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天真的他

“徐先生,您剛剛才做過的承諾,現在就忘了嗎?”我冷言。

他停頓了一下說:“我當然沒忘,隻不過現在人沒有找到,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所以,我做的承諾也不奏效。”

他說完,又往前前進了一分,我抓起茶幾上剛倒好的熱茶,盡數的潑在了他的臉上,奈何茶不太燙,除了弄得他滿臉茶葉,再沒有別的殺傷力。

他用手抹了一下臉,不太大的眼睛裏,怒火叢生。

“我看你還能橫多久!”

他朝我撲過來,我就勢一滾滾到了邊邊,他的反應速度很快,不到一瞬間就抓住了我,我也不是吃素的,一腳用力的踹上他的膝蓋,他痛得腿一軟,撲倒在了地上。如此一來,他的火氣被挑的更大,如果我不能完全擺脫他,隻怕會死的很難看。

最終,我被他逼在了一角,再也沒有動彈的空間,他擦了一下自己咬破的嘴角,奸邪的看著我說:“你跑呀,這下跑不動了吧,既然早都知道結果,你還瞎逞能什麽。”

我瞪著他,用力抬起手,對他豎了個中指。

他更加的怒不可遏,恨不得將我剁成碎肉渣,我毫不畏懼的直視他,說:“我再說最後一遍,給我滾下去!”

他不屑的瞥了一下嘴角說:“欲擒故縱的把戲玩的太過,就不可愛了。”

“誰跟你欲擒故縱。”

此時他是趴在我身上的,手臂與我撐開了一些距離,雙腿跨開,支撐在我的身體兩邊,我猛地抬腿,致命一擊。他痛得咬牙,鬼叫一聲,從我身上翻了下去,我不解氣的又踹了他幾腳,罵道:“臭不要臉,沒把你廢掉都是便宜你了!”

我拿起自己的東西就往門口跑,一點都沒有出乎意料,門口的大漢一把攔住了我的去路,徐總在背後張狂的笑,好像在說,你再跑啊,這回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別攔我!”

大漢像是什麽也沒聽到似的,一眼不發,連眼珠都不移動一下。

眼見著徐總越來越近,我管不了這麽多,一口咬上了大漢的胳膊,越咬,越有些上癮的感覺。

大漢發出一連串哎呦呦的哀鳴,甩開了我的鐵齒,我趁著他甩胳膊的時候,推開門逃了出去,下意識摸摸自己的牙齒,隻覺得越發的尖。

我應該是把他的胳膊咬出血了吧,舔了舔自己的牙齒,上麵沾的血腥味讓我感到惡心,看守大門的兩個人聽到動靜之後,也過來攔我,我覺得煩,就隨手一推,沒想到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竟被我推得連連後退,一個二個臉色煞白!

我看了看並沒有異樣的手掌,自己都覺得神奇,潛能啊潛能,你可終於來了。

待那兩個男人再度衝過來的時候,我自信的轉身,抬腿,一腳將他們兩個人掃倒。

兩個男人捂著自己的肋巴骨,痛得嗷嗷的叫,我屁顛屁顛的對他們做了一個李小龍的手勢,神氣的說:“叫你們不要動我,不聽話!”

這一刻,我終於體會到什麽叫做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了。

這種快樂讓人無法言喻,讓人豁然開朗,神清氣爽。

我興高采烈的回了家,管他明天什麽後果,天已經完全黑了,我隻希望戊戌他不要亂跑,明明跟他說了隻要一會兒就回來,不知他會不會記得這件事。

有時候想,如果我沒有遇到戊戌,就不會有這麽多波折吧,如果我老了,一定會回憶起這段波折的日子,而不是回憶起順風順水的日子。

我回到家,換了拖鞋四處走了走,發現家裏已經被收拾的整整齊齊,唯獨讓我感到難受的是——戊戌不見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連鞋都沒來得及換,穿著拖鞋就跑了出去,他現在什麽都不知道,能跑到哪裏去,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萬一遇見了道士怎麽辦,萬一…他沒控製住自己,殺了人怎麽辦!

“喂,你跑哪裏去了!喂,趕緊給我出來,喂!”

