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且放白鹿青崖間

張小墨和蘇白約在了一家日式餐廳吃飯,座位之間都有一個小小隔板,既有了私人空間,也不像包房那麽逼仄。

張小墨到的時候,蘇白已經坐在桌前了。看到推門進來一臉迷茫的張小墨,蘇白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你,你好。”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讀者,但是不知怎的,看到蘇白的一刹那,張小墨還是覺得有些緊張局促,連打招呼都是結結巴巴的。相比之下蘇白就比他淡然多了,風度翩翩地點完餐,還體貼地替他盛了一碗味噌湯。趁著張小墨低頭喝湯的當口兒,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且放白鹿青崖間,我的真名叫蘇白。”

“書墨,我的真名叫張小墨。”張小墨停止了喝湯,擦擦嘴,坐直了身子,也自我介紹。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蘇白就笑了起來。張小墨被笑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可是蘇白又隻顧笑,不說話。笑得張小墨都有些惱了,怎麽看怎麽覺得他那張臉有些欠扁。

好在蘇白還知道些分寸,幾十秒後,止住了笑意,但是那微微上翹的嘴角,還是看得張小墨直磨牙。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你的。”蘇白斂了神色,一臉認真的解釋,“我隻是覺得你剛剛的樣子呆呆的很可愛,好像一隻小綿羊。”

被一個同性突然誇讚可愛這意味著什麽?其實蘇白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其他,他隻是情不自禁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想法。而張小墨雖然和楚行雲在一起,但是也不能算是嚴格的同誌圈的人,他隻是喜歡的那個人性別恰好是男而已。所以他也沒有多想,不過,臉還是有些燒。被氣的!剛剛蘇白的話讓他有一種被當小孩子逗的感覺。

不過張小墨溫吞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是一個會對別人發火的人,所以,他隻是淡淡笑了一下,問:“是麽?我像綿羊啊?可是,我越看越覺得你像羊駝。”說完還補充了一句:“粉紅色的羊駝。”

蘇白今天穿的衣服帶有淡淡的粉,其實他不喜歡這個顏色。隻是老媽非要說他皮膚白,穿櫻花色的衣服好看,不由分說買了下來。今天出門前隨手抓了一件,就抓到了這件。

張小墨說的粉紅色他懂,可是羊駝,羊駝是個什麽東西?本著不恥下問的精神,蘇白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張小墨被他問得有些囧,以為蘇白是故意的,可是看他表情又不像。張小墨想了想,敷衍著回答:“就是qq農場裏新出的一種動物,長得像駱駝又有羊毛。”

蘇白“哦”了一聲,在心裏納悶,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動物?一邊琢磨著晚上回去把qq農場開通了養兩隻看看到底是什麽樣子,一邊開始聊起了其他話題。

他覺得要是反複追問羊駝是什麽,顯得自己很無知,所以選擇了避開。可是當後來的後來,他知道了羊駝還有一個別名叫草泥馬之後,他心裏好似有一萬頭草泥馬在狂奔。真丟人,第一次見麵就被人家拐著彎罵了,自己卻不自知。蘇白悔得那叫一個捶胸頓足。

話題還是接著下午在電腦上沒聊完的。當說到關於先入為主這個問題時,張小墨頗為感慨地感歎了一句,他就是個典型的先入為主的人,雖然多次告訴自己,一個人在自己深入了解前,他對於自己來說就是一張白紙,不要因為聽了別人的一些評價就妄下論斷,可是,他總是控製不了他自己。

說到最後,張小墨向蘇白強烈推薦了一本書,餘秋雨的《借我一生》,就是那本書,讓他的整個人生觀和世界觀重新構造了一次。可以說這本書對他的影響非常大。

可是蘇白在聽到作者是餘秋雨時,隻是冷笑了一聲,雖然沒說什麽,但是那種不屑與嘲諷,還是準確無比的表露出來。

張小墨很是不服氣,非要追問蘇白剛剛那是什麽意思。蘇白被他逼不過,說起了餘秋雨當初**時的所作所為以及種種虛偽做派。但是蘇白的這些言論,也不過是看了餘傑的那篇《餘秋雨,你為什麽不懺悔?》。

一開始,張小墨還能心平氣和地同蘇白分析,直言餘傑所寫種種,不過也是道聽途說,當時那個時期,他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呢,自己根本沒有親身參與過,又憑什麽言之鑿鑿下定論。

可是蘇白不知怎麽回事,鐵了心擁護餘傑,兩人爭得麵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張小墨吵得頭昏,心裏又急又氣,更多的是懊惱自己明明有滿肚子的佐證,就是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字。

蘇白也爭論得有些累了,起身去了洗手間,兩人之間的爭辯這才告一段落。

蘇白回來的時候,張小墨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蘇白有些好笑,這書墨怎麽一團孩子氣,也不是多大的事,怎麽就這麽激動?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餘秋雨對於張小墨的意義。張小墨第一次知道餘秋雨,是高中時候,買了他的一本《千年一歎》,當時看完除了對餘秋雨可以走那麽多地方有些歆羨之外,倒也沒有多大感覺。直到在一個早讀課上,張小墨讀到了他的一篇散文,《藏書憂》,若不是看著在教室裏,有老師在,他真想拍桌而起讚一聲:知己!

餘秋雨在文中所寫種種,特別是看到書借出去被還回來時的破舊不堪,簡直說到張小墨的心坎裏去了。他自小喜歡讀書,家裏給的零用錢,都是省下來買書,一本一本,因為是心頭好,所以格外愛惜。每次借出去,也都是因為麵淺不好意思拒絕,心裏可是擔心得不得了,就怕書被借走了卻得不到很好的對待。當書變舊變破時,那簡直比剜他一坨肉還心疼。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張小墨開始喜歡上了《餘秋雨》,平時作文中,也時常模仿餘秋雨的寫作風格。可是,那個年紀的孩子,最是沒有什麽是非分辨能力,偏偏又熱血衝動。

張小墨高三那年,餘秋雨負麵新聞纏身,看著各方報道,他也就寒了心,怎麽自己喜歡的作家是這麽一個人?當初的喜歡有多深,失望之後的厭惡就有多厲害,甚至曾經的曾經,他自己還寫文章酸不溜秋的感歎了一下對餘秋雨的怒其不爭。

再直到,張小墨上了大學,一次偶然中看了《借我一生》,所有的耿耿於懷,在那一刻釋然。張小墨突然明白,不管別人怎麽評價他,你隻需要有你自己對他的認識即可。他給你的感覺是好的,那就是好的。不要讓別人的評價蒙蔽了你的理性。

可以說,那本《借我一生》顛覆的不僅僅是張小墨對餘秋雨的看法,也讓他想明白了一些之前一直困擾他的問題。先入為主總是不好的,對人對事,盡量理性客觀,不要讓別人左右了你的思緒。

可是張小墨剛對著蘇白欷歔完這句話,他就不淡定了。因為,他一側頭,突然看到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餐廳裏的人。雖然隻是個背影,但是張小墨也無比確定那人是楚行雲。

先入為主不好什麽的,統統拋到腦後去。張小墨此時腦袋裏隻有一個殺氣騰騰的想法,丫的敢背著我和別人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