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蝶——緣

動心。雖說自己的父王母後不是老古董,但這樣一來瑞王府必會絕後吧!若是這樣他們的態度又會是怎樣的呢?

思緒被那聲輕柔打斷。

“宇,該吃藥了。”

南宮采端著藥緩步走來:“這是最後一副了,快喝了吧。”

林宇接過南宮采遞來的藥碗,順勢捉住南宮采的手將他攬入懷:“采,你喂我喝。”

隨著南宮采用藥深入,林宇的病基本上也好的差不多了。這樣一來林宇的身高優勢完全派上了用場:健康強健的身體讓他可以不像以前一樣病怏怏的,讓他可以隨時將他的采抱在懷裏,可以隨時汲取采身上獨有的香味。

南宮采白皙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驚道:“宇!”見對方一臉你不滿足我,我就哭給你看的表情,南宮采歎口氣:“非得我喂你嗎?要是被別人看見了,你這個小王爺的臉放哪裏?”

“放心吧,不會。我早就吩咐他們不準隨意進這個院子。”某人信誓旦旦道,最愛看他的采在自己懷裏害羞的樣子,總讓他心裏有滿滿的歡樂。

唉,看來是逃不了了……怎麽林宇會變成這個副模樣?早知道他這麽會撒嬌,自己就應該小心點才是。南宮采心底歎口氣,拿過碗舀起一勺藥,輕輕地吹氣好讓藥湯降到合適的溫度。

“啊~”將勺子放在林宇嘴邊,南宮采示意林宇張嘴。真是的,這麽大的人了還會耍這些小性子。

林宇轉過頭,躲開南宮采放在唇邊的湯匙,邪魅笑道:“我要你這樣喂我喝。”語畢伸手拖著南宮采的下巴吻上去。

“你……”南宮采被林宇突然吃豆腐,想要反抗卻被仗著自己內功深厚的林宇壓製住,隻好將注意力轉移到手中的藥碗上以免自己一個不留神將藥灑了。

林宇放開南宮采,那種偷樂的表情完全就是一隻偷腥成功的貓。

“……”

激吻後,南宮采就像是個熟透的蘋果,整個人都被吻得暈乎乎的。隔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我說你……”

“采若不這樣我就不喝!”林宇一副非此不可的表情,別看以前挺會挑逗人的,現在他才發現他的采是個薄臉皮,戀愛會有那麽點被動。即然如此那主動的事就讓他來做吧。

南宮采聞言無奈道:“好了好了,我照你說的做就是了。隻此一次哦。”無奈,他說的自己又怎會忍心拒絕?何況這是和他在一起為數不多的日子了。

南宮采將碗中的藥汁喝進嘴裏。

埋頭,輕輕吻住那張薄唇。

閉眼,緩緩的將藥水推進。

舌,卻被那個不老實的家夥給卷上。

歎口氣便仔細的和他糾纏著。人說薄唇的男人薄情,宇,你會是這樣嗎?

王府中知道林宇和南宮采關係的人隻有墨荷和南宮采身邊叫樂樂的孩子,所以一般可以進這個小院的服侍的人就隻有他兩。

墨荷和樂樂一起端著新做的糕點走進玉琮,不想卻碰上這一幕。“咳……”墨荷拉過樂樂,紅著臉道:“樂樂,我們待會兒再來吧!”“嘿嘿,姐姐羞羞了。”樂樂嬉笑著。墨荷惱道:“你個小孩子家家的,說些什麽啊!快點過來跟我走。”“好好……”墨荷搖頭,這孩子……牽著樂樂向外走去,卻沒看見孩子明目卻閃過一道陰霾。

樂樂回頭,清澈的目光中露出些許擔憂。公子……

南宮采紅著臉喂完藥,林宇便笑著道:“要是天天都有采這樣給我喂藥,那在苦的藥我喝著也不哭了。”南宮采端著藥碗走出門去,無奈道:“這藥本來就不苦的……”留下某隻得逞的賊貓斜躺在躺椅上偷笑。

收拾著藥碗,藥壺,南宮采想著林宇撒嬌使壞的樣子。好久沒有和別人這樣親近過了,自己真的還不怎麽習慣。但是真的很喜歡他對自己的親近,喜歡他的親密,更喜歡能在他眼裏看見自己的影子。想著想著,南宮采不覺笑出聲來。

“公子!”

