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互嗆

畫舫慢慢地近了,琴聲隻餘嫋嫋餘音,青紗緩緩開啟,一身著白色綾衣,曳地白色軟煙羅長裙,那袖口和裙擺上皆用明黃絲線繡出盛開的牡丹,手臂上挽一條鵝黃輕紗,纖腰不盈一握,蓮步輕移,如風拂弱柳般,搖曳生姿。

小景的畫舫位置極好,就在水台前,等她步入水台,看清樣貌,葉佳瑤暗暗驚歎。

果然是個大美女啊,烏黑的發絲挽做流雲髻,步搖斜插,眉若遠黛,目含春水,顧盼間,自有無限風情流露,勾魂攝魄,卻不沾風塵嫵媚,反倒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高雅氣質。

“美雖美,不及某人。”趙啟軒感歎了一句。

“美是美,不及某人。”小景也學著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夏淳風斜了他一眼:“老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你唱的又是哪一出?”

小景挑了挑眉毛,一副有本事自己去猜的欠揍神情。

夏淳風嘴角抽了抽:“花癡。”

葉佳瑤有種挫敗感,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人家琴彈的又好,長的又好看,果然是值萬金的。

靠啊,老娘靠自己的雙手掙萬金、萬萬金,應該更拽吧!

憑什麽不自信,憑什麽就比人家差了?老娘還是禦膳房行走呢!老娘將來還是大酒樓的老板呢,老娘才是真正的白富美,到時候老娘出錢請她來賣個笑,看誰拽。

葉佳瑤想著想著不由笑出聲來。

三個人齊齊看過來,一臉莫名其妙。

葉佳瑤自知失態,斂了笑翻了個白眼:“看什麽看?”

“淳風,待會兒你出麵,請柳姑娘過船一敘。”小景道。

夏淳風莫名:“為什麽我去?我跟她又沒交情。”

趙啟軒施施然道:“你去了就知道有交情了。”

夏淳風稍一琢磨,笑道:“行啊,我去試試管不管用。”

葉佳瑤撇嘴,交情,借的是蠢驢的情吧!

不過今兒個柳依依似乎很好請啊,在水台亮相後就上了別的畫舫,夏淳風遞了帖子,沒多久,柳依依就過來了。

“奴家給小王爺,趙世子,夏公子請安了。”盈盈一禮,語聲宛若鶯啼。

不得不說,這女人天生就是吃這晚飯的,葉佳瑤惡毒的想。

柳依依卻是看了過來,一雙明媚的眼,微微含笑:“敢問這位公子是……”

“哦,他就是最近名震金陵,冰皮月餅的製作者,天上居的大廚,欽賜禦膳房行走的李堯,李大廚。”小景把堯堯的名頭都搬了出來。

“赫連景,你廢話有點多。”葉佳瑤不鹹不淡道。

柳依依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旋即微然道:“原來冰皮月餅就是出自公子之手。”

早就聽人說起過這位大廚,沒想到是個……女的。不知道,小王爺他們知否?

葉佳瑤沒想到一照麵就被人家看穿了真麵目,似笑非笑道:“姑娘若是喜歡,我給你打個八折。”

柳依依笑道:“多謝公子慷慨,不過奴家屋子裏還堆了一桌子冰皮月餅,都是送來的,怕是一時半會兒吃不完。”

葉佳瑤眼角抽抽,尼瑪,一桌子冰皮月餅,這是在炫耀她有多麽吃香,恩客有多麽慷慨啊。

“是嗎?柳姑娘果然不愧為花中之魁,獻殷勤的人多,我們這種小角色是排不上號了。”葉佳瑤皮笑肉不笑道。

“給李大廚捧場的人也不少啊,要不然,在金陵這種人才濟濟的地方,要想出人頭地可不容易呢!”柳依依依舊笑容溫婉。

“沒辦法,食色性也,我靠做美食混飯吃,姑娘靠容色討生活,不同的是,靠廚藝可以吃一輩子,靠容色……咳咳,哎……花無百日紅啊!”葉佳瑤不動聲色還以顏色。

柳依依那副淡然的神色終於是有了細微的變化,莞爾道:“公子所言極是,誰叫奴家命苦呢!”

三人聽出點不太對勁的苗頭,李堯怎麽跟柳姑娘嗆上了?

“柳姑娘的琴技越發超凡脫俗了,每次聽聞後都久久不能忘懷,餘音繞梁,三日而不絕。”趙啟軒狗腿道。

柳依依淡笑:“世子爺過獎了,什麽時候世子爺來醉春坊,奴家為世子爺奏上一曲。”

“改日一定專程去看姑娘。”趙啟軒哈哈大笑。

柳依依轉而對夏淳風說:“不知靖安侯世子近來可好?”

夏淳風道:“我二哥忙著呢!陪太後去了普濟寺。”

柳依依眼中的隱約失望的神色沒有逃過葉佳瑤的眼睛,哼,還惦記著金主呢!

