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向駱鳳澤稟報寧華宮的情況,駱鳳澤仍是許久沒能反應過來,滿宮的女人算起來,他就對張淑婉還比較有感情,可是她竟然這樣走了,不隻走得淒慘,還帶走了自己的一個兒子。而且那孩子竟然是她親手掐死的,親手掐的!她怎麽下得去手呢?還是把對自己的不滿、對張淑婉的不滿發泄在孩子身上?再或者……她是擔心自己進入冷宮之後兒子在外麵受人欺負所以幹脆狠心帶著兒子一起走了……

想到這裏他更加自責,都是自己沒盡到作父親、作丈夫的責任她才會這樣,其實如果自己好好處理這件事,她和馥軒是完全不用死的……

由於這場大火,使原本後宮裏這場原本可以壓下的風波壓不下了,著麽大的火,整個京城都被震驚,究起原因,難免就會有人走漏風聲,傳來傳去,就傳出了淑妃指證太子不是親生、事敗後含憤自盡的流言。

聽說張淑婉和二皇子死的消息之後,展紅菱也愣了好久。

她身在宮外,當然什麽流言都聽得到,聽說張淑婉指證駱止軒不是親生,展紅菱的心劇烈地跳動,原來之前她說要和陳曼芯鬥到竟然是這樣的打算,難怪她不告訴自己,這樣的事的確說不得,可是她怎麽這麽傻呢,沒有一定把握怎麽能冒然動手,結果現在不隻她命搭進去了,連可憐的二皇子都一起一死了,可憐那孩子的病才剛好,卻又葬身火海。

因為與張淑婉的這些關係,展紅菱對當天發生的事情格外關注,秦昭上朝回來之後她問道:“秦昭,你有沒有聽說張淑婉和二皇子到底是怎麽死的,怎麽好好的人就縱火自|焚了呢?”

秦昭雖然和駱鳳澤的關係不一般,可是這樣的事也不敢隨便打聽,說道:“皇上這幾天心情極差,很多國事都推給裕國公,在朝上都很少說話,我怎麽可能向他打聽這些。”

展紅菱聽著暗暗歎氣,看來真是像外麵傳的那樣了,張淑婉的死絕對不是像朝廷所說的那樣隻是意外,而是真的有內情,不然駱鳳澤的情緒不可能如此低落。

轉眼已經十幾天過去,關於後宮失火的誶已經稍稍平息,這天晚上展紅菱哄正在和翠蘿一起哄無憂和長樂睡覺,突然外麵的門子跑來找翠蘿,道:“翠蘿姑娘,府門外有個女子找你,說是你妹妹。”

翠蘿和展紅菱都是一愣,翠蘿早就離開家了,跟隨展紅菱這些年也沒有家人來找過,況且就算來找,翠蘿也是沒有妹妹的。

她奇怪道:“你不是聽錯了吧,我哪來的妹妹。”

門人說道:“沒錯,她說了好幾遍,說是找夫人身邊的翠蘿姑娘,說刀子就是你的妹妹,有急事要見你。”

翠蘿抱著無憂直眨眼,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展紅菱道:“沒準是你老家的遠房妹妹之類的找來了吧,你去看看吧,或許是遇到難事了,不然不會大晚上的找來。”

翠蘿把剛剛睡著的無憂放下,說道:“那我去看看。”

展紅菱沒當回事,坐在那裏繼續輕拍著長樂,哼著自己創的兒歌。

可是過了沒多一會兒,翠蓮就慌慌張張地跑回來了,看看屋裏四下無人,俯在展紅菱耳邊對她說道:“夫人,了不得了,淑妃的宮女金喜抱著二皇子來了!”

展紅菱驚得嘴張得老大,失聲道:“怎麽會,金喜和二皇子不都死在那場大火裏了麽?”

翠蘿說道:“是啊,我見到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大晚的,真像活見鬼了,可是我摸過,是活的!”

展紅菱立刻意識到有意外,連忙把睡著的長樂也放下,和翠蓮兩人一起悄悄出到府外。

翠蘿帶著她來到侯府後麵的一個牆角,果然見金喜抱著二皇子在那裏蹲著。

見到展紅菱,金喜像見到親人一樣哭起來,說道:“夫人,我可算見到你了!”

展紅菱連忙讓翠蘿把孩子接過去,拉著金喜的手向兩旁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小聲說道:“先別哭,快和我說說怎麽回事,皇上不是說淑妃娘娘和二皇子都死在那場大火裏了麽,怎麽、怎麽你和二皇子會來到這裏?還有淑妃娘娘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快和我說。”

金喜就哭著把淑妃的打算說了,隻是她隻知道淑妃要用那一角被子去指證陳曼芯,可是卻不知道事發時的具體情形。

展紅菱聽完一臉驚愕,暗想從前真不知道張淑婉的性格倔強到這種地步,為了何護自己的孩子竟然不惜烈火焚身。

不過好在她計劃得好,總算把駱馥軒的命保住,不然就算她被打入冷宮、二皇子交給別人撫養,在陳曼芯的眼皮底下,最後她們母子的結果肯定也都是雙雙斃命。

想著她問道:“既然淑妃娘娘說讓你帶著二皇子遠走高飛,你怎麽到現在還不出城,在這京城之中有多危險,萬一不小心被認出,你和二皇子豈不都完了!”