突然背後一聲大叫,嚇得南宮采差點摔掉手裏的碗。轉過身,見樂樂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這孩子怎麽了?

“樂樂,幹嘛大喊大叫的?我又不聾。”

南宮采輕聲責怪道。

這間房子被樂樂設下了結界,所以裏麵不管發生了什麽外麵也不會知道。

此時的樂樂叉著腰完全沒有以往那種天真無暇的孩子的感覺,目光嚴謹,語氣嚴厲道:“公子是不聾,但我擔心你在這樣下去不僅會聾而且會瞎!”樂樂無奈道:“公子放手吧,你為他做得夠多了。”

南宮采顯然明白樂樂話裏有話,不過他要做的事還沒做完他又豈能放棄。

“樂樂,我自有分寸。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公子,差不多了。你為他做的夠多了!”樂樂不滿的叫道,他怎麽能看著自己的公子往火坑裏跳!

樂樂抓住南宮采的袖口:“公子!這樣下去你會沒命的!他的病本來就不是病,根本就用不著你這樣用自己的修行來治。何況他千年前是棄你而去的!”

南宮采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驚得一顫甩開樂樂的手。轉過頭,長長的劉海遮住雙眼,低聲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要管我。”

說完,南宮采伸手一揮便將結界解除走了出去。

樂樂急得死命跺腳,一個機靈:咦!可以去找那個人!說做就做,立即消失在原地。

南宮采扶住回廊的廊柱,過往的記憶浮現在腦海內:鮮血流了一地,那雙沾滿血的手,那個染了血的蒼白笑臉。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不管怎樣自己都會救他,即使是讓自己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采?”林宇從身後環抱住南宮采,疑惑道:“你怎麽了?”

“恩恩……”南宮采搖頭,雙手附上腰間林宇的手:“沒事。”

一定發生了什麽,林宇的直覺告訴他。不過采不想說,他也不會再多問什麽。

“那,我們出去走走怎樣?”柔聲的問道。

“不了,我不想出去。”南宮采轉身,抱住林宇寬闊的背,貪婪的汲取著對方身體的溫度:“就讓我這樣抱著你一會兒吧。”

天邊明月的柔光暈出淡淡的,柔和的光暈,像是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暈染著說不出的秘密。

林宇皺眉,采真的很奇怪。平時的他是不會這樣的,到底是什麽事?想不通,更不明白。問他也不說,隻知道他一定有事瞞著自己。難道是他還沒真的把自己的心交給我?難道他對自己的感情不信任?這麽想著焦慮的心情就像是洪水一樣迅猛,一下子蔓延了全身。

“采。”林宇柔聲叫著,在南宮采抬頭的瞬間低頭吻住。

這個吻不似平時那種淺嚐輒止,林宇有意加深下去。即使兩人的呼吸漸漸急促,也沒放開。

回過神來,兩人衣襟微亂,已是在林宇的房內。

“林宇……?”南宮采倒在**仰視著俯身與自己對視的林宇,隱約覺著再下去一定會發生什麽。他今天怎麽了?百思不得其解。

“采,我要你。”溫柔地語氣卻無法掩飾其中的不安,耳畔的熱氣反而詔示了說話人那份躁動不安的心情。

南宮采萬萬沒想到林宇會提出這個要求,想回答但是過去的種種又想是那張無形的蛛網,網住了他的一切動作。徒留空張著一張嘴,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見南宮采久久沒有回複,林宇心中開始發慌。難道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嗎?難道采不願答應自己的要求麽?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那一絲不經意的受傷。

罷了罷了,南宮采想到,自己等了那麽久不就是為了留在他身邊嗎?

“哈……”幹笑一聲,不願強迫愛人。林宇起身:“開玩笑而已,你別當真啊!”

