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堅決的打臉
在六樓裏間一處昏暗的辦公室裏,我見到了聞名已久的袖手雙城,趙承風。
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趙承風是一個很富有魅力的中年人。
他的眉目間長得跟青虛有些像,帥氣,天庭飽滿,地葛方圓,聲音也洪亮,振振有詞;年紀似乎比大師兄還小一些,待人接物,給人予如沐春風的感覺,我本來以為自己所麵臨的是冷槍暗箭,風雨飄搖的鴻門宴,早就憋著一肚子怒氣,沒想到完全就不是,趙承風拉著我的手,說了一大堆家常,還誇我,說他知道我在集訓營的表現是數一數二的,要不是後來受了重傷,真的想把我調到帝都,加入大內呢。
趙承風動情地拉著我的手,說陸左,之前真的是委屈你了。
我這個人有一個“缺點”,就是吃軟不吃硬——別人對我像革命政委一樣,春天般溫暖,我就覺得他跟親人一樣。拉著趙承風,我把這幾天受到的委屈,給全數都傾倒出來,說吳臨一這哪是在救人,簡直就是要我的老命。
趙承風擺擺手,說小陸同誌,你不要鬧情緒嘛,吳老作為西南局頂尖的幾名蠱師之一,既然承諾你沒有事,就一定不會有事的。不過呢,我們做工作的原則,不但要靈活應變,而且需要尊重當事人的想法,不然,那不就成法西斯了麽?好的,既然你不同意吳老的方案,那麽我給你批一個條子,讓你自己,領導起一個實驗室來,所有的配置,一律參照最高標準。希望你能夠不辜負組織的期望,盡快完成任務。
聽到趙承風的話語,我激動得眼圈子都紅了,站起來表態,說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趙承風讓我坐下,放鬆,不要緊張嘛,在大是大非麵前,我們所有的內部矛盾,都是次要矛盾。你看看,一溝通,所有事情也就解決了嘛。小陸同誌,你也有不對的地方,昨天根本就沒聽吳老的解釋,就私自跑出去了,這樣子,就很不好嘛。不過你是年輕人,犯的錯誤,上帝都會原諒的。一會兒,你去找吳老道個歉。要掙麵子,就讓成果,來證明你的一切。
我點頭,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這個我省得,我會去跟吳老道歉的。
聽到我的承諾,趙承風站起來,跟我握手,說好嘛,好嘛,我們國家,就需要你們這樣敢做敢當、又勇於承擔責任的年輕人。你的實驗室,大概會在下午批下來,我很期望看到你和老吳、還有其他專家教授一起打擂台、趕進度,等待你的喜訊!嗯,悄悄告訴我,我很看好你喲,哈哈……
趙承風的笑聲陽光而爽朗,我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激動地淚花閃耀。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把與趙承風的會麵學給雜毛小道聽,他忍不住地鄙夷,說這個老家夥,收攏人心的功夫,比他自身的實力要大十倍百倍,果真厲害。我冷笑,說原來不知道大師兄為什麽叫做黑手雙城,而他叫做袖手雙城。現在知道了,所謂的“長袖善舞”,便是如此,有手腕,而且善於社交,鑽營取巧,說實話,我自己都有些佩服他呢。
雜毛小道滿滿地喝了一大口番茄雞蛋湯,抹了一下嘴巴,說他們這些能爬上去的,個個都是人精兒,哪個沒有一把手段?不過他既然發了話,那麽你倒是不用顧忌吳臨一的態度。到時候,比他早點弄出方案和解藥的法子來,這才是啪啪地打臉,看他還扯大旗,裝波伊不?你有沒有信心?
