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女洛飛雨是天王左使王新鑒的外孫女,這個消息對於我來說實在有些意外,不過仔細想一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當今天下的高手和傳承,其實都是有限的,沒有誰是平白無故冒出頭來的,背後都是有著宗門或者門閥作為淵源,而如同洛飛雨這般年少驚豔的修為,若說是沒有一點兒來曆,自然說不過去,仔細想一想,也隻有那名邪道巨擘的後輩,方才有這般驚才絕豔的表現。

然而我依舊很意外,若是換了往日,我倒也沒有多少惡感,不過就在我師叔祖李道子剛剛被王新鑒給謀害的此刻,我始終還是有一些難以接受。

難怪她那日夜裏一見到我就轉身離去,難怪她並不準備救我,難怪她曾經和寶島國府第一高手的尚晴天自稱親戚……

其實有很多的細節可以揣測,隻不過我是太蠢了而已。

我心中一陣憋悶,難受得不行,然而小白狐兒瞧見了我的這副模樣,卻過來安慰我,認真地說道:“哥哥,你就算是知道了洛飛雨是王新鑒的外孫女,那又如何?難道你還能將她給殺了,又或者擒住?外公是外公,她是她,王新鑒雖說罪行累累,但是這個洛飛雨卻並不是什麽邪惡之人,你拿下她,那又如何?”

小白狐兒的話語說得我一陣清明,對呀,王新鑒是王新鑒,洛飛雨是洛飛雨,雖說兩人之間有些聯係,但還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我此番能夠脫難,終歸到底,還是洛飛雨最後出手將我救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倘若她秉承王新鑒的意誌,別說不會救我,甚至會趁著我被困泥潭,直接出手將我給滅了,又或者袖手旁觀,讓我被那些黑色蟲子吞噬而死。

然而洛飛雨最終什麽都沒有做,反而是施予了援手,從這一點上麵來講,說明了她雖然知曉我與她外公之間的關係,但她最終還是選擇獨立於我們兩人的恩怨之外。

而即便是我拿住了洛飛雨,難道我還能夠找出王新鑒來,將那老頭兒給滅了麽?

不能,我此刻的修為與手段,終究還不是天王左使的對手。

如此想著,我終究還是釋然了,與魯東局的梁翰生等人辦完了交接手續,又喝了幾頓大酒,接著便趕回京都。

回到總局將案子的交接手續辦完過後,已經是年前二十八了,我給大家夥兒都放了假,家中有人的,自然都是帶著獎金離京返鄉;沒有家人的,則準備在京都湊一起,過一個熱鬧的年。

我想了一想,有心回麻栗山一趟,問有人願意跟我一同回家過年不,結果一開口,無家可歸的小白狐兒、董仲明和布魚都紛紛開口,說要跟著我回家鄉,我自然不會怕熱鬧,當天也是托關係買了距離麻栗山最近機場的機票,稍微收拾了一點東西,接著便辭別一眾同事,飛回故鄉。

先是坐飛機,接著是汽車,一路

顛簸折轉,終於在次日來到了麻栗場鎮。

我雖然上次來過麻栗山,但是卻沒有回過這兒,多年未歸,瞧見這小鎮子當真是有了大變樣,繁華許多。

買年貨,買鞭炮,一番忙碌,麻栗山龍家嶺現在已經通車了,我們便包了一輛小貨車,一路開進了麻栗山。

少小離家老大回,多年沒有回家,我的心中著實有些忐忑,等那小貨車拐過了幾個彎子,龍家嶺那熟悉的村落和樹木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那心跳便頓時就停止不住了,撲通撲通,整個人仿佛醉了一般,腳底都打飄了。

龍家嶺雖然修路,但是路卻隻修到村腳下,上坡的路是土路,狹窄不說,又太過於陡,司機不敢上去,於是我們便將東西給卸了下來。

那司機瞧見一小姑娘、兩個年輕人單手將這上百斤的年貨拎上拎下,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倒車的時候,差一點都栽倒溝裏去。

我這些年來一直在外地工作,龍家嶺好多人都不認識我了,村口一幫人好奇地打量著我、小白狐兒、布魚和董仲明四人,稀奇得很,我整理完集市上買的年貨,剛要打招呼,這時一個臉色漆黑的農家漢子提著旱煙鍋兒上來,疑惑地說道:“二蛋、你是二蛋吧?”

我瞧了那農家漢子一眼,一開始沒有認出來,不過仔細看了一下那眉目,不由失聲喊道:“你是龍根子?”

