,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剛跑到門口,就生生停下了腳步。

屋子裏麵亮著光,從門縫中可以隱約看到有兩個人影在晃動。玉青衣站在屋子外都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他抿了抿唇,已經想到了屋子裏的情況。沒敢伸頭進去看,他急忙轉身回了屋。

納蘭珠倒在地上,渾身不住地抽搐著。她瞪大眼眸,眼睛裏滿是恐懼。

皸裂的嘴唇顫抖著,她低聲喊道:“不要……不要……放過我。”

“放過你?”蘇蓁冷冷一笑,“當初你可有想過要放過我?可有想過要放過駿豐?如今你倒是說的出口,讓我放過你。”

“我是受人指使的,我沒有辦法,我不過是個下屬罷了。我們無冤無仇,你若是想要報仇大可以去找四海潮生閣的閣主。”納蘭珠搖晃著腦袋,嚇得眼淚直往外冒。

“是他要害你們,你們去找他啊!”她大聲喊著,身子不住地往後縮。

蘇蓁搖了搖腦袋輕聲道:“這筆賬我們自然會同他算,不過你將我毒啞之事,挑斷我手腳經脈之事咱們也該好好算算。”

聞言,納蘭珠整個人恐慌到了極點,“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蘇蓁擺了擺手,“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她蹲下身子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小粒藥丸來喂進納蘭珠的嘴裏,輕言細語的哄道:“乖乖把藥吃的,不是毒藥你放心,我說了不會要你性命就不會的。”

將她的下頜一抬,喂進嘴裏的藥就吞進了腹中。

納蘭珠連吐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醫聖說你是個毒罐子,留著你還有用,所以我自然是不會殺你的。”

緩緩地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蘇蓁在她的臉上比劃著。鋒利的刀尖刺在納蘭珠的臉上,讓她整個人都慌亂極了。

身子僵硬不敢亂動,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刮花了她的這張臉。

可蘇蓁厭惡的就是她這張臉。

“你挑斷了我的手腳經脈,那種痛苦我想你這輩子都沒有體會過吧。”她慢條斯理的說著,目光裏滲出一道寒光,手中的匕首落在她的手腕上。

“你要幹什麽?”納蘭珠往後縮了縮,後背緊緊貼在牆壁上。

“不做什麽,就是讓你也感受一些這種滋味。”勾起嘴角,蘇蓁說話間‘唰’的一下胳膊了她的手腕。

納蘭珠頓時瞪大眼睛,慘叫了一聲。

身子顫抖起來,她看著自己被割破的手腕,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鮮血噴射而出濺了蘇蓁一身,涓涓的紅色如同流動的河水瘋狂的湧出。

“這不過是個開始,我要你清楚的感受著這種疼痛。我剛剛喂你吃下去的藥就是讓你清醒的,不管你痛成什麽樣都不會暈厥的。”

納蘭珠聞言頓時說不出話來,她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女人是個惡魔,不,她比惡魔還恐怖。

世人都說蘇蓁公主溫柔賢淑,善良有心,從來沒有人說過她心地狠毒。可如今的納蘭珠卻覺得蘇蓁可怕,那種可怕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若說季駿豐是閻王,那她就是修羅。

有什麽會比親眼看著自己手腳被毀更為折磨的?

手中的匕首快速地動著,蘇蓁下手狠辣,快速地挑斷了她兩隻手的經脈。

當然,為了答應醫聖的事蘇蓁還是很有良心的給納蘭珠喂了止血藥,防止她流血過多而死掉。

蘇蓁讓納蘭珠親眼看著自己被挑斷手腳的經脈,看著自己的臉被一刀一刀的割花。

整個小屋裏都回**著納蘭珠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令人聽了都不寒而栗。

按照與醫聖的約定,蘇蓁第二日便將納蘭珠交到了醫聖的手上。交過去的時候蘇蓁是用麻袋將人裹起來的。

用腳踹了踹麻袋中的人,蘇蓁笑道:“醫聖放心,保管是活的。若是人死了大可來找我便是。”

同醫聖告了辭,蘇蓁夫婦二人也就離去了。

玉青衣早就告知他們如何下山,所以二人也走得十分容易。

蘇蓁加快腳步拉著季駿豐飛奔下山,季駿豐一臉的疑惑,“你為什麽要走這麽快?”東瑾暫時也沒出什麽事,他們也不必如此著急。再說蘇蓁的身子不過剛剛痊愈,也不易過度操勞。

蘇蓁吐了吐舌頭,回過頭看了一眼,“我怕醫聖追上來殺了我。”

季駿豐眉眼一抽,“你對納蘭珠做了什麽?”