我並不配合,愁眉苦臉,有氣無力地說沒有。
雜毛小道一口雞蛋湯,差一點兒就噴了出來。緩口氣,問我見趙承風的時候,把話說得滿滿,怎麽現在就蔫了?我苦笑,說大話誰不會,但是要真正地弄起來,我哪裏是那一堆專家教授的對手?現在隻有祈禱金蠶蠱,能夠給力了。要不然,到時候我可要被嘲弄死了。
為了臉上的那一點兒麵子,我當天下午就去董處長那裏領了權限,然後開始接掌了六樓a號實驗室。
因為知道了我和吳臨一的矛盾,那兩個被分配過來給我幫手的助理實驗員(碩士學曆)拖拖拉拉,並沒有上任,不過我並不理會。有雜毛小道幫旁邊出謀劃策,小妖和朵朵兩個乖寶寶幫忙打雜,一時間倒也不缺人手。
我迫不及待,找劉思麗領了二十來份來自不同產地的樣品病橘,然後由朵朵和小妖分門別類布置,當天下午,就開始與這一整棟樓的專家教授、博士碩士院士,開始較量起來。
這裏公布一下本實驗室人員的學曆構成:本人陸左,高中畢業,理科生;顧問雜毛小道,學曆小學肄業——作為一個道士,自小接受家庭教育,而真正上過的學校,僅僅隻是小學二年級,接著便上了茅山後院;小妖,不詳,反正也是個沒文憑的貨;朵朵,學前班大班,至今已經自學到了小學四年級的課程……
好吧,相比較而言,作為本實驗室的領導者,我還算是高級知識分子了,
當然,我們還有一個高級顧問,那便是虎皮貓大人,這廝雖然來曆不明,但是學貫古今,觸及旁通,倒是我們這裏最能夠拿得上台麵的家夥。隻可惜這家夥太過於疲怠,並不肯出死力,誰也沒招。
不過我所要做的,倒也挺簡單的——就是把這二十來份病橘剖開,露出裏麵的蛆蟲來,然後標識清楚,讓肥蟲子挨個兒地吃,而我則閉上眼睛,感受肥蟲子腦海裏麵的反應。對於肥蟲子來說,這些東西當然都隻是些開胃小菜,但是我卻能夠從其中的感受中,抓到一些實驗之外的反應。
有了這些數據積累,我便能夠從十二法門中育蠱一章,以及山閣老留下來的總綱規律,找出一些能夠解除毒性的方子來。
短短三天時間裏,我就已經琢磨出二十來種方子,這些都是治蠱防蟲法子的變種,略為粗糙,很多細節,都還需要耐心打磨和調整,然後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來。
當然,我最需要的還是小白鼠,也就是能夠讓我自由實驗的活人。
因為有肥蟲子在,並不用擔心中毒的危險,所以我們可以無限實驗,最快的確定出最終方案來。
我環顧四周,發現適合的隻有我和雜毛小道。當得知了我的想法,雜毛小道抵死不從,說要吃那一堆由肥蛆組成的橘子肉,他寧願去死。他不願,就隻剩下了我,然而我幾次咬著牙,將這橘子放到嘴巴前的時候,都還是忍不住吐了,始終鼓不起那種決絕的勇氣。
既然我們兩個都不行,那麽就隻有求助於旁人,我找到董處長提出申請,結果被他斷然駁回。
我至今還記得董處長指著我鼻子,氣憤大罵地場景。那叫一個狗血噴頭,其中各種慷慨激昂,簡直把我當成了殘暴的日軍731部隊。沒辦法,我隻有去找願意為人民做犧牲的白露潭,結果她借口時間緊任務重,把我當成神經病,躲了好幾回。
一時間我們陷入了僵局,雖然可以通過小白鼠等醫學動物來進行實驗,但是這些都不能夠說話,不能夠快速地得到結果。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我和雜毛小道坐在樓道口哀聲歎氣的時候,這幾天一直把我們的工作看在眼裏的劉思麗,怯怯弱弱地跑過來問我,說陸左,你所說的實驗,真的沒有生命危險啊?
在我們詫異的目光之中,劉思麗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說:“不如,讓我來吧……”
如此,我們有了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實驗對象,如獲至寶。
接下來的幾天裏,肥蟲子幾進幾出,幾十進幾十出,在劉思麗體內來回穿梭,不辭勞苦,而劉思麗則每天閉上眼睛,試吃各地柑橘,讓自己積累病原體。這個女孩子並不是修行者,隻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主修心理學,沒什麽背景,考公務員的時候就分了這麽一個冷門單位。看著她不斷用心理暗示的法子,開脫自己,然後將一瓣瓣橘肉放入口中咀嚼,我心中不由得讚歎。
看來想要混官場,還真的需要強大的心誌,並不比我們這些修行者差多少。
當然,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我們對劉思麗的敬意,都不減一分。
顛來倒去,又是一個多星期,我們終於確定了一份以板藍根、茯苓和紫菀為主藥的方子,配合驅疫神符,對於治療這種病症有著很好的臨床效果。這成果的快速得出,第一功臣是金蠶蠱,第二則是劉思麗的付出。根據這份方子,我們又會同了相關實驗室,衍生出了大範圍防治的噴霧式中藥抑製劑。
董處長將信將疑,後來我們通過方子治好了兩位數以上的病人,他大喜過望,立刻責成其它實驗室做同層對比測試,如果成功,即將進行大批量的推廣和使用。
當然,那些已經變成白癡的人,因為腦神經受損過度,已經無效了。
我到了專案組的第十三天,再次參加了案情通報會。會上,董處長通報目標已經確定集中在了渝城下轄豐都境內的數個小村子裏,專案組正準備籌集隊伍,對這些區域實行排查和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