這看著四五十歲年紀的漢子搓著手,咧嘴笑道:“是我,是我咧,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龍根子是我幼時的夥伴,也就隻比我大一歲多,而如今卻是一副鄉間老農的模樣,想來也是被沉重的生活壓力給折磨得不行,我拉著他的手,一時間頗多感慨,而這時有一個鑲著銀色牙齒的中年婦女擠了過來,一邊拍了龍根子一巴掌,一邊低眉順眼地恭維道:“你這個死東西,人陳家二子都是領導了,還叫別人小名,真的是討人厭呢——誌程大兄弟,回家過年啊?”

這婦女熱情無比,龍根子這才尷尬地點了點頭,然後跟我介紹,說是他媳婦吳秋諾,我趕忙上前與她握手,喊嫂子過年好。

與龍根子的一番寒暄,村口附近的閑人都圍上來了,大家曉得了來人卻正是村尾陳醫生家那個在京都當大官的兒子,頓時紛紛上前過來恭維寒暄,我來的時候也是有所準備,叫布魚和林齊鳴將集市上麵買來的煙糖拿出來,男人就散煙,小孩兒就給糖,然後每人就給一份小禮物,裏麵無非是些毛巾、香皂之類的東西,卻讓淳樸的鄉人們美滋滋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來。

應付完了村口的鄉人,我與龍根子約好回頭喝酒,接著帶了三人往家裏趕,想來是有人去我家裏報了信,走到半路的時候,就瞧見我爹我娘,還有我姐陳大鳳以及姐夫明歌,以及我姐姐的兩個孩子都趕了過來。

瞧見我爹我娘那一副焦急的模樣,我快

步走上前去,仔細一打量,瞧見爹娘的頭上都多了許多白發,身體也佝僂許多,想起我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幾乎都沒有盡過孝道,當下也是一陣難過,一聲“爹、娘”叫出口,眼淚就快要流下來。

我娘瞧見我眼圈一紅,一副潸然淚下的模樣,趕緊上前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說道:“看你這孩子,回來也不打個招呼,別哭啊,這麽大的人了,而且大小也還是個領導,讓人笑話。”

她自己這般說,眼淚卻忍不住就流了下來,我爹在旁邊訓道:“你這老娘們,哄兒子,自己倒是流貓尿了,兒子回家是件好事,別這般喪氣了,讓人笑話。”

我收斂情緒,笑著說道:“沒事,都是高興的事兒。”

一家人在山道口上寒暄半天,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充滿了幸福,而這時我姐才發現我身後還跟著三個人呢,疑惑地說道:“誌程,這幾位是?”

我這才想了起來,回頭給家人介紹小白狐兒、布魚和董仲明的名字,說都是我手下的同事,一起來過春季的。

我娘以前見過還未長大的小白狐兒,瞧見這姑娘出落得越發水靈了,一張臉頓時笑得快要化了,上前拉著小白狐兒的手,關心問候好一會兒,倒是將布魚和董仲明扔在了一邊。

我老家在幾年前已經翻建過了,地方倒也足夠,回到家裏,又是一番忙碌,我娘張羅著給我們做油茶吃,十分熱鬧,而我從房間裏出來之後,讓小白狐兒三人放輕鬆帶你,可以隨處去看看,接著陪我爹、我姐和姐夫幾人在堂屋的火坑便聊天,一聊就聊到了晚上,傍晚的時候龍根子應邀而來,提著禮物來登門,同行的還有王狗子,我連忙招呼,瞧見王狗子拄著雙拐,這才想起他年輕的時候在工地,摔斷過腿,這些年來一直沒好。

三人都是幼時好友,加上羅大屌,算是麻栗山的四大天王,隻可惜大家各自走了不同的路,到如今這般局麵,湊在一起喝酒的時候,倒也是有些感慨。

龍根子和王狗子一開始還頗有些局促,不過幾杯酒下了肚,那話兒便多了起來,我這個時候基本上不說話,更多的時候是傾聽,聽著兩人講起這些年生活的艱辛,人情冷暖,家長裏短的事情,聽著感覺十分親切,而喝道酒正酣的時候,大家也忘記了彼此的身份,隻記得童年之時,在這麻栗山上到處亂竄,偷鳥蛋打兔子的趣事兒,恍然如夢。

我回家沒兩天,就是過年了,貼春聯、貼窗花、放爆竹、發紅包、穿新衣、吃餃子……張燈結彩,熱鬧極了,我帶來了許多年貨,年前的時候給村子裏的各家都派了一些,收獲不少讚揚,家裏麵也因為多了這麽些人,變得無比熱鬧,我爹我娘整日都曉得合不攏嘴。

到了大年初一,我把姐姐的一對兒女叫到跟前來,並沒有發紅包,而是給他們準備了特別的“壓歲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