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黑夜裏點燈的人
外麵的風吹得整個房子有搖搖欲墜的錯覺。葉子柯不知道是繼續呆在這裏好,還是趕路好。最近自己的判斷能力真的是越來越差了,他將目光收回轉向寧緋:“你睡著了嗎?”
“其實。。”寧緋結結巴巴許久,還是抬起頭說:“我很不舒服。”葉子柯看見她整張臉煞白,唯獨嘴唇卻紅得詭異。她側過頭去,又是一陣嘔吐,卻什麽都吐不出來。“你的嘴唇.”葉子柯伸手想去抹掉她唇上的顏色,但一點用都沒有。
寧緋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崩潰的感覺,垂著腦袋無力地問:“現在離天亮還有多長時間?”“到我背上來,我們立刻離開這裏找醫生。”葉子柯示意寧緋爬到他的背上,她瞧了一眼外麵漆黑的夜色:“走夜路太危險了,還是等。。”
葉子柯不由分說地直接將她抱起,踹開了門:“如果拖下去的話,會很嚴重。我們現在就走。”涼風拂麵,令寧緋的痛楚越發清晰起來,她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機:“我叫紫羽來支援我們。”一件外衣蓋在寧緋身上:“你找誰來是你的事情,但我不會讓你出事的。”頭頂傳來葉子柯的聲音,很冰冷的語氣。寧緋遲疑了許久,默默地將手機放回了口袋。
秋天的夜路很是寂靜,隻聽得見葉子柯的腳步聲,偶爾有冷風的呼呼聲。寧緋掀開衣服的一角,探出頭來說:“我自己可以走的。”回應她的是葉子柯冷傲的下巴。有一種尷尬油然而生,她仰頭望向月亮,在烏雲裏時隱時現,令葉子柯的臉也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你背著我吧!這樣一直抱著你會累的。”寧緋再次說道,葉子柯歎了一口氣,很輕。“好。”他把寧緋放下來,將外衣把她套的嚴嚴實實的,甚至在外衣背後貼了不少的符紙,令她覺得小題大作了些。
葉子柯背著寧緋繼續走,一路無話,臉一直很臭的樣子。寧緋雖然想說點話,可無奈身體實在太難受,難受地連手掌都握著拳頭。“很難受嗎?”葉子柯語氣緩和地問,“你終於肯說話了?”寧緋把頭埋在衣服裏繼續說:“沒有很難受,就是.就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一直梗在“就是”這裏,有點無助地想哭,這奇怪的脆弱情緒,讓她萌生了一種好想去死的感覺,真實的內心想法。寧緋小聲地啜泣著,極其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幾年前我不是出了那件事情嗎?就是我已經死掉的事情。”葉子柯打開了話腔,提及了初次相識的那起事件。寧緋點了點頭:“嗯。”“很幸運地,我活了過來。我想過偷偷地回家告訴父母我還活著的事實,你猜發生了什麽?”葉子柯轉頭問她,寧緋不記得他有跟自己提過他有回家的事情。基本上他不提的事,一般都是結果很不好。“不順利嗎?”思考了良久,她問了這句話。
此刻一陣微涼的風吹過,夾雜著葉子柯淡淡的聲音:“我存在的記憶全部被抹掉了。即使我再怎麽跟他們說我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卻毫無印象。那個家所有的相片,所有的擺設,與我有聯係的東西,全部消失了。”
寧緋的雙手無意識地抓緊了葉子柯的肩膀:“很難受吧?!”葉子柯回眸看她:“沒有。因為我確實本消失的,按照規則,我確實是不存在的。”她不知如何接話,雙手貼在葉子柯的臉上說:“你的臉比較熱乎。。”
他皺了皺眉:“你的手好冰,看來真的很嚴重。”一滴兩滴的水珠砸在兩個人的身上,緊接著水珠開始密集起來。寧緋抬頭:“好像下雨了。”葉子柯加快了奔跑的步伐,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他們身邊,車窗搖了下來:“要不要我載你們一程。”那人的臉隱匿在黑暗之中,葉子柯的臉頓時變了。反手將寧緋抱在懷裏,在她還來不及驚呼的情況下,幾乎不作停留地遠離那輛車。
“抓緊我。”葉子柯邊說邊咬牙地回望著身後,實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是不會再碰到那些的,為什麽.就在他整理思路的時候,不遠處溫暖的燈光讓他找到了希望。
仿佛是專門為等他而來一般,燈光亮著的房子打開了外麵的路燈。路燈的射程很遠,燈光打在兩個人的臉上,刺眼地讓寧緋把頭歪進了葉子柯的懷裏:“是人居住的房子嗎?”方才還追逐著的車輛聲已然消失,他舒了一口氣:“或許我找對了地方。”
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叔站在門口,觀望著他們:“好久沒有人來這裏了。”兩人進了屋,這才仔細打量著這位大叔。他的臉長得有點奇怪,明明有著四五十歲的年紀,可那雙眼睛想到年輕,與臉部周圍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正在熬藥,藥罐散發出一種聞著就苦的氣息:“叫我邢叔就好了。”“邢叔,能不能幫我看看她的情況?”葉子柯走過去幫邢叔一起盛湯藥,詢問著寧緋的情況。邢叔走到寧緋麵前,舉起湯藥說:“把這個喝完,再想吐也要忍上一分鍾。否則你的五髒六腑就會被瘴氣腐蝕掉。”
麵對著一碗泛綠的藥,寧緋端在手裏無從下口。“放心,不是毒藥。”邢叔拍著她的腦袋,會心地笑著。葉子柯不動聲色地移開邢叔的手問:“師父問上次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邢叔遞出一個信封道:“王婆婆安排的事情,我自然是會盡心盡力地完成了。”寧緋聽著他們兩個人的寒暄,放心地一口喝完了藥。果真是相當想嘔吐的感覺,她一邊捂住嘴,一邊示意邢叔帶自己去廁所。邢叔手忙腳亂地說:“你這一下猶豫,一下又這麽快喝完。你可千萬忍住啊,一分鍾一分鍾。”邊說邊拽著她去廁所。
吐出來之後果然好了不少,她一邊清洗著臉頰一邊不住地咳嗽。“你遇上的難不成是風流鬼?”寧緋整個人僵住地問:“為什麽這樣說?”“嘴唇。”邢叔指了指她的嘴唇,“好鮮豔的紅色,這個我的藥水是去不掉的。”
原來自己遇見的是這種東西?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那妖冶的紅色停留在嘴唇上,很是礙眼:“難道就去不掉嗎?”邢叔搖頭:“那倒也不是。我給你點陽氣就成了。”
“啊?!”寧緋尚在驚詫之際,邢叔撅著嘴巴就要過來。她後退著問:“你想做什麽?”瞧著她一臉驚慌之色,邢叔解答著:“留在你唇上的是它的陰氣,導致你現在整個人都有一種輕飄飄的不實感。它吸走了你的精氣,你自然是要補回來的。最快的辦法就是我給你一點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