昨夜她動手之事季駿豐雖然知道,但是卻沒有前去,蘇蓁說她自己的仇想要自己來報,便不讓季駿豐跟過去。同時她也不想讓季駿豐見到她如此殘忍和暴戾的一麵。

“我挑斷了納蘭珠的手腳經脈,毀了她的臉,雖然給她吃了止血藥,但是估計也是命不久矣。”

“你……”季駿豐哭笑不得,她竟然連醫聖都敢算計。

蘇蓁眼珠子轉了轉,輕聲說道:“醫聖隻是說她要個活人,也沒說要活多久不是?我交過去的時候是活的就行了,至於後麵的事那就與我無關了。再說了,醫聖是何等人物,若是他治不好納蘭珠那就隻能怪他自己醫術……”

‘不精’二字還沒出口便被季駿豐捂住了嘴。

他們可還沒出這萬翠山,這裏還屬於醫聖掌控的範圍,若是被他聽見了那可就糟了。

不過季駿豐沒想到蘇蓁竟然鑽字眼鑽到了醫聖的頭上。

搖了搖頭,季駿豐什麽也沒說,拉著蘇蓁的手用上了輕功,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萬翠山。

其實想來也是,蘇蓁在納蘭珠手中吃了這麽多的苦頭,又豈能輕易的放過她?答應醫聖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一來是給醫聖一個麵子,二來就是報答對醫聖的感激。

當然,蘇蓁又豈是做事不夠周到之人?嘴裏雖然說著害怕醫聖上門殺她,可實際上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他們的身份在醫聖麵前本就不是什麽秘密,醫聖想要找到他們還不容易?躲肯定是躲不過去的。

納蘭珠她是必殺,也知道違背答應醫聖的事情,但是同時她也留下了一本古籍當做是補償。

這本古籍裏記載了許多疑難雜症和奇珍異草,原本就是打算送給醫聖的感激禮,隻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而已。

當醫聖看到那半死不活的納蘭珠手裏揣著一本古籍的時候,整個人想氣又生不起氣來,想發火可是令他生氣的人早就已經離去。

“師傅,這……”玉青衣眼角狠狠跳了一下,心中不由地為蘇蓁豎起了大拇指。

放眼天下敢如此戲耍他師傅的除了蘇蓁之外他還真沒見到過第二人。這天下之人見到他師傅哪個不是畢恭畢敬的?人人皆有相求之日,寧得罪帝王不得罪醫聖這話並非沒有道理的。

“這丫頭,竟然連老頭子都戲耍。”醫聖搖了搖頭,拿起納蘭珠手裏的那本古籍,冷哼一聲:“哼!看在這本古籍的麵子上就不同她計較了!”

“青衣,你將這丫頭體內的毒好生研究研究,能提出多少提多少,要是死了就不用管了。”他淡淡的說著,掃了玉青衣一眼。

玉青衣點點頭,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納蘭珠眼中劃過一絲不解,“師傅,你不是說想要研究這姑娘體內的毒麽?若是她死了,那咱們……”

醫聖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你這孩子還是不夠圓滑。”

“蘇蓁公主將她毀成這樣,她本就命不久矣,若非是深仇大恨以蘇蓁的性子又如何會下此狠手?昨夜難道你沒聽見那慘叫聲?”

“聽見了。”玉青衣頷首,不由地打了個寒顫。昨夜那淒慘的叫聲仿佛還回**在他的耳邊,觸目驚心。

“這丫頭與蘇蓁公主有大仇,蘇蓁公主又留下了一本古籍作為報答給老夫,你說這丫頭我還能救?”

被醫聖這麽一點,玉青衣頓時明白了。

蘇蓁這是打一耳光再給一顆甜棗的手段,偏偏這甜棗還夠甜,足以堵住他師傅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