南宮采一把抓住林宇的手,紅著臉側向一旁,低聲道:“你……輕點……”

林宇睜大雙眼,什麽?他聽見了什麽?采居然應允了他的要求!莫大的欣喜踴躍出來,像是翻滾著的火舌,把他團團圍住。

“嗯……”

再度俯下身去,細細品味著那具讓自己魂牽夢繞的胴體。

細密的汗水,順著鎖骨留下,流進眼裏,流進心裏。長發交織,像是一個用盡千年也解不開的羈絆。月光透進房內,有一簾雪白伴著寂靜,和著蟲聲慢慢搖晃。

南宮采用淚水迷蒙的眼,看著窗外,星辰搖曳,撞碎了一場持續千年的夢。

耳邊縈繞的,是他那一聲聲柔情的呢喃。每一聲呼喚,總會得到那人的回應。

“采。”

“我的采。”

“采,我願每天睜開眼,看見的是你在我身邊。”

“采,我愛你。”

“我也是。”

☆、第十章 (3081字)

第十章

清晨,晨風帶著露水的微涼吹醒**沉睡的人兒。

睫毛微顫,林宇睜開雙眼卻沒見到那個昨晚與自己共枕的人。

“采?”不安地叫著南宮采,但卻沒有任何回答。

林宇摸摸身旁冰涼的床單,想著昨天采才在自己身邊安眠,今早人卻不在了。昨晚過後,他又怎麽能自己行動呢?心被不安一點一點的填滿,林宇翻身下床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急忙四處尋找南宮采。

“世子!”墨荷吃驚地叫著,從來沒見過世子這麽狼狽的樣子:頭發亂糟糟的披散著,衣冠不整不說,居然光著腳在玉琮裏到處走。墨荷急道:“世子,你身體不好怎麽能這樣不愛惜自己呢?”

林宇好像是完全沒聽見墨荷說了什麽,隻是抓住墨荷的手急切道:“墨荷!你看見采沒有?”

“采?”墨荷不懂地問:“世子,你說的是誰啊?”

“南宮采啊!給我治病的南宮采啊!他的侍童不是一天到晚都和你在一起嗎?”

聽林宇這麽一說,墨荷更是不懂了:“世子,那裏來的侍童啊?自從你上次趕走了王妃為你請的大夫,府上就沒人來為你治病了啊……”

林宇失神地倒退兩步,喃喃道:“怎麽可能?采明明來過……”為什麽墨荷不認識他,她不是很喜歡樂樂麽?采不是還給過她治凍瘡的藥嗎?

墨荷被林宇的樣子驚到,以為林宇瘋癲了,顫聲問:“世子……?”

無法相信的搖著頭,林宇低聲呢喃著。山間小屋從腦海裏一閃而過,對!他一定是去了那裏!林宇猛地抬起頭,拔腿便往外跑去。

氣喘籲籲地跑到那裏,林宇看見的隻有一間破爛的草房,哪裏還有自己記憶中的樣子!撕心裂肺的放聲大喊道:“采!”,眼前一黑便這樣暈了過去。

空曠的山野間,隻有一聲聲摻雜著悲痛的回音靜靜的回**著,像是無形的手想抓住那個遠去的人。

“宇兒,宇兒……”

這是母妃的聲音?他們不是去看外公了嗎?

林宇掙紮著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的是母妃焦急地麵容,一旁站著的瑞王也俯下身來看著林宇。

見林宇醒了,瑞王放心的呼出一口氣:“梁太醫,你來看看吧。”

等候在一旁的老太醫應聲上前,閉著眼為林宇把著脈。“嗯!?”老太醫摸著胡子,吃驚地睜開眼,起身鞠躬道:“恭喜瑞王,瑞王妃。世子的病好了!”

“什麽!真的嗎?”瑞王妃驚喜的問著。

瑞王也不可思議道:“梁太醫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梁太醫搖頭道:“恕臣無能,臣也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隻是就脈象看來世子的病的確是好了。”

“是采……”林宇喃喃著。

“什麽?”眾人一齊看過去。林宇隻是麵色麻木目光呆滯地看著床頂,口裏重複著:“是采治好了我,是采。”

瑞王夫婦對視一眼,都不明白這林宇口中的“采”是誰。瑞王揮退太醫,王妃便輕聲詢問著:“宇兒,采是誰啊?”

林宇心中一顫,連母妃也忘記了采嗎?果然,除了自己以外每個人都不記得有南宮采這個人的存在。

“不,沒什麽……”

既然讓所有人都忘了,為何不讓我也忘卻?

