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以我的性別發誓
就算付出換不來一句“我愛你”，請至少還她一句“對不起”吧！
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沒有留下，沒有換回，她一無所有。整個世界都在坍塌，是米路撐住了。
她一個人上自習，他說“跟我走”；她哭，他說“我等你”；她被肖楠撞得彎不下腰，他說“我幫你係鞋帶”；她回不了家，他說“我跟你一起回家”……
所以，所以，眼前的人憑什麽現在問她：“菲菲，你可以原諒我嗎？”
就算他偷偷從醫院跑出來看她，就算他剛剛替她擋下掉落的燈泡，就算他現在滿身傷痕的躺在擔架上，比起她的委屈，她也不會輕易的點頭：“肖楠，你需要同情嗎？”
肖楠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問，愣了一下，然後僵硬的扭過頭：“不需要。”
鳳冠霞妃不滿的瞪著何菲：“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他得了絕症哎，你連原諒都不肯！”
“一看你就是沒談過戀愛的，”小寶對總是搶戲份的某人表示鄙視，“你當你在演韓劇啊，絕症不是愛情的免死金牌，OK？”
“小寶——”何菲轉過頭，她不好管霞妃，隻能出身提醒好友，老是絕症絕症的掛嘴邊，不是成心提醒肖楠他離死不遠了麽？
“喔。”小寶乖乖的拿雙手捂上嘴巴。
“我也覺得你不需要同情，你任性了這麽久，也該懂事了。而且我發現，我上回跟你的話，也根本沒聽進去，”何菲順勢站起身，俯視著肖楠，“肖叔叔就你這麽一個兒子，還指望你出人頭地、養老送終，家裏長輩們生養你不容易，不要讓他們白忙活一場，活著沒有盼頭。”
“可能隻有等到下輩子報答他們了……”
“不要給自己找借口，我爸爸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大病小病不斷，胃部的腫瘤因為身體虛弱無法開刀，保守治療還活了十多年。你現在呢，發現的早，又年輕，比起我爸爸來，狀況不知道好了多少，怎麽著都得多活些時候吧？等你活得比我爸爸久，再來問我原諒不原諒好了！”
肖楠驚訝的轉過頭，鼻翼翕動：“嗯。”
何菲撇過頭：“沒有其他事，你就走吧，早點回醫院。”
兩個醫護人員不等肖楠再說話，趕忙抬著他蹭蹭的小跑步出去上了救護車，他們還是頭一次抬著病人聽這麽曲折的言情戲碼，咳，手真酸啊，還是平常生離死別比較快！
鳳冠霞妃“哼”了一聲，一跺腳也跟著追了上去。
小寶放開捂住嘴巴的手：“這女生真奇怪，她這麽喜歡肖楠，幹嗎老想著撮合你們倆個——”
“她說她喜歡米路。”何菲回答道。
“她是笨蛋嗎？”
何菲拍拍她的肩膀：“你慢慢研究，我去後台換衣服。”
說完提著裙子，走進了後台，後來的工作人員也散的差不多了，她找到自己的包，翻了翻：“奇怪，又跑到哪裏去了？”
“你的手機在這裏，”米路把手機放到她麵前，“你剛才抱我的時候，又塞回給我了。”
“喔。”何菲抓過電話，按下號碼接通的時候，又抬頭看了米路一眼。
“是不是不方便我聽，那我先出去一下。”
米路微微一笑，比平日裏更多些“傾國傾城”的味道，何菲一直以為這是一個帶有毀滅意味的詞兒，心虛的拉住他：“你聽吧，不過別生氣。”
“好。”米路真的站著不動了。
電話接通了。
何菲還是頭次打電話回家這麽緊張：“媽，我是菲菲，肖楠生病的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啊，怎麽你也知道了？”電話那頭傳來何媽媽的反問。
“嗯。”
“一年多前我就知道了，是你肖叔叔過來說的，怕耽誤了你。”
何菲“啊”了一聲才道：“你怎麽不跟我說啊？”
“說了你也幫不上忙，跟著擔心，何況，媽自己生的女兒媽還不了解，知道他的病別說跟他分了，隻怕會更遷就。媽早就跟你說過，感情的事要順其自然，要有來有往，一味的遷就，是長久不了的。”何媽媽說到這事兒就想歎氣，“唉，算了，不說他了，現在你們分了，你也就不要多想了，跟米路好好的，別讓人家難做，聽到沒？”
“喔，聽到了。”
“對了，你打電話回家是不是想說錢的事兒啊？他們家一直在籌錢動手術，我們家也算是條件不錯的，鄉鄰鄉親互相幫忙該出的錢，媽不會少出的，這個你放心，安心在學校念書就是了。”
母女連心，她把何菲能說的話都說完了，何菲撓了一下頭：“好，媽，那我沒其他事了，掛電話了哈。”
闔上手機，何菲跟米路報告：“我打完電話了。”
“你有個好媽媽。”
“嗯，嗬嗬。”
然後，就，好像沒什麽話好說的了。
何菲把手機塞進包裏，抱起衣服，埋頭往更衣室走去，米路跟在她身後，落後一步，踩著她看不到但確實留下的腳印。
走到更衣室門口，何菲沒有推開門，而是貼著門板轉過身，有些話該說的時候，還是說了吧，放在心裏，反而，不夠誠懇：“嗯，如果肖楠真的是因為生病跟我分手，也許，我就不能這麽心安理得的在這裏換衣服了。其實，其實我當時腦子挺亂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不要為些不存在的假設胡思亂想，真要說如果，就這樣想，”米路接過何菲的包，為她開門進更衣室，“因緣結姻緣，如果他真這麽對你好，老天爺就不會給我趁虛而入的機會了。”
米路同學不愧是才子佳人，真會說話，此話一出，何菲剛才選擇的糾結和痛苦，消失大半，反而有一絲惴惴不安，她不想沒有認識過米路啊。
“法律都不會因為一個人腦袋裏想什麽而判刑，更何況隻是你腦袋裏假設過程，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選擇了我，我介意什麽呢？”
“米路，”何菲踮起腳尖摸摸米路的頭，“米路，真的，我發現你頭上有光圈哎，你一定是天使，而且是修煉很多年那種吧！”
米路：“……”
他就不破壞的氣氛說還有孫悟空、豬八戒等符合要求了。
換衣服、卸妝，躲避媒體，一起吃完午飯。
米路把何菲送回了學校，獨自去了公司處理場館的突發事件——幸好活動第一天，大多媒體都是用的公關稿，到場記者也主要是針對廣場上開幕式表演的播報，這種周邊新聞能引起的關注度有限。
當然，大範圍是這樣，小範圍就不同了。米路平常在哪間教室上課都有人跟蹤報道，何況這種大事件，BBS上早已鬧翻了天。然而，當何菲跨進學校大門準備接受眾人質疑的時候，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竟然全是同情——她眨了眨眼，才反應了過來，這就是化妝的好處啊，原來沒人認出她。
回到宿舍，見嘉嘉正在電腦屏幕前劈裏啪啦的打著字，何菲朝她抬了抬手：“我打包了披薩，你吃不吃？”
“菲菲，你可算回來了，”嘉嘉轉過身，抓著她的肩膀，搖晃的激動，“他們兩個怎麽可以這樣對你，太過分了——”
“停，停，你冷靜一點，我以我的性別發誓，那個漂亮女生是我，醜的那個是別人。”
“……”嘉嘉看著她，又迅速轉身看向電腦屏幕的高清晰度照片，擠出一句，“咱KA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