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會替她好好打算,隻求良人,不求位高。”慕容墨說著又站在門口看了一眼軟榻之上躺著的那個纖細銷售的身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那就有勞王爺了。”謝檀輕歎一口氣,隻要淑敏願意,她也想留淑敏多住,隻是這京城滿天的流言蜚語,吐沫星子,恐怕都要淹死人了。
“昨兒個晚上,我在人群中聽到有人認出了淑敏,淑敏也隻是一個郡主,並無太大的風頭,太後逝世幾年,她更是沉寂無人知曉,我也奇怪,有誰能夠認識淑敏?”謝檀皺了皺眉毛,昨天她本想在人群中找出喊出這一聲的那個人,可是環顧四周,隻有夜風寂寂,孤鳥飛過,還有看熱鬧的人那一雙雙八卦的眼睛。
這個人,能夠在燈火昏暗處認出淑敏,可真是不簡單。
不知是早早就安排好的還是其他?
謝檀因為明白那聲淑敏郡主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女子是誰,所以也不得不多想。
慕容墨點了點頭,“看來此事倒真的很蹊蹺。”
“我已經有方向了。”謝檀腦子中忽然靈光一現,但也隻是懷疑,沒有確鑿的證據,她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想從這個方向多多查證一番。
慕容墨豈會那麽容易放過她,“說,你有什麽想法了?”
“等我印證了再說吧。”謝檀笑著搖了搖頭,又上下打量了慕容墨一眼,這才開玩笑般的問道:“今天打扮的這麽正式,是要上朝了嗎?”
慕容墨聞言,無所謂的揮了揮那官袍的衣袖,坐在廊下的長椅上,“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居然給我封了一個大鴻臚的官職,讓我去接待天梁國的使團。”
說罷,他的眼睛倒是難得的清明,好像知道了些什麽,慵懶的靠在柱子上看著廊亭屋簷與樹枝交錯處,偶爾飛過的幾點矯捷身影。
春季真的來了,萬物也已複蘇,這個天氣,鳥兒更是活躍異常,不過看著倒也是妙趣橫生。
“天梁國使團?”謝檀微微一笑,最近還真是有些心力交瘁,都快有些忘記了那夜楚涼即將要來到慕容國,隻是沒有想到,卻是慕容墨臨危受命,封為大鴻臚,去接待那天梁國使團。
不過想想也是,慕容長嘯當初將夜楚涼推到慕容帝麵前,精明如慕容帝,又怎麽會讓他們兩個人再有過多的接觸?
“過幾天,我可能會很忙。”慕容墨略微有些緊張的說道。
“放心吧,這兒有我,我會好好照顧好淑敏。”謝檀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是擔心你……”慕容墨緩緩道,有些話已經湧到了喉嚨,卻無奈的咽了下去,隻是多囑咐了一句,“你自己小心些,別太過逞能。”
謝檀哈哈笑了笑,“放心吧,像上一次手足無措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說完,便輕巧的眨了眨眼睛。
慕容墨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看他的樣子還真的像是匆匆忙忙很著急的樣子,謝檀連忙叫住他,“怎麽?你真的不進去看一眼淑敏了嗎?”
“不看了,等她醒過來,我會追查侵犯她的人,一個也不會放過!”慕容墨說著,眼底裏閃過一絲狠絕,很快便消失不見,留下溫柔的笑意。
謝檀點點頭,忽然覺得心中某塊地方心弦被撩動,直擊她心中最柔軟,最不願意對外敞開的地方。
她目送著慕容墨的身影遠去,這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轉頭卻發現珠璣正曖昧的看著她,眼神中的神色讓人覺得怪異,“你怎麽了?”
珠璣一笑,“小姐終於有心上人了,奴婢就說嘛,但凡女子在這個時候都會情竇初開嘛,小姐在遇到了那麽多青年才俊之後,還能夠無動於衷,原來是心中早已有人了。”
謝檀白了她一眼,“臭丫頭,再胡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小姐,奴婢沒有胡說,奴婢方才分明看見小姐的眼底裏充滿了滿腔的柔情,這是以前不曾見到的。”珠璣笑笑,“其實我覺得,江南王也是個好人呢。”
“他雖然貴為京城第一美男子,但是在江南的那些醜事,我可沒少聽說過。”謝檀搖了搖頭到底是讀了那些一心一意的詩句,變動是覺得男人三心二意都是可惡的。
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勾心鬥角也就隨之而來,她寧願孤獨一生,也不願在此生與他人同享一夫。
血林林的教訓已經足夠讓她清醒了,她不想再迷迷糊糊的活下去。
本來以為這慕容墨來到京城之後,會有所收斂,誰曾想到皇上就賞賜了美姬數十人,原本都是歌舞女伎,這一下可好,更是狐狸尾巴翹上天,樂的不知思蜀。
這樣的男人,又怎麽會是相托一生的良人?
