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短的咒,最長的劫
望著妻子的瞳孔漸漸渙散,保憲淚流滿麵,心如刀割:“我不管什麽千鳥羽內親王,我隻知道是你嫁給了我,成為我的妻子,是你為我生兒育女,家裏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你親手縫製,每一頓飯菜都是你做好端到我麵前……這些年,我的記憶裏隻有你。這輩子,我最愛的人…也隻有你。”
女子的眼睛裏淚光閃爍,她竭力地凝望著他,似乎想永遠記住自己深愛之人的樣貌。
他的名字、他的氣息、他的舉止、他的喜好、他的一點一滴……
他們倆就這樣靜靜地擁抱,仿佛世界隻剩下了彼此。
刹那,亦是永恒。
保憲,其實在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卜算出你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劫數。
本可以避開這場際遇的我卻選擇主動跳進這偌大的漩渦,慢慢結識、走近你的視野。
愛上你的那刻起,我便隱隱預料到今日的結局。
出雲國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如果真正深愛一個人,即使死去,靈魂也不會消散或進入輪回,而是散布在大地滄海的各個地方,守護著那個人的生生世世。
我想,我的靈魂也不會隕滅,永遠守護著保憲的每一世……
眼眸慢慢閉合,唇邊殘留著淚滴,沾血的指尖脫離保憲的臉龐,終於……無聲地垂下。
名字是世界上最短的咒,你是我生命中最長的劫。
“賀茂保憲”這個名字,是我此生唯一不變的執念。
“母親大人——!”聞訊趕來的賀茂光榮雙膝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昨晚母親還在叮囑他天冷加件衣服,卻未曾想那竟是最後的叮嚀。
橘家痛失愛女之後沒多久,賀茂夫人又離開人世。
親人、友人一個接一個離去,悲傷的氣氛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晴明雖內心沉重,但直覺告訴他襲擊賀茂神社的絕非一般妖魔鬼怪。
神社遇襲發生在鬼門危機後不久,其間小橘又遭遇意外,這一係列的事件之間難道存在什麽必然聯係嗎?
保憲處理完妻子的後事,正巧遇見晴明,兩人便一路乘車同行。
“光榮怎麽樣?”半晌,他開口。
晴明很了解自己的師兄,知道他不會就此垮掉。但是,這種打擊對於一個孩子而言,真的太殘酷了。
“光榮是個堅強的孩子……”良久,保憲說道。
晴明望向車窗外的風景,不再言語。
災禍迎麵而來的時候,挺過來了是堅強,一蹶不振往往就是脆弱。
有些人,他們生來便注定要踏上一條布滿荊棘的路,沒有權利去脆弱,去感傷。
“晴明,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都錯了。”保憲繼續喃喃,“如果我們是一介普通人,或許也就不會失去這麽多……”
“師兄……”
“我沒事,隻是偶爾感慨一下。”保憲頓了頓,繼而說道,“木梨對我說神社的結界是被一股強烈的煞氣衝破……”
提及神社的遇襲,晴明立刻凝神:“那日鬼門結界也是被煞氣衝擊,我懷疑,有人在暗中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