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無言之災
寧緋推開休息室的門,就發現了抱著雙臂,站在走廊裏停留的林舟舟和周莉。她們完全褪去了之前咋咋呼呼的模樣,以一種成熟冷漠的眼光看向這裏。林舟舟冷冷地開口道:“你們的小會開完了嗎?”秋月邀請她們進來坐,周莉嗤之以鼻:“怎麽?再次殺人滅口嗎?”
斐奕輕掃了她們兩人一眼:“既然有膽子來,肯定是做好了萬全之策的準備了吧!”林舟舟大步流星地走進休息室,坐在凳子上說:“把你們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周莉聳聳肩膀,對著斐奕輕道:“我對整件事情毫無興趣,我隻是好奇我姑姑,是不是真的死在了這裏。”“那麽你呢,你也是為了誰而來嗎?”秋月詢問著林舟舟,林舟舟淡漠地回答:“我跟周莉的情況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我對此毫無興趣。”
“沒有興趣你來這裏做什麽?”針對著斐奕輕的問題,林舟舟沉默許久答:“因為我奶奶,這是她的心病,這麽多年了杳無音訊,大家心知肚明已經死了,唯獨她不肯相信。我需要一個證據,讓奶奶認清楚事實。”
秋月神色變得僵硬起來:“難道你們就這麽冷漠?那可是你們的親人啊!”聽聞此話的林舟舟,實在忍不住笑意,爆發出了笑聲說:“照這樣說起來,最冷漠的人不該是你嗎?你不是安安穩穩地把他們踩在腳底二十多年嗎?”“你們怎麽會。。怎麽會知道的?”秋月隻覺得渾身發冷,哆哆嗦嗦地問出這句話。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周莉甩出了這句話,高傲的樣子令寧緋很是不舒服。周莉和林舟舟照理是不會知道的,可她們言辭鏗將有力,是確信無疑的口氣。那麽她們又是從哪裏得知的呢?寧緋自然沒有時間去細想這個,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慈瀝所說的事情惹大了,到底又是什麽惹大了呢?
回筒子樓的路上,林舟舟和周莉走在前麵,斐奕輕和寧緋走在後麵。斐奕輕小聲地揣測道:“你們當中有內奸嗎?”除了餘杭和吳棱,這件事情沒人知道。寧緋把他們兩個列入嫌疑的名單,不過林舟舟和周莉如此淡然的表現,看來真的是純屬看熱鬧的興致了。
剛剛走進門口,她們就被撲鼻而來的一股惡臭味所熏到。林舟舟和周莉立馬跑出門外,一臉痛苦地喊著:“什麽情況啊?!”寧緋和斐奕輕捂住口鼻走進去,除了三四樓的手工藝人在,其他的學生們也不知所蹤。斐奕輕走上三樓,一位頭花花白的老大爺,正嫻熟而細致地製作著油紙傘。見到斐奕輕走近了,他也隻是瞧了她一眼,接著忙活著手裏的活。
“爺爺,您知不知道學生們都上哪兒去了?”老大爺眯了眯眼睛,扭著傘柄說:“沒見過。”斐奕輕鬆了一口氣,那濃烈的惡臭味經久不消,縈繞在整個筒子樓裏,真是叫人無法呼吸。
老大爺放置好剛製作好的傘,又拿去竹篾忙活起來。斐奕輕實在無法忍受地問:”爺爺,您不覺得這裏味道很重嗎?不難聞嗎?”老大爺頭也沒抬地忙活著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斐奕輕抬頭望向四樓,再目視著三樓的這些手工藝人:“難道你們都聞不到的嗎?”
沒有人回答她,他們仿佛存活在另一個世界裏,隻專心於手裏的活兒。斐奕輕自知無趣地下樓,寧緋動了動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咕咚,咕咚。。動靜一聲比一聲大,寧緋循聲來到樓道口旁,麻利地掀開了蓋子。
濃烈的惡臭味從下麵散發出來,那咕咚的聲音就來源於水底下。她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照入裏麵。泛著氣泡的水上,滾著一些浮屍,在暗黑色的水麵上,寂靜地漂流著.