金喜再次哭起來,說道:“我是想遠走的,本來得到娘娘的死訊這賓我都已經帶二皇子出城了,可是、可是我一個人帶著二皇子實在活不下去,經常有不懷好意的人騷擾不說,身上的錢也被偷了,二皇子跟著我連飯吃都沒有,我怕他出個好歹,所以就又回來了,想來想去也不敢求放,沒辦法隻好來找夫人,請夫人收留二皇子吧,好歹他能有一口飽飯吃,娘娘說了,隻讓他像平常人一樣活著,所以哪怕等到他長大些,夫人再讓我把他帶走也可以!”

展紅菱為難起來,自己如果是普通非姓也就算了,隻當收養個孩子,可是自己家卻與皇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府裏還住著一個陳曼芯的妹妹,這孩子在自己這裏豈不是比在別處都容易露餡!

金喜見她沒立刻答應,噗通一聲跪在她麵前,說道:“夫人,求您了!我是真的沒辦法才來找您,我知道您是一個好人,不會把二皇子的身份泄露出去的,娘娘生前就誇夫人人好,如果不是夫人,二皇子也恐怕真活不到現在,您救一次是救,救兩次也是救,請您發發善心吧,讓二皇子跟著我餓死,夫人之前做的一切豈不是都白費了!”

展紅菱經不住她苦求,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說道:“既然你帶不了二皇子,那我也隻能留下他,隻是卻不能這在今晚抱回去,不然必定有人起疑,這樣,你明天再來,這樣、這樣做……”

說完給了金喜些銀子,讓她斬時離開了。

第二天過午,安平侯府外來了個衣裳硬舊的老太太,老太太懷裏還抱著個同親一身舊衣服的小男孩兒。

這老太太來到侯府大門前向看門的說道:“麻煩大人,向安平侯夫人稟報一聲,就說收了她孩子的老婦人來求見。”

“收了她孩子?”看門的向她懷裏的孩子看去。

由於之前展紅菱經常抱著駱馥軒在讓口上下車,所以連看門的都認識了,見這孩子真是前些日子那個,便跑進府去稟報。

展紅菱聽到以後暗讚金喜辦事利索,便出到門口相見。

那老夫人見到展紅菱之後說道:“夫人,這是您關陳子給我的那個孩子,現在我把他還給你。”

展紅菱故意說道:“還給我?你不是說想要個孫子,誠心向我領養的麽,當時還說要對孩子好,怎麽這轉頭又要把孩子還給我?”

那老太太按照金喜教的說道:“對不住夫人,那時候我是想要個孫子,可是、可是我家媳婦她又懷上了,這次大夫說肯定是男孩兒,所以……”

展紅菱接道:“所以你們與其養別人的孩子不如養自己的孩子,這個就要了?”

老太太故作為難地說道:“這個怪不得老婦要反悔,寮在是家裏窮,養不了那麽多人,與其在我家挨餓,倒不如夫人再送給別人家,讓他多享點福。”

展紅菱歎氣道:“唉,倒也是,罷了,那就把他還給我吧,我若硬不留,萬一你把他隨意扔了餓死,豈不瞎了我從前費那麽多工夫。”

這老太太立刻樂嗬嗬把孩子送上,說道:“夫人您真是個好人,行善積德必有好報。”

展紅菱又吩咐翠蘿給了她些銀子把她打發走了,然後站在府門處向遠處看,見金喜扒在一個牆角後瞅著,她向金喜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抱著駱馥軒進府去了。

金喜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拿著展紅菱給的銀子離開京城謀生去了。

晚上的時候秦昭回來,見駱馥軒又出現在自己家裏,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說道:“這、這是二皇子!”

展紅菱連盡快朝他豎手指,道:“別叫,是怕別人聽不見麽!”

秦昭仍然很激動,不過聲音卻放低下來,問道:“紅菱,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二皇子不是被燒死了麽,怎麽又活了,還在咱們家裏?!”

展紅菱就把昨天晚上的事說了一遍,道:“昨天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今天又一大早去上朝,所以才沒告訴你,我想以後就養著這孩子了,你同意嗎?”

秦昭看向駱馥軒,道:“紅菱,你可要想好了,他畢竟是皇子,如果身份真露飲的話,我們一家可都要受連累。”

展紅菱說道:“這個我當然知道,隻是現在根本不可能送他回宮,不然淑妃焚身而死的苦心就全都泡湯了,二皇子隻要回到宮裏,皇後肯定不會容他活下去,但是在我們家卻不一樣,隻有你、我和翠蘿知道他的身份,我們二個不說,肯定不會露餡的,我們便可以給他一個安定的生活,讓他好好地長大成人。”

秦昭也不是心狠之人,見她把執意想留,說道:“那就留著吧,反正之前他就在我們家出現過,現在回來應該不會有人起疑。”

展紅菱喜道:“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