看樣子這孩子可能是大病初愈,身體虛弱有些魔障了。請人來做做法吧!瑞王歎口氣:“讓孩子休息吧,柔兒你也該去休息了。”

原本還說在老丈人那裏多住段時間,結果皇帝一道聖旨非得他趕緊回來。沒想到剛到京城就接到林宇昏迷的消息。夫妻兩一直輪班守著林宇,瑞王偶爾去辦公的時候還能歇一歇,瑞王妃可是在這裏守了三天三夜了。

瑞王妃見林宇也不想多說什麽,擔心地看著他,但也隻好點點頭和瑞王一起出去。

“淡音,你留在這兒替我照顧宇兒。有什麽立刻通知我。”

“是。”

淡音從門外走到裏麵去,伸手去把被腳輕輕理好:“世子,你好生休息吧。”

“音姨……”林宇微微轉過頭看著淡音:“為什麽你們都不記得采了呢?”

淡音看著林宇,這個自小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說句犯上的話,她這輩子沒孩子便把林宇當作自己的孩子。即使從小受了那麽多苦,她也從未見過林宇這樣痛苦的神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淡音低頭:“世子還是好生休息吧。”

對,睡著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林宇閉上眼,覺得自己心裏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死亡。

瑞王府家的世子怪病一夜之間痊愈的事瞬間便在京城裏傳開了,於是前來提親的人比起之前的也不知道多了多少。在他們眼中,林宇原本就是一匹千裏馬,即使有病在身但隻要和瑞王府結上親家那就有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更別提一個健健康康的林宇,那不知是多少達官貴人心中的金龜婿。

但是瑞王府的人都覺得世子的病雖然好了,人卻變得不如以前。以前即使是病入膏肓,世子也會麵帶微笑,讓人覺著他是活著的。而現在,世子像是一夜成熟卻不再笑了,甚至說是沒有什麽是可以讓他關心了。雖然變得健康了,卻總感覺有股死氣包圍著他。

墨荷看著月光下一人獨酌的林宇,不知為何心中便充滿了淒涼。哀莫大於心死,就是這個樣吧!

時間流轉飛逝,轉眼間已過去了兩年。

在這兩年的倥傯歲月裏,即使告誡自己那個曾經承諾會在自己身邊的人早已經無跡可尋,卻會在每當看見那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時發瘋一般的追上去。但轉身的人永遠都不是自己日夜所思念的人。於是兩年裏,林宇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麻痹自己。

這兩年裏,林宇終日流連在外,找著和那個人有著相似之處的人。京城有名的蘭館更是將林宇奉為座上賓客,每次林宇去總會讓最好的小倌服侍他。每個服侍過林宇的人都會在第二天被贖走,導致蘭館人手不夠。蘭館的媽媽好生抱怨,卻不知道每個被贖走的人都被告誡不準說出林宇酒後常常說出的那些話——“采,我這一生隻愛你一人。”“采,別走。”“采,為什麽……”

既然不能遵守彼此的諾言,又何必給出承諾?最美的情話讓人心醉也讓人心碎。

“世子,還是回去吧。”

墨荷看著獨自坐在小亭內望著對麵山腰的林宇,心痛地勸道。

雖然病好之後林宇變了很多,多到墨荷都快不認識他了。但唯一不變的是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來到這個小亭,不同的是他不像以前一樣會微笑著看這一片山水,隻是靜靜看著對麵自己新建的別院。臉上不帶任何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眉宇間流露的那絲說不出的痛苦。

林宇點頭起身,喃喃道:“以後應該不會來了。”

“走吧。”轉身離去時又戀戀不舍地回頭。

夕陽投下寂寞的影子,落寞,傷感。

風中傳來古箏淒涼的曲子,回轉曲折,像是述說著一個沒有結局的等待。

林宇吩咐車夫循著琴聲來處去,不一會兒就看見了一個穿著綠草百褶裙的女子席地而坐彈奏著那首《長相思》。

女子全神貫注的彈奏著,完全沒注意到站在自己前麵的林宇。

林宇閉目聆聽,待她彈完這曲時才開口說話:“琴聲婉轉,曲折有度,很好地表現了一個閨怨女子的愁情。”

