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安靜了。
陸為故把孟黎抱在懷裏,他能夠感受到她身體上的溫度在慢慢的下降,整個身子控製不住的顫抖,嘴裏還不斷的冒著胡話,一會兒喊疼,一會兒喊爸爸,眼淚順著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流。
看她的樣子,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如果再不接受治療,她就不再是單純的心理創傷,而是發展成為神經疾病。
他真的很心疼她,隻是五年沒見,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像是一抹陽光,那麽突然的闖進了他的世界,麵對那麽多人,她毅然的將他護在身後,那樣堅強。讓他冰冷的心有了溫度,有了希望。
五年後,他也要用他身後的這一片陽光,將她籠罩,將她溫暖。
……
孟黎從未覺得隻是一個懷抱,竟然會如此溫暖,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就像安定劑,讓她狂亂崩潰的心安穩下來。
她迷戀這種味道,微微的閉合上眼睛,好像永遠膩死在裏麵,永遠不要醒過來。
看見孟黎在他的懷裏睡著了,準備把她抱回房間。稍微一動身子,孟黎就不安定的,抓緊他的手。
陸為故不敢再動了,捋順著她的背,“睡吧,我不走。”
這樣孟黎才緩緩的睡過去,但從始至終都沒有放開他的手。
隻有在她情緒難以控製的時候,才會表現出對他的依賴,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夠看到她的脆弱。
平日裏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讓人難以接近,稍微一靠近,就像刺蝟一樣渾身都是刺。
到底是怎樣的打擊?到底是怎樣的過往,讓曾經一朵盛開嬌豔的花朵,變得如此破爛不堪,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孟盛軍與葉玉茹的死,到底與她有什麽關係?
為什麽五年的時間,讓她依舊走不出來?
他真的很想用盡自己的學術去窺探她的內心,但她的心房一天不放下,他就一天進不去。
……
孟黎自從醒過來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也不見,就連葉子墨也被她關在門外。
市局裏一次又一次的來人,現在這個案子已經看到了曙光,但卻硬生生的卡在了孟黎這裏。
他們也問過葉子墨有關手鏈的事情,但他根本一無所知。隻知道這條手鏈是孟盛軍送給孟黎的成人禮物。
畢竟在那個時候,葉子墨因為母親的緣故,與孟黎的關係很是糟糕。
葉子墨不知道,但孟黎一定知道。
這個案子社會關注度很高,上麵又催的厲害,可這麽長時間,還是沒有破案,市局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孟黎身上。
孟黎的逃避更加印證了她是知道什麽的。因此他們逼得更緊,耗了兩天的時間都守在孟黎的家門口。
最終孟黎妥協,但她卻要求隻見陸為故一個人。
在門口守了兩天的董健,聽見孟黎隻見陸為故一個人,他當場就氣得要吐血,直嚷嚷,“沈隊,我就說他們兩個有一腿吧,你還不信,你看這個樣子,該怎麽破案,直接談情說愛去算了!”
沈天也緊皺了眉頭,雖然也覺得奇怪,但沒有董健那麽沉不住氣。
“好了,安心在這裏等著。”
他不認同董健那樣不過大腦的想法,但也有些不解。
陸為故聽見了兩個人的對話,冷著臉沒有理會,進了孟黎的房間。
孟黎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肥大的薄紗更顯得她瘦骨嶙峋,孤隻單薄的身影就那樣靜靜的站在窗前。
窗外的風,毫不留情的竄進來,吹的渾身瑟瑟發抖。掛在窗上的捕夢網,不斷的搖墜著,下一秒就會被風吹下來。
孟黎手中緊緊的攥著那條手鏈,纖長的骨節攥的發白,聽見陸為故進來,她才緩緩的轉過身來。
看著麵無表情的陸為故,孟黎唇角不由得觸動 “你這麽聰明,應該能猜到我為什麽單獨見你吧。”
陸為故勾唇沒有回應,聽孟黎繼續說,“其實看到張宏拿出那張照片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但當時我覺得它們隻是款式相同,上麵的鑽石也不是同一個顏色,一切隻是巧合罷了。但當我看到在同一個位置都有‘ML’這兩個字母,我才意識到,原來這一切真的與我有關。”
孟黎唇角的苦澀不斷的蔓延,又摻雜著一種看不懂的興奮,就像是一隻潛伏了很久的野獸,終於要捕到夢寐以求的獵物了。
陸為故一直看著她,聽她說著,當看到她細微表情的那一個瞬間,臉色微微一變。
“在我的記憶裏,潛意識認為,手鏈是爸爸送給我的成人禮物,至於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陸為故驀然抬頭,與孟黎對視著,開口問道:“你失憶了?”
