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兩頭滿身皮質鱗甲的畜牲朝著我和老趙前撲過來的時候,滕曉第一時間發起了警告。

因為早就已經在準備轉移,大部分人都通過洞子,來到了後麵的懸崖平台處,所以並沒有造成很大的驚慌。我腿上的虎牙匕首第一時間被拔出來,朝著這凶猛的畜牲砍去。

昏暗的光線中,刀鋒與它堅韌的鱗甲相撞,擦出了些許火花來。

這東西瞧著模樣,似乎是鯪鯉,但是卻比尋常鯪鯉要凶猛許多,也詭異得緊。

它雖然厲害,但是並不算可怕,真正恐怖的是隨之蔓延而來的黃色濃煙,如此沉重的煙霧,似乎是積聚了許多怨力,倘若不堵上,隻怕會很麻煩。滕曉持刺劍,我則拿著虎牙匕首,一邊與這不斷前衝而來的盔甲畜牲拚鬥,一邊往後退卻。老趙和尹悅提前一步退到大廳中,見到陳啟盛和方雨生跌倒在地,那黃色的煙霧已經往兩人的口鼻處蔓延,慌忙將他們扶起,強行拖入後麵的洞口去。

我看著仍在忙碌布置炸點的老光和黔南兵許磊,問好了沒有?

老光說還欠四個,隻怕到時候會有漏洞。

我見那黃煙已然快要蔓延到了後麵的洞口處,心中焦急,大聲說夠了,你們兩個趕緊過去,聽我命令引爆。老光似乎有些猶豫,然而他旁邊的那個兄弟卻猛地一把拉住他,兩人急匆匆地往後麵跑去。正在這時,有頭畜牲橫撲過去,滕曉突然一聲大喝,前跨一步,疾走如風,手中那把繳獲而來的刺劍如同一條走龍,直接貫穿到了那畜牲的口鼻之間,頓時鮮血飆射,灑落在地上來。

那頭畜牲被一劍貫通,居然沒死,一番掙紮,又跌落在地上去,不過這一回,倒是沒有再衝上前來。

尹悅將昏迷過去的方雨生交給老光,見地上的黃煙如同有意識一般,朝著我們後麵的洞口蔓延而去,知道定是有高人在場。她秀眉緊皺,雙手一搓,竟然出現一張青色的符籙來。這黃色的符籙尋常能見,青色的倒是少聞,我一邊退,一邊奇怪地瞧,隻見尹悅輕咬舌尖,一口鮮血就噴在了符紙上,手掐印記,口誦經訣,那符籙飄飛落地,立刻一道青色的光芒如同焰火,綻放開來。

兩者接觸,一時間,那黃色煙霧裏頓時分析出許多具象的骷髏頭來,無數鬼哭狼嚎,頓時在我們的耳畔響起。

青色符籙化作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長城,將那些黃色煙霧給阻擋在了我們的麵前,但凡有靠近的,都化作了慘淡的白色怨力,在空中飄散。尹悅大聲叫,說退,疾退,然後把這裏炸塌了。

我回身快跑,很快就來到了洞口,發現旁邊居然還殘餘著一些黃色煙霧,並沒有被尹悅這青色符籙所轉化,而此時石符中還剩下我、滕曉和尹悅三人。

眼看著青光有崩潰的跡象,我的胸口一動,留著西瓜頭的可愛朵朵飄飛出來,她一出來之後,就趴在了洞口,本來漸漸變得尖俏的臉頰突然鼓得圓圓,肥嘟嘟的,然後一口鬼氣吐出,那些黃色濃霧頓時被中和消解,不再呈現。

這小丫頭三口兩口,竟然將通道裏的所有黃色煙霧給中和不見,我大喜,連忙招呼尹悅和滕曉先行進洞。

和上次一樣,我又是最後一個進洞,剛一爬進去,就感覺到一陣勁風朝我撲來。

古之名將,擅使拖刀計,我卻獨善“黃狗撒尿”一招,見勁風臨體,估摸著時機,猛地朝後一蹬,重重地踢在了一頭前撲而來的畜牲身上。我的右腳一陣發麻,而那東西卻慘叫著往後跌倒,機不可失,我好是一通爬,三十幾米曲折的路程,我連滾帶爬出去,當見到太陽光的時候,後麵轟隆隆的一聲炸響,卻是老光引爆了炸藥。

巨大的衝擊波沿著曲折的洞子傳出來,威力就減小了很多,不過山體一陣搖晃,煙塵衝出,嚇得我們緊緊抓著山壁垂落的藤蔓,生怕這平台都倒下去。

過了一會兒,震動停止了,我們這才坐倒在地,抹了額頭那一把汗水,感覺驚險之極。

誰也沒有想到,外麵邪靈教的那個主事人居然找來了兩頭如同鯪鯉的畜牲,快速挖通掩埋了的土洞,並且通過這個通道,將那股充滿了怨力的黃色煙霧,給灌湧進來。那東西,又有劇毒,又有鬼魂怨力,隻怕這裏麵除我以外的大部分人,都扛不住。

