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火焰在這一片漆黑的地縫底部,在一瞬間就成了眾目睽睽的靶標,我想起之前分身的遭遇,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朝著旁邊退開。

我這裏剛剛一退,立刻有破空之聲陡然響起。

箭雨即時而至。

奮力掙紮的綠色火人兒並沒有動彈多久,就被那鋒利的箭雨給紮成了刺蝟,就連往旁邊退開的我,都一路被那箭雨給追逐。

當我最後閃入一塊巨大石頭的後麵時,那宛如跗骨之蛆的利箭方才減緩消失。

我躲入了一個死角。

在確定自己暫時安全之後,我冒著被利箭盯住的危險,不動聲色地探出頭來,接著那龍小海的綠色光輝,打量著地縫之下,天空的周遭情形。

大!

這是我的第一印象,在上麵根本瞧不出來,然而從那狹窄的縫隙之中往下瞧看,卻能夠看到我所身處的這一片空間,居然是一個天然的巨大天坑,到處都是巨石而落,仿佛有規律的排布,而巨石的間隙,則是人工搭建的無頂建築。

這些建築形成了一個村落,設施還挺齊全,中心有祭祀用的祭壇和宗教建築,四周有高高的瞭望塔,而往深處走,那些人工建造的屋子似乎更加複雜。

這些建築並非是同一時期的,有的看著非常古樸,有的則跟剛才我們下來的那石階一般,是近年來建造而成的。

值得一提的,是射箭的那些弓手。

一般來講,弓不如槍,那是因為現代火器有著無可比擬的精準和速度,以及火藥的巨大威力,但是這裏的卻不一樣,不但精準無比,而且力量之上,似乎更強上數分。

我寧願麵對著一個連的火力,都不想與這樣的一幫弓手較勁兒。

就在我想要瞧清楚那幫弓手是否在哨塔上時,突然間又是心生警兆。

不對,我明明躲在了射擊死角,怎麽還會有危險?

除非是——手雷?

經曆過現代戰爭的我,到底還是反應快過一線,先不管這反應對是不對,直接朝著前方的黑暗滾了過去,緊接著雙腿一蹬,飛身躍入另外的一處石坑之中去。

而就在我剛剛一入坑中,便感覺到一陣巨大的爆響,從我剛才立足的巨石死角處傳來。

轟!

這爆炸聲與炸藥填裝的手雷或者別的現代武器並不相同,激**之中,還有炁場翻湧的氣息,讓我一瞬間就捕捉到了,這玩意應該是屬於法器的範疇。

我是見識過威力堪比炸彈的法器,譬如黃山龍蟒之時的龍骨符籙。

在這玩意出現的第一刻起,我就感覺到一陣心驚。

這玩意通常都是用能量高度凝結的異獸骸骨,或者用天罡地煞衝刷多年的材料做成,我不敢想象自己倘若是正麵中了,是否能夠應得住,而且還能全身而退。

趴在石坑之中的我心中一陣慌亂。

倘若我麵對的隻有一個劍手,依著我的性子,或許就直接持劍,殺將了上去,但是目前我所需要麵對的,可是至少十五人以上的頂級弓手,這些家夥,能夠捕捉我任何的身體變化,總有一人,能夠

趁著我的一個疏忽大意,就將利箭給送入我的體內。

怎麽辦?

思考了兩秒鍾之後,我終於還是決定用那金蟬脫殼之術。

啟動遁世環,分身祭出。

一道身影宛如疾電,朝著原來的石階處快速疾奔而去,而那些弓手也十分給麵子的用手中的利箭追隨。

這些弓手在我看來,即便不如箭王林易,也是相差無幾的水平,一個人在瞬間出上四五枝箭,也並不是困難的事情,使得那一路之上,箭支叢生,直入岩石之中,仿佛生在上麵的一般。

望著分身一路奔逃的狼狽,我下意識地不住心驚,想著倘若我是它,會否安全度過?

難!

分身有一個巨大的優勢,那就是它的本體,是碧羅魂珠,天生輕巧,行走如風,而我的話,雖然或許能夠憑著入微避開,但是未必能夠逃得出地縫。

分身如風。

這場追逐戰讓人頭暈目眩,而在幾秒鍾之後,當分身的身影消失在了洞口的時候,立刻有七八人從黑暗中躍了出來,朝著那龍小海躍去。

此刻的龍小海,已經被那綠油油的冥火燒死。

他依舊保持站立的姿勢。

這火焰十分奇特,並沒有將他身體的任何東西給點燃,不過極具腐蝕力,對於靈魂的危害程度卻是巨大,這也正是他剛才想要拚死一搏的緣故。

龍小海試圖用這火焰將我的靈魂給燃燒殆盡,卻不知道讓自己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火焰消散之後,龍小海屹然而立,臉上的表情栩栩如生。