“不知道,在此之前我並沒有覺得自己失憶,但看到手鏈,我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在這兩天,孟黎苦苦的掙紮,努力的回想,這手鏈到底是什麽時候給她的?當時爸爸又對她說了什麽。可是那一切就像是被一塊布籠罩著一樣,看不清,摸不透,但它就在眼前。
兩天的時間終究一無所獲,孟黎也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有可能忘記了一些事情。
“那你還記得多少?”
“記得的倒是挺多,但也不知道忘了什麽。”
腦子裏所有的記憶,都像是被打亂一團的麻將,忘記的與自己幻想的,隨意的穿插。她也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但孟盛軍與葉玉茹死的畫麵,卻在她的腦海中深深的雕刻了一樣,就連曾經案發現場,東西的陳列,死去的表情,她都記得一清二楚。也正是這麽多年以來,她深受折磨,無法逃脫出來的原因。
“那現在我給你進行測謊檢查,看你是不是真的患有選擇性失憶症。”
說著便從包裏拿出了測謊儀器。
孟黎輕笑,“看來我想著沒錯,你早就知道了。”
但孟黎沒有想到他竟然準備的如此充分,設備都為她拿來了。
跟太聰明的人相處,真的不知道是興還是不幸。
陸為故沒有接話,準備好後直接把儀器給孟黎帶上,孟黎乖乖的配合。
就算她不想用這種方式,也沒有辦法,她已經與刑事案件扯上關係,每說的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破案的證據,亦或是逃脫的謊言。
陸為故問了幾個問題,孟黎很配合的回答,最終結果顯示,她沒有說謊。
陸為故默不做聲的把測謊儀器收起來,但臉色有少許沉重,如果孟黎真的患有失憶症,讓他們就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案子也隻能停止於此。
孟黎扯著唇角,自顧的玩弄著左手上的手鏈,眼角處不明知的意味四溢的飛揚。
陸為故驀然停住,開口說道:“我答應你。”
孟黎明媚的笑容肆意的顯露,對視上男人,開口問,“你答應我什麽?”。
陸為故冷了幾分,“一些東西,明知故問,就不好玩了。”
孟黎顯然沒有在乎陸為故的神色,更沒有在乎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冷氣,依舊笑著。
“陸教授不愧是心理專家,別人的心思都被你窺探的一清二楚。”
陸為故盯著她妖裏妖氣的眼眸,警告意味的說:“孟黎,你第一個敢算計我的人!”
“榮幸至極。”
孟黎莞爾一笑,“不過我這哪裏是算計你呀,隻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
陸為故一出來,董健就躥了過去,“陸為故,你到底與孟黎什麽關係?你信不信我馬上舉報你徇私枉法!”
陸為故看一眼都懶得看他,這樣的人存在真的是有侮辱他的智商。
沈天走了過來,“怎麽樣?”
“她患有選擇性失憶症,任何關於手鏈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聽到陸為故說完,董健又衝了過來,“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我看她就是想要逃避責任!”。
早不說晚不說,非要在這個時候說她失憶了。任誰也覺得古怪,不懷疑才奇怪呢。
陸為故把測謊測試的結果,遞給了沈天,看到測謊結果,沈天也皺起了眉頭。
董健往前湊了湊,看到了結果,還是難以接受,“陸為故,剛才就隻有你們兩個人在裏麵,沈隊,這份報告根本就不可信!”
對於董健這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來說,陸為故簡直懶得解釋。
“這結果到底屬不屬實,我會上報進行審核。”
一句話董健無力反駁。
陸為故點頭,“她已經同意接受催眠治療了,如果能夠喚起她曾經的記憶,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催眠?催眠是什麽東西?還真以為自己有玄幻術呀!”董健嗤之以鼻。
陸為故懶得理會,直接對沈天說,“如果上麵同意,今天下午就可以進行催眠。”
沈天點頭,“好,我馬上回去打報告。”
沈天回市局裏打報告,陸為故也回了心理事務所準備,留下董健一個人分不清東西南北。
孟黎從房間裏出來,就看到了董健站在客廳裏。
“警察叔叔難道是要準備在我家吃午飯了?”
董健:“……”
“那真是抱歉,我們家廟小,容不下您這一尊大佛。”
董健:“……!”
董健:“孟黎,你別囂張,我看你八成就是裝的!”
“裝不裝可不是你說了算,檢查結果會讓你看得明白。”
“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