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趕回南城的隊伍裏,有使團,有王家庾家精裝強兵五百金丹和十五位元嬰,他們基本沒有帶多餘的武器,但所謂精裝,底子估計不比謝家出的七千法器薄。
謝家除了七千法器,還打算帶上六十餘人的築基金丹,謝三姨是元嬰,這些法器如果送到南城手上那絕對算大手筆,但修士的陣容和王庾比起來,放戰場上還隻能撐得上杯水車薪。
而陳家掏了整整四萬陣盤,王家是鐵了心不敢讓他們多帶人,當時四家私聊,結果陳大伯到最後意外地滾刀肉:“行呐,我家一個人不出都沒關係,你們去賣苦力好了,南城這杯羹陳家照樣也能要分口大的,畢竟我侄女是城主代行還是仙門子弟,首先求的也是我陳家,沒她發聲,你們靠什麽粉飾自己的行徑?”
王家主稱是,但並不讓步,謝家和陳家出了這麽多軍事物資以後,陳謝聯手也不能“二家分王”,因此他沒必要擔心後方,反而束手束腳的該是後方空虛的陳家,在這樣的前提下,如果世家軍裏陳謝占了大頭,自己的話語權會天然削弱,本來就得分出去的利益不又要少一分。
正如陳九棋向陳大伯所言——王家想要地想要延伸統治蠶食路南,也獲得更多凡俗供奉;
與之相對,沒那麽枝繁葉茂的庾、謝、陳更想要商城的貿易優惠什麽的,按王家的打法最終有點吃力不討好,他們戰後能到手的不過是索取些礦石、金錢等作為補償。
因此原著中,謝家根本不願意參與,陳家基本是被迫上的船。
但如果情勢翻轉,謝、陳占到主動,王家就算能強壓著作壁上觀,要付出的代價就變多了。
雖然現在人根本沒到前線,但王家主現在跟陳、謝提前拉鋸的就已經是戰略和戰利的問題。
王家獨占鼇頭太久,絕不願意顯出弱勢,拿出的手段完全不懷柔,基本都是威嚇那掛的,嘴上叫個“老弟”、“老姐”就算他給麵子了。
假使大家都是非常老練的政治家,提前拉鋸就像是沙盤演練,王家主應該很清楚自己該拉下臉用什麽態度謀求長期利益,陳大伯很清楚自己有資格敲多大的竹杠,謝家主也十分明白自己出不出兵對王家的影響有多大,那麽世家完全有可能談妥吞並南城的計劃。
可惜,正如瞿封楊的認知,這破修真世界,油滑老牌的官吏尚有些許,找個有政治素養的簡直像大海撈針。
陳九棋也正是據她留下來的人手評估判斷後,才選擇了當下的計劃,覺得多了一些現實中不該管用的可行性。
說到底,世家離凡俗更近更在乎血緣種種,也隻不過多點野心而已,沒那個運籌帷幄每個人都能提前看準一百步的勁兒,也沒有現實中那些偉人靈光一現的妙手。
甚至他們還很有放在現實會顯得不講大局的氣性,謝家主就是抱著“能賺點錢又能坑坑老對手就願意打個配合”的想法被陳大伯拉上船的。這一點陳九棋倒是不清楚,她給陳大伯了不少理論上可以說服謝家主的讓利啊啥的,後來才知道陳大伯直接靠一席同仇敵愾的情緒發言,拿下了謝家主。
回過頭一想,瞿封楊借鑒近現代國家的政體,陳九棋借鑒近現代外交的案例,隻能說王家主敗在了自己的趾高氣揚和她倆大學的某些通識通修課上。
“那就請陳老弟安坐釣魚台怎樣?”庾家主最後出來調停,“魔修與南城兩敗俱傷後,我們這隊伍光砸陣盤都能擊退魔修控製南城,你把陣盤放心交給我們,我們到時候分功,直接將陣盤給你算人頭便是。”
陳大伯笑:“給你們?四萬陣盤放哪家不是近十年的產量?誰能放心?要給,我還不如給我侄女拿著。”
王家主趁勢同意,但某種意義上,是陳大伯趁勢敲定王家主的同意。
這就是為什麽,陳九棋可以非常篤定地讓使團熟悉陳家陣盤。
陳九棋覺得,自己這十三四歲的模樣,在使人放鬆警惕上還挺好用的,不然不至於讓王家主始終認為,一切都是陳大伯的局、小輩聽的是陳大伯的話,從而相信能把陳大伯排出去就是贏得了對方的服軟、武器交給陳九棋最終也會給王家用。
回到陸南的時候,南城防禦陣法沒完全壞掉但也搖搖欲墜,魔修聯盟軍已到城下卻是浩浩****,南城的手段是時不時來場騷擾攻擊不讓魔修在陣法附近安營紮寨,避免了他們建起工事圍困起來把南城人完全封在裏頭。
但這防禦陣法隻能算苟延殘喘,識別好像有點毛病,時不時能有魔修衝進城裏。
修真的守城戰本質守的不是城牆,你想那些土牆石牆,在仙力魔力下能扛多久?