倘若不是我們提前有所準備,隻怕此刻都已經躺在了那個石府地穴之內,靜待死亡了。

高人就是高人,四兩撥千斤,就這麽輕輕一出手,便將我們弄得欲死欲活。

不過這石府一塌,一股煙塵往外麵翻湧冒出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從曲折長長的洞口裏冒出來。

我摸了摸胸口的槐木牌,能夠感受到裏麵兩個小家夥的喜愛。這時間非常短暫,原來就在外麵的人並不清楚情況,紛紛圍上來問個究竟。我驚魂未消,滕曉倒是口齒伶俐,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講出,然後挽著手上沾著如鯪鯉般畜牲的鮮血,惹得旁人一陣讚歎。

當然,除了讚歎,還有一些人和我一樣,對外麵的那個主事人層出不窮的手段感到後怕,隻想著趕快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在我們出來的之前,威爾已經在跟提前出來的眾人講解攀爬下去的注意事項——這崖壁平台距離穀底,足足有近三百多丈,合起來也有一千米左右,對於普通人來說,其實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別的不說,光那高度,便讓人十分頭疼,要倘若是脫力鬆了手,失身跌落山崖去,這可不會像傳記話本裏的主人翁一樣,還有著一段奇遇,十成十的肉餅餅,妥妥的。

因為是白天,天空雖然陰沉,但是還是有著一些陽光的,威爾穿著黑色厚實的長袍,臉遮住,連雙手都包裹得嚴實,不停地搓著手,不厭其煩地講解著用登山繩,給自己做安全繩套的法子。

然而當石府中的事情發生之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紛紛關心起我們的安全來。

威爾很無奈,將身子佝僂著,躲在了陰影裏。

我在歇息完之後,走到地上躺著的那兩個人麵前。因為離開得晚,陳啟盛和方雨生都被那黃色的濃煙所浸染,昏倒在地,好在老趙和尹悅及時地將兩人扶起,然後連拖帶拽,弄了出來,一陣掐人中、潤心肺的動作後,兩人悠悠醒來,問話也不答,有些頭暈暈的,似乎十分不適那遠山傳遞過來的太陽光。

見到這情形,尹悅十分擔憂,說這兩個人的情況,肯定是下不了穀底的,要不然你們先下去一部分,我留在這上麵照顧他倆,等到情況好轉了,我們再順著下來?

老光心有餘悸地瞧了一眼那個洞口,略微擔心,說我們還有四個炸點沒有布置好,萬一留下來空隙,那些家夥說不定就能夠摸著趕過來了呢。老趙搖頭,說不可能,他們這次主要是利用了鯪鯉快速挖掘泥土的天性,突然襲擊,然後用那黃色煙霧的殺手鐧來襲擊。這次我們把石府給炸塌了,別說是人,就是那死得隻剩一隻的鯪鯉,也爬不過來的。

尹悅也很自信的點頭,說她的那張青菱驅邪符,乃是當代著名製符師、龍虎山天師道望月真人的作品,一旦有那符在鎮壓,黃色煙霧定然是蔓延不過來的——而且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擁有的黃色煙霧,也並不算多。

那東西是什麽,是有鬼木之稱的槐樹,而且還是蝶形花科的金葉刺槐,將十二名冤死的屍體埋葬在樹下,底下的樹根直接吸收屍體的養分,茁壯成長十二年,選一個陰風細雨的鬼節,從三月三、清明節、七月十五到十月初一,遑論哪天,用鈍刀磨樹皮,滲血了,就砍伐之,取其樹芯。燃燒這樹芯,就能夠激發出這種黃色煙霧來,也叫做“鬼木怨”,如此多的工序,你們看看,有多珍貴……

尹悅到底是跟這大師兄走南闖過北的人,見識自然比我們都要高得多,一眼就將這東西瞧了個透徹。

由這東西,以及之前的那偽銅甲屍群,可以看得出邪靈教的財大氣粗,以及心狠手辣來。這些,並不是尋常組織所能夠比擬。老趙心思重,也有些不敢放心,便在洞口裏布置起驅邪的陣法來,以免得真要出事,措手不及的好。

大家接受了尹悅的提議,在威爾的指導下,開始分批地往下行進,這樣子可以錯開一些人,免得到時候相互牽連。

說實話,從這麽高的地方往下爬,確實是十分挑戰人的心理極限,作為一個以前坐過山車都有些忐忑的男人來說,我實在是有些彷徨。不過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我倒也不是很害怕了,站在懸崖的旁邊,看著大家陸續攀著藤蔓往下爬去,小妖浮於空中,不時地給予照顧,心中安然。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正在布置陣法的老趙突然發瘋一般朝我大喊:“陸左,小心……”

我一扭頭,瞧見一個家夥朝我飛撲而來,試圖將我給推落下山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