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使整個篾兒乞部沸騰了。

脫黑堂決定當著所有部眾的麵將孛兒帖許配給他兩位親兄弟中的一個,他要以此來加重鐵木真的恥辱。

孛兒帖在篾兒乞人的狂歌亂舞中被推進人群,立刻,驚歎聲和怪叫聲四起。人們目不轉睛、無所顧忌地欣賞著孛兒帖的美麗,無論那目光是充滿了**邪還是別的什麽,莫不包含著由衷的豔羨。

孛兒帖渾然不覺。

她靜靜佇立在脫黑堂麵前,既不掙紮,也不驚慌。

脫黑堂突然放棄了要盡情羞辱這個草原美人的打算,幾乎稱得上和顏悅色地說:“孛兒帖夫人,你長了這樣一副高貴的相貌,早該過上皇後一樣的生活,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嘖嘖……連本王看了都覺不忍。本王一向心慈,今兒成全你,讓你與本王的親弟成婚。以後,綾羅綢緞、華帳美食任你享用,強似你跟著鐵木真那窮小子吃苦,你以為如何?”

孛兒帖微微垂下頭,手,下意識地撫在小腹上,在靜默中做著最後的抉擇。

她不懼死。為了比生命更珍貴的家族榮譽,為了對鐵木真忠貞不渝的愛情,她寧願選擇一死。問題的關鍵在於,她肚裏已經有了鐵木真的骨血,她是否有權利將這個小生命一同帶走?這畢竟是她與鐵木真的第一個孩子,鐵木真還蒙在鼓裏。她好悔那天沒有將實情告訴他,她怎知災難的降臨隻在一夜之間?或許,她應該把孩子生下來交還給丈夫,可如果那樣,未來的日子裏不知將要忍受多少誤解和屈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承受……

生?

死?

孛兒帖將目光短暫地投向了遙遠的天際。

鐵木真,原諒我。為了你,為了我肚裏的孩子,我必須選擇活下去。鐵木真,你了解我現在的處境嗎?你明白我此刻的痛苦嗎?我堅信你會來,總有一天你會來,也許到那時,我能向你證明的隻有我一顆清白的心。可是,隻要我能親手還給你我們的孩子,我所忍受的一切恥辱又算得了什麽呢?

“考慮清楚了沒有,孛兒帖夫人?”脫黑堂繼續追問。

孛兒帖收回目光,平靜地點點頭。

“同意了?”脫黑堂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孛兒帖酸楚地一笑,極淡極淡。

脫黑堂急忙瞅了瞅二弟赤列都。赤列都端坐一旁,好似冰冷的石頭,對眼前的一切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無奈,脫黑堂將目光轉向了他最小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赤勒格爾。

三兄弟中,數赤勒格爾最醜陋、最窩囊、最沒出息。

“赤勒格爾,就讓孛兒帖做你帳子裏的女人吧。”

人群中再一次掀起不小的**。赤勒格爾做夢也沒想到這樣的美事會落在他的頭上,一時大張著嘴,愣住了,那樣子,活像一隻剛剛跳出池塘的呆蛤蟆。

狂亂的人群中,隻有一雙銳利的眼睛自始至終在觀察著、分析著孛兒帖,這個人就是赤列都。

從第一眼見到孛兒帖起,赤列都就知道她絕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使他一次又一次想起月倫,憑著他對月倫的了解,他敢說不論月倫最終是否為也速該所征服,她最初肯定反抗過。孛兒帖卻連一點反抗的企圖都沒有,麵對如此厄運,她以出奇的冷靜默默承受了,倘若不是具備一種超常的勇氣和堅定的信念,甚至男人也很難做到這一點。這樣的女人又豈是赤勒格爾或是他或是其他人所能消受的,這樣的女人,永遠隻屬於她所愛的男人……

“赤勒格爾,你還愣著做什麽,快把你的女人帶走吧。”脫黑堂不耐煩地向三弟下了命令。

孛兒帖最後望了一眼不兒罕山灰色的輪廓。

鐵木真,快點來!我和孩子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