修真城池的城牆,就是防禦陣法本身,現在防禦陣法還能扛住,大概可以證明瞿封楊那邊起碼成功了一部分。
但如果魔修總攻能在防禦陣法那紮穩腳跟搞總攻,估計沒兩天就能擊破。
從這個角度來講,南城現在能守住,靠的是很不惜代價的消耗戰,但這個守城方略卻是很清醒的且賦予陳九棋這邊很高的信任,遠遠好於她向吹山交代的要領,這使得陳九棋相信,瞿封楊她倆應該已經回到了城裏。
能不能抓緊補充戰力,建起新的防禦體係,就得看陳九棋這邊了。
世家如果這個時候全力押上,應該是能擊退被屠城怨氣強化前的魔修聯盟軍的,問題隻在於,王家不會這麽做,王家主打著來支援的旗號,卻隻跑到城後駐紮,說是守住後方避免魔修繞後偷襲,然後在山頭上等待時機。
但陳九棋偏偏按住了手下不帶腦子都能看出拖延而自然不虞的使團,不去催他,畢竟不是真心來支援,你催他他能出什麽力呢?跑出來磨洋工,不如找個機會讓他當運輸大隊——
王家主終於被狠狠扇了一耳光是他望著浩浩****出城的商人隊伍的時候,他懵圈地讓王二公子去找陳九棋,王二公子一去不返,陳九棋人也不來,等到他屈尊降貴地去了設置的主帳,才見到了好整以暇的陳九棋,和坐在對麵一頭冷汗的自己兒子。
“王世伯來了,正有事情想找世伯,剛剛和王二哥哥說了一遍,王世伯等得心急也可以讓哥哥講給您聽我表述能力可能有限呢。”陳九棋突然裝嫩。
“這是什麽意思?”王家主果斷問他兒子。
王二公子扯著嘴角站起來:“爹,南城希望我們接收一下平民商人。”
“這倒不是不行。”王家主問,“但這麽多人護送商人出來,城內防務怎麽辦?魔修不會趁虛而入嗎?”
“爹,那些全都是商人,庾家和謝家已經派人去接了。”
“庾家?”
“嗯,庾家主畢竟是世家有名的軍事家呢,”陳九棋故意拿捏一副人畜無害的語氣和嗓音,“庾世伯說是商人們出城以後,如果在離世家駐地較近的地方被魔修攻擊,慌亂之下衝擊到世家營盤,我們束手束腳更容易方寸大亂呢。”
“南城怎麽敢?”王家主停頓了下補充,“呃,怎麽敢讓平民商人冒這麽大的風險?真是不負責任。”
“確實很危險啊,不過也許是商人們自願請命前來的呢?
我看使團那些大當家們,好像都特別熱愛城池,我聽說他們還想要自己出錢多買些戰略物資回城殺敵呢。”陳九棋捧著臉,“王世伯,這可怎麽辦?我支走了使團讓他們去偵查一下附近了,您可得趕緊想出個章程來啊,您知道的,他們要是開價高,我陳家這四萬陣盤不賣給他們說不過去啊?”
王家主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老庾太小心了,這群商人能成什麽事,我們站著讓他們打,他們也打不進營盤。”
陳九棋心裏笑了他一下,庾家主說是世家裏的軍事家並非誑語啊,就算是矮子裏拔高個也不是蓋的,王家主用慣了刀還以為自己更加高明呢。
不料王家主突然冷了臉睨她:“你最好不是裝模作樣。”
這時他倒真看上去很有壓迫感了,他畢竟是個元嬰,放點威壓也能讓陳九棋一時喘不過氣,陳九棋也知道自己之前雖然在王、庾麵前沒擺弄過花言巧語,也沒展現自己多麽謹慎細心,但自己能成為正使、陳家敢把家當交給自己,足以顯露她即使是個傀儡也具有很強的個人素質,剛才一波裝相屬實是有點過頭了。
如果從一開始好整以暇就擺明態度說要坑王家了,或者現在直接被戳穿了,或許還體麵一些。
這王家主不上不下地警告一下,似乎也沒覺得全是給自己設的局,隻是為了敲打敲打讓她後麵別起什麽異心。這樣把陳九棋架了一下,非要說的話,還真有點噎得難受。
所幸,商人代表和庾家主、謝三姨,還有礦采主管,這時掀開帳門,匆匆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卡卡卡卡文,不過基於這是一篇個人爽文娛樂封筆作,以後會回去專心搞嚴肅文學,還是要畫好句號的。
但就是說,景色、鏡頭、人設這種技巧每天寫3k要怎麽全放進去咧?
對我簡直是不可能,我隻配兩三年寫個晉江意義上的短篇救命。
2022年4月30日注:以上是小半個月前的作者有話說,不具有時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