我一邊跑,一邊如是的呼喚著他,雖說我之前說要叫他噓噓,但是眾目睽睽之下,我怎麽也叫不出口。叫戊戌的話,總會讓我想起他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死樣子,我不知道這樣狀態戊戌會維持多久,在這段時間裏,我希望自己能夠重新認識他。

認識一個沒有故事,沒有想法,沒有城府的戊戌,讓我能夠看清他的本質,看到他的內心。

我很焦急,因為現在的戊戌太讓人擔心,我怕他會出事。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您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睡衣個子大概這麽高。”我用手比劃著,焦急的問道。

連問了幾個人,都換來的是搖頭,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著急,終於有一個好心的老太太對我說:“奧,我看到了,一個人擱人民公園呢,不知道在找誰,問他她也不說話。”

“謝謝您了。”我趕忙道了一聲謝,跑到公園去找他,公園離小區還是有一定距離,他怎麽都找到那裏去了。

我打了車,去了人民公園,遠遠的就看見戊戌一個人在公園的大路上走來走去,穿著我的睡衣,腳上連鞋都沒有,他不停的左右張望在找我,路上的行人都以怪異的眼神打量他,可能以為他智力又問題。

“喂!”我將手掌放在嘴巴兩邊,呈喇叭狀呼喚他。

他聞聲,立馬轉頭,看到我之後,欣喜的朝我狂奔過來,那一刻我沒有忍住,熱淚盈眶。那是一種直擊心扉的感動,當你看到你愛的人是如此需要你的時候。

他用力的抱著我,我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他好像很慌張卻什麽也說不出口,隻是更加用力的抱我,恨不得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裏去。

我僵硬的伸手,順了一下他的背,歉疚的說:“噓噓,下次不要一個人跑出來,我差點找不到你的。”

“寶寶不要我了,很久都沒回來。”他說著,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我訝異,從他懷抱裏掙脫了出來,隻見他狹長的丹鳳眼裏竟然充血,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眼淚也是水,但對於他來說,眼淚跟他的尿液一樣,是血液構成的。

我慌了,趕緊哄他:“不是的,我沒有不要你,我不是來找你了嗎?我在擔心你,一整天都在擔心你。”

“不哭了,再哭我就生氣了。”

我佯裝著生氣,他立馬像做錯事一樣的咬住嘴巴,眼底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這才乖嘛。”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他見我笑,也跟著傻嗬嗬的笑。

“傻瓜。”我嗤笑道。

“傻瓜。”他學我說道,一板一眼的。

“你再給我說一邊。”

他鼓著嘴巴,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真不知他跟誰學的,這麽會賣萌。

我瞪了他一樣,指責他的腳:“鞋子呢。”

他不明所以的搖搖頭,我讓他做到一邊的長椅上,查看他的腳有沒有紮進去東西,看到上麵大大小小的血口,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我戳了一下,故作凶巴巴的問:“痛不痛。”

本以為他會逞強的說不痛,卻沒想到他竟然順竿爬的說:“痛,寶寶吹吹。”

“不給吹,既然知道痛下次就要穿鞋,知道了嗎?”

他突然從身後將我攬在了懷裏,聽話的嗯了一聲,冬天馬上就要來了,我坐在長椅上感到冰冷,向戊戌靠近一些隻會更冷,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戊戌有天不在那麽bing冷,如果有天他具有溫多,該有多好。

隻是那樣的戊戌,不是戊戌,而是陳琰。

想到陳琰,我便問戊戌:“噓噓,你知道陳琰嗎?”

他搖了搖頭,有些不開心的搖搖頭,我問他怎麽了,他認真的說:“寶寶不可以提別人。”

“為什麽?”我好笑的問他。

“因為我愛寶寶。”

我笑著,笑容停留在臉頰上,許久之後,我感到視線變的模糊,心髒大起大落的抽痛。

我自言自語的說:“戊戌,你和喝醉酒的男人是一樣的嗎?酒醒了,就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現在對我來說,不過是南柯一夢。

我的心情怏怏,在清醒過來之後,冷漠的推開了他。

如果有一天,他恢複了記憶,那麽我將會淪為可憐人。可是怎麽辦,要我不管他嗎?我做不到。如果最終我們將背道而馳,那麽就讓這一段無憂的日子,好好的定格在我的記憶裏吧。

我想要趕走這種奇怪的氛圍,故作開心的說:“我們散會兒步吧。”

“散步是什麽?”

“你怎麽該知道的不知道,不該知道的瞎知道。”

他指著路邊的棉花糖說:“寶寶,我想要。”

“不行,你不能吃,吃了會肚子痛。”

他搖搖頭說:“我想要來給你。”

我呆滯了兩秒,快要承受不住這突如而來的溫情,臭戊戌,哪裏傻了?明明這麽會和我打感情牌。

“要用人民幣去買,不能問別人要。”我給了他一張十塊錢說:“買完記得要找錢,你去吧。”

他拿著錢,蹦蹦跳跳的真像個白癡,或許我該把這一刻保留下來,等到哪天他恢複記憶了之後,回味他現在的樣子。

我舉起手機,按下快門的那一刻戊戌突然轉過身來,明亮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他一手拿著棉花糖,一手小心翼翼的擋在棉花糖前麵,生怕風吹走了。

照片裏,他是這麽的天真與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