真是笑話!謝檀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呢,就別瞎想了,隻是因為他助我成事,我有所感激而已。”
說罷,便重重的打了一個哈欠,這一夜沒有睡,還真有些受不了,謝檀見淑敏一時半晌也醒不過來,又害怕女子失去了最為貞潔和寶貴的東西,會深受打擊,便轉過頭來對珠璣吩咐道:“我去小睡一會兒,記住,淑敏的身邊,無論如何都不能離了人。”
珠璣也同樣知道事態的嚴重性,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小姐,你就放心吧,有四個老嬤嬤在外麵輪流換班,我和珠釵也會好好看著的。”
謝檀這才一點頭,打了一個哈欠之後,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說明,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躺了下來。
躺在**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看著頭頂上的帷幔被窗縫裏吹來的微風所晃動,她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她最懷疑的人自然是慕容長嘯了。
當初皇後提議皇上賜下這樁婚事的時候,她分明能夠感受得到慕容長嘯臉上的寒霜。
雖然沒有當眾拒絕,可分明是不情願的!
現下又出了這種事情,滿滿京城都是流言蜚語,甚至有人就當講故事繪本似的把當天發生的事情和情景都繪聲繪色的描繪了出來,就好像是親眼見到鬼一樣。
流言蜚語再這樣發展下去,還沒有等淑敏醒過來,就足以逼死一個人。
慕容長嘯那邊也沒有動靜,看來是在靜待事情的發展,皇帝就在山東,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這件事情,但是如果聽說了,也一定不會主動提出退婚的事情,畢竟淑敏無錯。
現在,就等淑敏醒過來了。
謝檀歎了一口氣,卻終究有些難耐瞌睡的睡著了。
很疲憊……很疲憊,但還是做夢了,夢見一個紅衣少年,騎著高頭大馬,張揚而來,帶著溫和的笑意,“檀兒,你願意嫁給我嗎?”
謝檀不知怎麽,竟然鬼陰始神差的伸出手去,去撫摸那一隻向她伸來的雙手。
就在兩隻手快要接觸的時候,忽然天崩地裂山河變色,他們兩人之間忽然長出一道數千尺寬的裂紋,遠在天邊,那溫馴的笑容卻深深的映刻在他的心裏。
她想見到他,迫切的想要見到他,努力的伸出雙手,抓住的隻是虛無,她看見,高頭大馬上的少年踏波而來,卻最終體力不支,倒在汪洋大川之中。
“不……不要……”謝檀驚呼一聲醒來的時候,鼻尖卻隱隱約約傳來荷葉雞的香味。
“用午膳了,小姐!”珠璣走了過來,笑笑說的。
謝檀這才驚覺在這微寒的天氣,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汗,方才那夢中的場景,就好像是由隔千山萬裏,也亦然能夠感覺到心碎。
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
謝檀努力的搖了搖頭,難道這是愛?她愛上了一個人,所以才會對彼此的分離,如此的失落,如此的痛心,夢中的那種失落感猶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
她緊緊的捏住身下的床單。她究竟這是怎麽了?怎麽了?
珠璣見謝檀臉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十足的驚嚇,亦是擔心不已,連忙放下手中的洗漱用品,“小姐,做噩夢了嗎?”
謝檀微微的點了點頭,一模額頭,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她居然會做那樣的夢,夢中的紅衣少年究竟是誰?
雖說到了這豆蔻年華,哪個少女不懷春,但是她的心智早已堅定,卻不曾想,也會做這樣的夢。
“沒事兒了,夢裏都是一些沒影子的事情。”謝檀無奈的笑了笑,穿上鞋履,走到桌前。照顧了一夜人,又小睡了那麽一會兒,她還真是覺得有些餓了。
珠璣笑笑,“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小姐應該是想得太多。”
“我才沒有想他。”謝檀想也不想就說道,說完才發現自己太急切了,連忙心虛的低下頭,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扯開雞腿,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珠璣一愣,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小姐,你莫不是……”
“我不想吃了,去看看淑敏。”謝檀站起來,不給珠璣任何探問的機會,連忙朝著外邊走去。
珠璣一愣,撇撇嘴說道:“小姐最近還真是有些奇怪呢。”
說完,便把桌子上的所有東西都撤了下去。
不過短短幾日的時光這一件事情就已經發酵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京城裏傳滿了淑敏郡主被奸汙的各種版本,就連那酒樓裏說書的人,也將此事編成了故事,說與眾人聽。
本來就已經傳的紛紛揚揚,這茶樓酒館又是很多人聚集的地方,說書人的存在無疑是為這件事情火上澆油。
就在所有的事情朝著更糟糕的地方發展的時候,木槿花開了,淑敏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