“奴家還有應酬,就先告辭了,改日略備薄酒,請諸位公子前來一敘。”柳依依施施然屈膝行禮告退。

臨走時還朝葉佳瑤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瞥,葉佳瑤挑著眉梢,咧嘴一笑。

等她走了,葉佳瑤見三個家夥盯著柳依依嫋娜的背影,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心裏又是一陣鄙夷,男人都是色胚子。

“她說請你們去,你們要去嗎?”葉佳瑤問。

趙啟軒道:“去啊,當然去,要知道,柳依依可不是那麽好見的,捧個五百兩銀票去,人家都不一定會見你一麵。”

夏淳風嘿嘿笑道:“帶上我。”

“我不去。”小景堅決地搖頭:“有什麽好去的,又沒話說。”

葉佳瑤點頭道:“還是小景有出息。”

小景樂嗬嗬:“花那冤枉錢,還不如去天上居捧堯堯的場。”

趙啟軒和夏淳風齊齊鄙視:“不解風情。”

葉佳瑤眉毛一挑嘴角一斜,瞅著趙啟軒說:“不如帶上蘇蘇一起去啊!”

趙啟軒立馬就焉了,蘇蘇是他的軟肋。

立馬轉變風向:“嗯,我覺得小景說的有道理,那種冤枉錢咱還是不要花了,不如天上居擺一桌,咱們兄弟喝個痛快來的實在。”

夏淳風還不知道趙啟軒和蘇蘇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越,鄙夷道:“蘇蘇一回金陵,你就裝正經。”

“老子一向守身如玉,目不斜視,心無旁騖好不好?”趙啟軒義正言辭地說。

“切,我怎麽聽說前陣子某人老是去捧和春戲班那個小清官的場啊?”夏淳風嗤鼻道。

趙啟軒變了臉色,慌道:“這話可不敢亂說,我是生意上的應酬,誰捧場了?可不敢壞我名聲。”

葉佳瑤和小景抿嘴偷笑,趙啟軒就算有這賊心也沒那賊膽。

見過了柳依依,葉佳瑤也無心再看什麽競拍了,看到那些女的賣弄**,一幫色鬼口角流涎的樣就覺得惡心。小景現在是堯堯說什麽就是什麽,於是大家打道回府。

而此時,在普濟寺的夏淳於,一個人坐在寺院前的一顆老鬆下,望著金陵城的方向,思念著某人。

已經七天沒見到瑤瑤了,聽宋七說,前日瑤瑤和小景去遊湖了,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選,瑤瑤去湊個熱鬧也無可厚非,可一定要跟小景去嗎?他已經再三警告她了,小景對她心思不純。她就是不信。

還聽說那天晚上瑤瑤一身水嗒嗒的回的小院,第二天就病了,讓他擔心不已,好端端的遊個湖,怎麽又掉水裏去了?

夏淳於焦躁不安,真想騎上快馬回城,可是職責在身走不脫,隻能忍住,還好,明天就能回去了。

“淳於哥……”銀鈴般的聲音響起。

夏淳於皺了皺眉,她怎麽又來了,都躲到院外來了,還是躲不開。

這幾日,琉璃總是找各種借口接近他,讓他煩不勝煩。

“淳於哥,你怎麽上這來了,讓我好找。”琉璃腳步歡快的走過來。

“哦,這裏清靜。”夏淳於道。

“清靜?”琉璃眼裏閃著狡黠的笑意:“佛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原本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你都已經身在佛寺清靜之地,還要尋清靜,可見是你心不靜,快說說,是什麽事讓你煩惱?”

夏淳於麵無表情,心道:還不是為了躲你?

“別胡鬧了,這麽晚了,你還不睡?”

琉璃撿起地上的鬆果拋著玩,道:“睡不著。”

“小心明兒個起不來,我是要去歇息了。”夏淳於抱拳一禮就要離去。

“哎……你站住。”琉璃攔住他。

“你怎麽都不問問我為什麽睡不著?”琉璃嘟了嘴道。

夏淳於無奈地歎了口氣:“郡主,我還要去巡邏。”

“別敷衍我,快問。”

夏淳於堅決不上當,不管是什麽問題,她總是能引到一些他不想聽的話題上。

比如,她很開心,就一定要他問她為什麽這麽高興,然後她就會說,因為有你在啊!

又比如,她很煩惱,就會說,因為你都不理我啊!

讓人受不了。

“你快問我啊!”琉璃催促。

“郡主,別鬧了,我真的還有事。”夏淳於頭都大了。

“夏淳於,難道我就真的那麽討厭嗎?你不喜歡我捉弄人,我都改了,很久沒捉弄人了,這樣還不行嗎?”琉璃委屈道:“那你說,你想我怎麽樣嘛?你不喜歡的,我都改了還不成嗎?”

夏淳於無奈道:“郡主,你沒必要為我改變什麽,改了是為你自己好。”

“淳於哥……別總是冷著一張臉對我好嗎?我很不喜歡你這樣子,拒人於千裏之外,冷冰冰的。”

“你陪我說說話,我在宮裏一個朋友都沒有,孤單的很。”琉璃可憐兮兮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