“惹大了。”慈瀝的聲音從喉間發出來:“趕緊蓋上吧!”聽到慈瀝警告的話語,寧緋不得不蓋上了蓋子,神情凝重地望向下樓來的斐奕輕。斐奕輕拽著她走出了門口說:“慈瀝,你到底想表達什麽,能不能一次性說清楚。”
“報複,遲到了這麽多年的報複。”慈瀝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內傳來嚎啕大哭的聲音,是秋月兩個雙胞胎的兒子。寧緋幾乎是第一時間衝了進去,五樓的兩個孩子正抓著欄杆,走不動路地蹲在地上。斐奕輕和寧緋一路爬到五樓,將兩個孩子抱在懷裏。斐奕輕看著他們慘白的臉問:“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呼吸難受。”其中一個孩子回答著,被他這麽一說,寧緋也覺得有點呼吸困難:“這氣味有毒?!”
寧緋懷裏的孩子已經昏迷了過去,來不及多想的她和斐奕輕,又火急火燎地抱著孩子,跑出了筒子樓。林舟舟見到兩個孩子,神情嚴肅起來:“怎麽會搞成這樣子?”周莉立馬扶住一個差點摔倒的孩子說:“這是不是中毒的跡象啊?!”
“那些手工藝人!”斐奕輕衝到屋內,對著樓上的手工藝人嘶吼著:“快走!這氣體有毒。”沒有人理會她,他們隻顧得上手裏的活,連頭都懶得抬一下。寧緋見形勢不對,隻得衝到三樓去,拉住剛剛的老大爺,拽著他要往樓下走。為什麽不說話,慈瀝你為什麽不說話啊!寧緋的聲音卡在喉間,說不出來,似乎有一隻手刻意扼住她的喉嚨,不允許她說似的。
斐奕輕跑到四樓,不管她拉還是拽,都沒有人肯跟她走。他們仿佛是生了根,執念於手裏的油紙傘,忘乎了所以。老大爺急躁地推著寧緋:“你做什麽,滾開!”他突地大力一推,寧緋的身體撞到了欄杆,隻聽嘎達的一聲響,斐奕輕近乎瘋狂地吼道:“小緋!”
欄杆斷裂了一部分,寧緋的腳後跟已經踩到了半空當中。耳畔的風變得尖銳刻骨,她拚命想去握住什麽,好減輕自己跌落的緩衝力。所幸扯著一些晾曬的布料,確實有減輕她下降的速度,卻在接觸地麵的那一刻,瞬間失去了意識。斐奕輕仿佛看到24年前的一幕在重演,那時候她有寧崎,而寧緋.
她衝到寧緋的身旁,拍打著她的臉:“小緋,小緋!你聽得到嗎?是我!”寧緋恍恍惚惚地醒過來,在朦朧的視線當中,有一些不真切地幻影飄**在周圍。當視線清晰之後,她張著嘴,無聲無息地說著。斐奕輕聽不見她要說什麽,寧緋的眼淚急得不斷地掉落。說不出來,說不出來,慈瀝,你才是最可怕的吧!
她剛剛想要坐起身,被斐奕輕阻攔住了:“不要亂動,我怕你內髒有受傷!”寧緋的胳膊和腿確實被劃傷了,就連臉頰也有小小的傷口,她拽緊斐奕輕的衣角,嘴巴一張一合。斐奕輕忙於檢查她的傷口,壓根沒有注意她的口型是什麽。痛急的傷口,隻叫寧緋疼地漸漸連嘴巴都動彈不得了。
斐奕輕將她扶出門,寧緋心如死灰地在心裏說,慈瀝,你贏了。轟隆一聲巨響,從筒子樓裏的樓道口炸開,火焰以極快地速度吞噬著房子的每一塊,霎時間形成了一片浩瀚的火海。林舟舟和周莉見到這幕,慌張地拉著寧緋和斐奕輕遠離這裏。喉嚨被掐製住的感覺一點點地消逝了,她嘶聲力竭地吼出了聲:“慈瀝不是好人!救那些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