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你才知道

夏淳於也在墳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神情肅然,語氣鄭重:“嶽母大人,瑤瑤就放心的交給小婿,小婿定會視她如珍如寶,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葉佳瑤震動地望著他,片刻後又給方氏磕了三個頭,小聲嘀咕道:“母親,他的話您都聽見了,要是他說話不算話,您別對他客氣,時不時的去問候問候他。”

夏淳於瞠目結舌,爺是誠心實意的跟嶽母大人保證的,這女人,不感動的掉幾滴眼淚就算了,居然還敢這麽說。

當即也對著墓碑道:“嶽母大人,小婿別的要求沒有,就希望您有空的時候跟您的女兒好好說說,女人呢,還是要溫婉柔順一點的好,別動不動就紅眉毛綠眼睛的,那樣一點也不可愛,如果她能改改這毛病,小婿會更喜歡她的。”

“母親,您看,他現在就嫌棄女兒了。”

“嶽母大人,小婿這不是嫌棄啊,不過是希望夫妻之間更加恩愛和睦而已。”

“就是嫌棄。”葉佳瑤瞪他。

夏淳於道:“嶽母大人,您看,她又瞪眼了,是不是很不溫柔?”

蘇媽媽等人在後麵站著,皆是忍笑忍的極為辛苦,世子爺和二少奶奶真是好恩愛啊!

蘇媽媽欣慰道:“夫人,您看見了,小姐嫁了個好夫婿,您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

夏淳於起身在墳上添了一掊土,大家這才下了山,轉回家去。

那幾個告發葉秉懷的鹽商也到了,夏淳於讓葉秉懷避開,自己就在外書房見了他們。

端著一杯茶,漫不經心地撩著茶蓋,久久不語。

那些個鹽商惴惴不安,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先開口。

於是,一屋子茶蓋碰茶碗的聲音。

良久,夏淳於喝了兩口茶後,慢悠悠地說道:“這些年,你們在我嶽丈這也撈了不少好處,當然,我嶽丈也收了諸位不少好處,都是你情我願,互利互惠的事兒,隻是,如今朝廷要控製鹽引,非我嶽丈能力之所及,諸位來這一手,未免有過河拆橋,人走茶涼之意。”

“大人言重了,我等絕非此意。”一鹽商信誓旦旦地否認。

夏淳於眉梢微挑:“哦?那……又是何意?”

眾人訕訕。

夏淳於冷笑:“江南可不止你們幾個鹽商,這裏頭的門道諸位比我更清楚,不管出於何種緣由,你們來這一手,即便將我嶽父拉下馬,你們也得不到好處,任將來是誰來主掌鹽務,都不敢再將鹽引交予爾等,這條道,你們算是走到頭了,也別指望著我會出頭,你們也許不怎麽了解我的脾氣,我這人,從來吃軟不吃硬,我嶽父做了不該做的事,自有律法懲治,我絕不會插手,但他終究是我嶽父,他在誰的手上吃了虧,這個公道我還是要替他討的。”

夏淳於一番不溫不火的威脅,聽得幾位鹽商冷汗涔涔。

葉秉懷是不是個好東西,但這位靖安侯世子更是狠茬,他擺明了態度,你們要拉葉秉懷去坐牢就坐牢,流放就流放,他不管,但他也不會放過他們這些人。

他不怕出醜,他身正影不斜,他睚眥必報,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主嗎?

這些人一個個都是精明的商人,裏頭的利害關係,門兒清,一個葉秉懷不可怕,可怕的是靖安侯世子,本來還想以此為要挾,結果反被製的死死的。

“當然,我這人還是喜歡以和為貴,大家和氣生財,這樁事兒若是就這麽了了,諸位又能謹守一個生意人的本分,到時候,不管誰來主持鹽務,我還是能說上幾句的。”夏淳於閑閑道。

先來一個敲山震虎,擺明態度,再給顆甜棗,一張一弛,張弛有度。

幾個人趕忙順杆子往下爬,此人得罪不起啊,眼下不過是損失幾筆生意,要是把路走死了,那就是絕了自己的後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葉秉懷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就解決了,對這個女婿更加看重,夏淳於也不與他客氣,說:“不過是幾個跳梁小醜,不足為懼,真正麻煩的還是水利,嶽丈大人最好趕在春汛來臨之前,加固堤壩,若是堤壩毀了,出了人命,皇上責問起來,誰也頂不住。”

“是是是……”葉秉懷諾諾,這次真把他嚇壞了,為官多年,第一次碰到這種事。

“你若是怕出錢加固堤壩反倒惹人懷疑,就說這銀子是瑾萱出的,她想為家鄉父老盡一點心意,嶽丈大人,該散的財都散出去,有錢也得有命花才是。”夏淳於又道。

葉秉懷暗暗腹誹,真特馬會劃算啊,讓他把錢拿出來修堤壩,好名聲都落到他和瑾萱頭上。

夏淳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嶽丈大人,瑾萱是你女兒,你女兒的名聲也就是你的名聲,好好想想吧,什麽事才是該計較的。”

葉秉懷訕然:“賢婿言之有理。”

那堤壩修的偷工減料,其實他心裏也很不安,淳於說的對,他自己出錢加固,難免有人要非議,以瑾萱的名義,別人就挑不出刺來。罷了罷了,財去人安樂。有靖安侯府做依仗,他的誌向可不在這小小一方天地。

夏淳於道:“至於寧氏,你怕她作甚,她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真要一拍兩散,她能不顧仲元的前程?”