驚恐、彷徨、痛苦和難以釋懷的怨恨……

這個前半生繁華,後半生孤苦的家夥,就是帶著諸般負麵情緒離開的這個人世間,留下的,便是一具宛如雕像一般的身體。

有人認出了這家夥,就是外麵的守陣人,立刻大聲叫喊起來,有人匆匆往那村子裏奔去,而有人則提著各式兵器,朝著那地縫的出口撲了出去。

而在這個時候,我也終於瞧見了那些神秘的弓手。

從黑暗中、哨塔上和村子裏紛紛躍出來的弓手們,看起來與人完全不同,更多的則像是猴子一般,我眯著眼睛瞧,發現它們身上無毛,身子佝僂低伏,隻有普通人身高的一半左右,而當瞧見它們的相貌時,五官雖然都有,但是比例卻失調得厲害,眼睛大得離譜,鼻子、耳朵和嘴巴卻小得可憐。

完全就是一群地穴怪物。

此時已經有人朝著地縫上麵衝了過去,有人過來招呼這些地穴怪物,但是它們似乎隻知道守著這兒,並不願意上去協助抓捕。

其餘人看起來並沒有命令這些人的權力,所以怎麽叫都不動。

我趁著這兒的一片混亂,不動聲色地沿著陰影處,朝著那位於天坑之中的村子裏麵摸去。

小白狐兒若是被俘,必然會被抓到那兒的大建築物裏麵去。

而倘若她若是被殺害……

我就將這兒的所有人,都拿來給她陪葬,不管是那些人,還是瞧得古怪而且恐怖的地穴怪人。

投入全部狀態

的我,顯得既小心翼翼,又迅捷無比,很快就靠近了村子的邊緣,因為在天坑之中,不用擔心天山的雨水問題,所有這些建築都是偷工減料,沒有了屋頂,我在這些矮舊的巷道裏快速穿梭,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村子裏一片喧囂,不知道藏了多少汙垢。

我的第一目標,就是正中心的那處祭台。

很快,我就潛入到了最裏麵的範圍,眼看著再走幾步,就要到達那祭壇附近的時候,突然心生警兆,下意識地翻身,躍入了一間房屋裏去。

而就在我剛剛躲開的巷道處,有一個抱著弓箭的地穴怪人浮現,左右一看,一臉困惑的表情。

我不想陷入重圍,於是不敢做聲,而是背靠著牆壁,打量著這間房間。

誰知道我這一打量,心髒不爭氣地劇烈跳動了好幾下。

我瞧見了房間裏,直直地站立著一個人。

那人看著也十分熟悉……

幾秒鍾之後,我終於確定了這人的身份,根本就是我之前在徐家坳攔截王秋水的時候,那三個留下來阻攔我的一流高手,而這人,就是身受重傷、被我留給布魚看管的那個。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的腦子一下就炸了,不過好在我什麽場麵都見過,倒也能夠將情緒給控製住,不敢動彈,生怕這人鬧出點兒動靜來。

兩人對峙了幾秒鍾之後,我突然感覺到對方有一點兒不對勁。

他不動,一動不動,雙眼空洞無神。

我下意識地朝著對方的腹部瞧去,那兒並沒有任何劍痕和傷口,身體結實得好像能夠拍死一頭大象,然而實際上,在我的感覺中,他更像是這屋子裏的一件家具。

這人,根本沒有靈魂。

我終於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緩步走到了那人的跟前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果然,不管我如何拿捏,他都是一動不動。

緊接著我開始對這人摸起了骨。

好精奇的骨骼和強壯的肌肉,這家夥壯得跟頭牛犢子一般,與之前重傷被俘的那家夥一般,擁有著絕對強大的力量。

瞧見這,我莫名就是一陣心慌,感覺到了一陣難以說清的恐怖。

這兒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事情呢?

就在我為這沒有靈魂的軀體而新生懼意的時候,突然間牆頭一陣鬆動,我回過頭去,正好瞧見剛才出現在巷道裏的那個地穴怪人,正趴在牆頭上,朝著我這邊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雙方都有些愣神。

糟糕,被發現了!

這可是在敵人的心腹之地,我嚇得渾身冷汗直流,下意識地如旁邊那人一般站著,一動不動。

在遁世環的氣息掩蓋下,我除了一開始的眼神有點兒問題之外,與那人幾乎一般。

那地穴怪人似乎有些疑惑。

而就在此時,整個天坑之中,突然傳來了一股極度激**的氣息,緊接著一個尖厲而滄桑的女聲陡然揚起:“我可憐的孫兒啊,是誰殺了你?我要將他千刀萬剮,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