彈琴的少女聞聲抬頭,兩人同時大吃一驚。少女驚訝的是表揚自己的居然是自己早已仰慕已久的林宇,林宇驚訝的卻是少女有一張和南宮采極為相似的麵容。

畢竟受過極好的教育,少女克製住內心的激動,鎮定地說到:“多謝公子謬讚。”

林宇微微點頭繼續道:“不過還是有不足,不知我能否借琴一用?”聲音裏是微不可查的顫抖,明白此人不會是他,但林宇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近鄉情更怯”。

“當然可以。”少女就著身邊侍女的手起身,為林宇讓出地方。

☆、第十一章 (2867字)

第十一章

林宇坐下,閉目彈奏。

指尖下流轉出比剛剛女子彈得更為淒涼的旋律,悲傷地樂律仿佛化作了無形的利刃,從耳膜進攻著每個人的心房。比起之前少女演奏的悲涼,更多了一種孤寂與憤訴。原本就是充滿怨的曲子,在他的演奏下卻有一種說不清的感情交織著,仿佛那是來自靈魂淒厲的呼喊。

曲畢停手,所有的聽眾都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麵。

都說音樂能反映一個人的心境,彈出如此悲傷的曲子的人內心該是如何的悲傷啊!

少女擦拭著淚水,帶著哽咽說道:“公子你心裏一定有一個忘不了的人,對嗎?”

林宇隻是看著天邊紅雲,微笑地搖著頭:“天色不早了,小姐你還是早些回去吧。”說完帶著一旁的墨荷回到馬車上,駕車離去。

那笑非笑,笑中的苦楚淒涼若不是經曆了人世大悲的人是看不出的。但是杜微瀾懂得,那笑就像是十年前她的笑一樣,心髒像是一麵鼓被人狠狠擊中。雖然早就斷了對男女之情的念想,但這時她還是忍不住好奇這人到底有著怎樣的經曆。

“公子,我叫杜微瀾!請您記住我!”杜微瀾追趕在馬車後,竭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呼喊著,希望林宇能夠記住她。

林宇坐在車上,耳畔那女子的聲音越聽越像是南宮采。

“宇,該喝藥了。”“宇,我愛你。”

“采,答應我。即使我病好了,也不要離開我。我們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嗯,我答應你。”

那日的承諾,此時看來不過是一時衝動犯的笑話。那裏會有生生世世,就這簡單的一世都不能相守相依。林宇在心中冷笑,笑自己當時年少輕狂,不懂人世無常。

讓墨荷先行離去,林宇便前去蘭苑——每當他想起南宮采,就會到那裏去尋歡作樂,從形形色色的小倌身上忘卻那個讓他心痛的人。也隻有這樣,他才能麻痹自己。

“喲,公子您來了!”蘭館的媽媽其實是一個男人,看他現在這個年齡還能有番姿態想必年輕時也是姿容過人。

林宇點頭,直徑走去那個自己常去的包房。

“公子,我們這兒的頭牌都快被你叫完了!”媽媽略作抱怨,誰叫林宇總是在第二天就把他的頭牌給贖走呢!

“擔心賺不到錢嗎?”林宇靠窗坐下,隨手甩給蘭館媽媽一錠金子。

有誰會和錢作對,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出手闊綽的財神爺。小倌什麽的有錢就買的著!媽媽趕緊收好金子,賠笑著說:“看公子說的!昨兒才招了個孩子,那身段……嘖嘖嘖……”媽媽故意說的誘人,但是林宇沒有任何反應。媽媽識趣道:“公子稍等,我這就把他帶來!”

沒一會兒,一個細皮嫩肉的男孩走了進來。白嫩的胴體裹在紅色的紗衣之下,紗衣輕盈,隨著男孩的一舉一動而飛舞,不多不少的露出其下柔美的身段。精致的鎖骨小碗倒扣一般,骨感十足,頸項上掛著一個拳頭大的銅鈴。男孩眉清目秀,不讓人一眼驚豔卻十分耐看。

“公子,我是紗蘭。”酥骨的聲音響起,讓人難以拒絕。

林宇沒有動容,隻是做到了桌邊。等到下人把酒菜上齊,紗蘭便自徑坐在林宇大腿上,服侍對方用餐。白晃晃的大腿還時不時交錯著,讓人想掀起那薄薄地紅紗。

喝酒,心裏不能藏事,不然會醉得很快。

幾杯下肚,林宇微醉,攔著紗蘭的小細腰癡笑著:“喂我喝酒。”