葉秉懷恍然大悟,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呐!他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被寧氏威脅的無計可施。

“仲元學問不錯,品性純良,年後讓他來金陵,我給他安排入國子監,若是他自己爭氣,到時候,我再給他引薦蘇大學士,拜在他門下。”

葉秉懷大喜:“如此甚好,多謝賢婿。”

這一招實在是高明,仲元越有出息,寧氏的忌憚就越多,就越放不開手腳。

吃過晚飯,葉佳瑤等人就要啟程去鎮江了。葉佳瑤想讓蘇媽媽跟她一起走,可蘇媽媽婉言拒絕。

“老奴年紀大了,不中用了,如今日子過的挺清閑的,留在揚州,還能經常去看看夫人,幫著料理一下。”

葉佳瑤見蘇媽媽無意跟她去,想著侯府裏也是暗潮洶湧,又何必讓蘇媽媽跟著她擔憂,便由著她,給了她二百兩銀子,讓她能頤養天年。

瑾瑤討好道:“我會常去看蘇媽媽的。”

葉佳瑤莞爾。

別過祖父祖母,仲元送他們去碼頭。

葉佳瑤看宋七指使人把一箱箱行李搬上船,這一去一回,船上的行李又多了好些,是葉秉懷孝敬方家二老的,他自己去過一趟鎮江,被祖母讓人拿掃把給轟了出來。

淳於還站在碼頭跟仲元說些什麽,仲元不住點頭,神情甚是敬重。可能是說到了她,兩人齊齊扭頭往她這邊看來。

葉佳瑤喊了聲:“船要開了。”

夏淳於拍拍仲元的肩膀,轉身上船,仲元就站在碼頭,看著船遠去,直到變成黃昏中的一點,方才離去。

“你跟仲元說什麽?有這麽多話好說的?”葉佳瑤歪在**,沒什麽精神,懶懶說道。船一開動起來,她就開始頭暈了,說來奇怪,以前她可沒這毛病,肯定是夜裏體力透支,沒睡好的緣故。

夏淳於坐在床的另一頭,一手拿著書,一手捏著放在他懷裏的白嫩小腳,她的腳總是這麽冷冰冰的,許是血氣不旺的緣故,等回到金陵,得給她找個大夫好好調養調養才行。

“我讓他過了正月來金陵,給他安排入國子監。”夏淳於道。

“哦,你這麽看好他?”

“嗯,我看過他的文章,內秀卻不掩鋒芒,我在他這個年紀還不如他。”夏淳於中肯的評價道。

葉佳瑤輕笑:“你不是習武的麽?還會做文章呀!”

夏淳於不樂意:“什麽話?你當習武之人都是目不識丁的大老粗?有道是提筆安天下,跨馬定乾坤,這才叫有勇有謀,有膽有識。”

葉佳瑤被他的臭屁逗樂了:“哎呀呀,那我豈不是嫁了個文武雙全的大英雄。”

夏淳於翻了個白眼,拽拽地說:“你才知道?”

葉佳瑤很認真地點頭:“嗯,你要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

呃……這個女人,一天氣他的次數比吃飯的次數還多,遲早被她氣死。

“現在知道也不晚,像我這樣的男人這世上可不多,要珍惜知道不?不然後悔就晚了。”夏淳於咬牙切齒的說道,一邊去撓她的小腳丫。

“知道了知道了……”葉佳瑤最怕癢,咯咯笑起來,小腿亂蹬,連忙求饒。

“這才像話,以後給我老實點。”夏淳於小腳在手,不怕她不就範。

葉佳瑤一下鬧騰頭又開始暈了:“不行了,不跟你鬧了,我頭暈,得好好躺一會兒。”

夏淳於看她臉色的確有些蒼白,擔心道:“要不讓喬汐去給你煎一副藥來吃?”

“正月裏吃什麽藥?不過是暈船而已,不吃。”葉佳瑤的迷信源自現代的外婆,她外婆就是打死不在正月十五之前吃藥的人。

“就你忌諱多。”夏淳於薄責道,拿她沒辦法,隻好放下書本,過去給她按頭上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