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異類與同類
葉子柯不自然地別過臉去,盡量平穩語氣道:“紫羽他忙著查自己的事情,沒有空過來,所以我。”“所以你就來了,你還真當自己是他的。。”那個“狗”字噎在喉嚨裏,無法吐出來,她拽緊了麵具,緊抿著嘴唇不說話。
一旁的雲朵兒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擊,她喃喃自語:“不是紫羽,不是紫羽。如果不是紫羽的話,要怎麽解決。”尤蓮好奇地看著他們三個人各揣心事,忍不住開口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尤蓮邊說便朝著他們三個人走來,目光是看著寧緋的。寧緋狐疑地指了指自己:“你在說我嗎?”尤蓮搖了搖頭,拍了葉子柯一下說:“是他。”尤蓮幽深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葉子柯的雙眸。沒一會兒,葉子柯的神采渙散了,一副呆滯的模樣。他使勁搖了搖頭,算是恢複了點神智:“你是誰?”
“我?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小心點吧!某些蠢蠢欲動的東西,可真的是要攀附著你,才能逃出去呢!好自為之!”尤蓮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語,令葉子柯陷入了沉思:“什麽意思?”
尤蓮笑得眼睛彎彎道:“陰影。這會成為它們接近你的捷徑。”葉子柯當場如遭雷劈般,一雙眼睛突地就蒙了一層厚重的陰霾,散發出的寒意,令寧緋和雲朵兒也吃了一驚。
雲朵兒趕緊打破僵局:“子柯啊!我給你安排住的地方,你先跟我來。”她一邊拽著葉子柯離開,一邊朝寧緋使眼色,寧緋心領神會地拉著尤蓮道:“不如你也想點詩句形容我吧!你覺得我像什麽呢?”
努力岔開話題的寧緋,模樣滑稽透了。尤蓮還不留情地拍著她的腦門:“傻瓜!”“傻瓜???”寧緋無奈地重複著,嘴角保持著尷尬的笑容。
“他和嚴律師的朋友挺像的。”尤蓮順其自然的一句話,叫寧緋愣住了:“你怎麽知道嚴律師的朋友?”“因為一年前我也來過這裏啊!”尤蓮點燃一支女士香煙,熟練地抽起來。寧緋隻覺得手心發涼:“一年前你來過,那麽你現在又來的目的是什麽?”
尤蓮攏了攏耳畔落下來的頭發說:“一年前沒有找到我要的東西,所以現在又來了。事情很簡單,複雜的是他。”她指著已經和雲朵兒走到樓下的葉子柯道。“你的意思是,葉子柯也遭受過家庭暴力嗎?”寧緋皺著眉頭,盯著那個孤獨的身影問。尤蓮又抽了一口煙,猶如醉生夢死般地答:“情況或許複雜點,我懶得說。”
一句懶得說,結束了尤蓮和寧緋的對話。寧緋恍惚下樓的時候,碰見了雲栗。她沒有如之前那樣撲過來,而是以一雙成熟世故的眼睛看著寧緋:“尤蓮跟你說什麽了嗎?”
“雲栗,能不能告訴姐姐,你不肯離開這裏的原因是什麽?”寧緋蹲下身,誠懇地詢問著雲栗。雲栗動了動嘴唇,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因為離不開,放不下。”
離不開,放不下。短短的六個字,從雲栗的嘴裏說出來,有一種滲入骨髓裏的陰冷。“姐姐,你喜歡我嗎?”雲栗忽地又恢複到她該有的童真,撒嬌地問道。
“喜歡!”寧緋毫不猶豫地回答,雲栗心情很好地繼續問:“那雲朵兒姐姐呢?你喜歡她嗎?”“喜歡!”她堅定地回答,雲栗喜上眉梢的笑臉,才是一個孩子本有的模樣。“那剛剛那個哥哥,你也喜歡嗎?”雲栗的這個問題,帶著某種侵略性的語氣,叫寧緋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然而麵對著雲栗神采奕奕的雙眼,她還是給出了答案:“是心疼。”“心疼?”顯然雲栗無法理解她的答案:“那心疼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呢?!”“是愛。我可以喜歡很多人,但心疼的隻有一個。”寧緋腦子一熱就說了出去,看著雲栗茫然的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雲栗就笑了笑:“是這樣嗎?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
“恩!”
“是什麽呢?”寧緋幫她整理著被風吹亂的發問,雲栗仰望著天空,天空裏的雲變幻莫測著,沒有絲毫固有的形態:“那哥哥和我是同一種人。”
“同一種人?”寧緋從雲栗的雙眼裏,仿佛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麵對著寧緋的疑惑,雲栗再次強調道:“同類!我跟他應該是同類。”“為什麽你會這樣覺得呢?!”寧緋努力微笑著問她。
雲栗一副很迷惑的樣子看她:“姐姐。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寧緋呆呆地凝望雲栗,雲栗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個異類。雲栗絞盡腦汁想了很久,終於說:“姐姐,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和尤蓮都能看到的事情,你為什麽看不到呢?!”
“我。。看不到的事情?”寧緋隻覺得渾身冰冷,她的手指停頓在雲栗的臉龐,忘記了收回。雲栗歎了一口氣,用著大人的口吻說:“我,尤蓮,哥哥,正因為是同類,才會看到對方身上的陰影的啊!”
寧緋默默地站起身:“恩,我明白了。”雲栗繼續搖著腦袋:“你不會明白的。你和雲朵兒姐姐不會明白的,因為在我們的世界裏,你們是異類,即使再怎麽努力靠近你們,你們還是不懂我們。真的。我恨雲朵兒姐姐,我想哥哥也許正恨著你。”
“恨我?”寧緋重複著雲栗的話,雲栗的雙眸看起來那樣熟悉,恍惚之間她好像看到葉子柯的雙眸,也正蒙上這種熟悉的陰霾。“你們明明不懂我們,卻總以好人的姿態靠近我們。你們自以為是,用你們所謂的慈悲,想來治愈我們,那是不可能的!你們是怪物!在我們的世界裏,你們是異類!”
一瞬之間雲栗開始渾身抽搐,漸漸地吐詞不清。她指著寧緋,依舊絮絮叨叨,而寧緋的大腦一片空白。我是異類,對於葉子柯,對於雲栗,我自以為是。直到護士前來給了雲栗一針,她才鎮定下來。被帶走的時候,雲栗嘴角浮現一抹詭異的微笑,路過寧緋身旁時,吐出兩個字:“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