紗蘭一個媚笑,伸手拿過林宇的酒杯一口飲下,然後紅唇吻上林宇,交吻時靈動的小舌再把酒推進林宇口內。多餘的酒水被兩人攪動在一起的舌推出,順著林宇的脖子緩緩流下,就像是一滴永遠都流不完的眼淚。

林宇一個反手,抱著紗蘭倒在**。

帷帳落下,紅帳翻滾。

月色寂寥處,蟲聲沙啞時。

一曲《夢蝶》緩緩而來,這不是采經常彈得那首曲子嗎?

林宇隨著琴聲而去,見一白衣男子坐在一棵櫻樹之下,美妙琴音自他手下顫動的弦而出。

琴聲中那一點點不經一般的哀,寂……

男子站起身與林宇四目相對。

“采……”林宇顫著聲喚道。這是他的采啊!采回來了!顫顫巍巍的走上前去,伸手想抱住眼前的人。

沒想到自己的手竟然穿過了對方的身體!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居然是虛空而已!

林宇頹廢的低下頭,一步一步的向後退:“難道這一切真是假的……”

南宮采眼裏透著悲涼,伸手想抓住林宇:“等我,等我回來……”

猛然抬頭,竟看見南宮采眼角好似滑落了一滴清淚。

“采!!”

林宇大叫著睜開眼,身邊是熟睡的紗蘭,剛才的夢境虛幻到真實卻也在清醒的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四周寂靜,唯屋外蟲聲鳴鳴

扶額苦笑,難道是今天見到的那個像極了采的女子才會這樣嗎?兩年了,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己天天想著他,卻還一次也沒夢見過,沒想到今天晚上竟會做這樣的夢。不過……想著夢裏人的那句話,林宇心中的想念卻又轉成了對那人的恨,恨他不告而別,恨他的了無音信!

你棄我而去,我又何必等你!

紅線牽,多少姻緣由此生。眾生歎,唯求天荒地老時。絲絲紅繩,悠悠彩衣,郎才脂粉互交心。但是小小的紅繩又如何牽得住多變人的心呢?

愛,是一時,不是一世。

愛一個人,也就是那一時。

所謂的天長地久,終將茫茫;所謂的白頭到老,不過一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不過是人們美好的願望而已。

緣起緣滅,忽聚還散。

江水粼粼,滾滾浪濤,擊碎白月倒影。

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小樓上,一個孤單的背影仰頭望月。

“樂悠,讓我回去吧。”

樂悠將手中的熱茶沒好氣的遞給那人,憤憤道:“我說你怎麽還是這麽執迷不悟?都半截身子快入土了,自己還在這兒為別人望月傷情!”

南宮采低頭看著手中的熱茶,苦笑道:“我哪裏有執迷不悟……”

“還說沒有!”樂悠真的想不透這人腦袋裏是怎麽想的,他雖說是月老但也無法明白為何南宮采會對那人如此執著。一把扳過南宮采:“沒有?沒有你會花費自己一半的修為為他解除詛咒?沒有你會……”

“他會受詛咒也是為了救我!況且我答應了他不會離開!”南宮采打斷樂悠的連連發問,蒼白的臉頰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樂悠冷哼道:“別說世人不信承諾,就我這個月老也不信世上所謂的承諾。如果真有永不背棄的情話,世人也就不會求我保佑。”直視著樂悠的眼睛,南宮采堅定道:“我信!”

像是被南宮采眼中的那抹堅定給震住,樂悠一時竟不知道該怎樣去反駁。南宮采微微一笑,多日不見的光彩重回他的麵龐:“要不,咱兩打個賭?”樂悠抬眉:“哦?賭什麽?”

南宮采起身,單手虛掩著在樂悠耳邊細細說道。也不知他說了什麽,樂悠竟紅了臉。待他說完,那個反對他再回去的人態度居然發生大逆轉!兩人相視一笑,“就這麽說定了!”

南宮采點頭:“就這麽說定了。不過這事別讓樂樂那小子知道。”

“放心吧,交給我辦。”

江風吹拂著兩人的青絲,長衫。

☆、第十二章 (3399字)

第十二章

自從那日一曲之緣後,林宇腦海中總是會時不時的閃現出那女子的麵貌,那張極似南宮采的臉。

杜微瀾,杜微瀾……林宇心中反複念著這個名字,看她的氣度倒是像個名門閨秀,但自己好像從未聽說過哪家有姑娘叫林微瀾,究竟是怎樣人家的女子呢?林宇好奇,派人去調查杜微瀾的背景才知,她原是前朝丞相之女。因當初杜丞相策反當時第一奸臣失敗,先帝為了全局打算無可奈何地賜死了杜丞相並下令抄家。其母與丞相伉儷情深,在他父親去世的第二天便上吊自盡,隨之而去。而她也就此飄落於這紅塵之中,駐足玉樓春裏賣藝不賣身,就此成為了當今最受矚目的四大名妓之一。

林宇常年居於王府,對這些事知之甚少。讀完下人呈上來的調查信函,不免心中感慨:造化弄人啊!小半輩子的名門千金,大半輩子的紅塵顛簸。雖說賣藝不賣身,但這畢竟是“一對玉臂千人枕,一雙紅唇萬人嚐”的皮肉生活,多少會有些不易。不過即使她和南宮采相貌相似,林宇沒將兩人攪混,即使兩人眼中都有一種孤寂但是杜微瀾眼裏有南宮采沒有的哀怨,不甘和譏諷世事的悲憤……

京城的夜,最為繁華。主道上,來往之間還是同白日裏般車水馬龍。

入夜後,鬧市區也是一片燈紅酒綠,觥籌交錯的情景。花錢買樂的人,大把大把地花著銀子,享受生活。最惹人的還是那些溫柔鄉,都說英雄不過美人關,這些人自然是迷倒在那柔軟的溫柔鄉裏。

花柳巷內,彌漫著濃重的胭粉香氣,濃到像是薄薄的霧彌漫了整條街,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粉紅的香味滲透在空氣的各個角落裏,讓你嚐不出世間的酸甜苦辣。

身著豔麗,打扮妖豔,濃妝淡抹的姑娘們嬌笑著招呼來來往往的路人。用青春買賣著後半輩子的安穩,平和。

林宇一個人,穿著便裝走在這裏。已經是很低調的打扮了,卻還是惹來許多人火熱的視線。幾個看上去像是富商的人走上前去搭訕:“這位小哥是哪家的啊?告訴爺,讓爺好好來疼疼你!”說著便伸手去摸對方精致的下巴,林宇挑眉:“把蹄子拿開!”那人沒想到這個沒人還有這樣火辣的脾氣,手便伸得更直了。下一個瞬間,一聲慘叫響透夜色。“手!我的手!”那人捂住鮮血直流的手慘叫,林宇斜眼:“這隻是個教訓,下次就把你的手給砍了。滾!”

就算是常去蘭苑,他也是坐車,很少這樣步行來這種地方。四處張望,終於在一個賓客最多的門前他看見了“玉樓春”三個字。

“喲喂!”一個妖豔打扮的女子殷勤地走上前對林宇招呼道:“公子見著眼生,想必是頭一次來吧!”不待林宇回答又主動地挽著他的手:“公子進來看看吧,我們這兒的姑娘可個個都是美貌天仙的喲!”

林宇撇開那女子的手,皺眉環視四周:“別說這麽多,把這兒的老鴇叫來。”

女子用手絹掩嘴笑道:“公子玩笑了,奴家正是這兒的老鴇紅裳!”

這倒顛覆了林宇心中老鴇的形象,原本還以為應該是個年過五十的大媽沒想到竟會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少婦。

“沒想到這裏的媽媽會這麽年輕。”林宇笑說。

“公子謬讚了,請問公子看上我家那位姑娘啦?”紅裳在這行混的久,不過短短交談便已經知道這位氣度非凡的公子想必是衝著自家某個姑娘來的。

話不多說,林宇隻是淡淡道:“我要見杜微瀾。”

“這……”紅裳麵露難色:“瀾兒今日是不見客的,這是她鐵定的規矩。公子你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