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姚氏,倒是一直都看不慣小王氏在侯府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狂樣兒。
什麽含辛茹苦,什麽賢良淑德。
如果真的萬般不求,怎麽前頭她嫡姐生的兒子沈承業,讓她照顧的越來越虛弱?無父無母,本該被多加疼愛的外甥女,在侯府讓她照顧的像個伺候丫頭?
縱使心裏惡心小王氏表裏不一,三夫人姚氏也不敢跟小王氏作對。
一是她三房得靠著侯爺過日子,侯爺現在可算是被這個小十歲的漂亮小老婆給哄住了。
二是小王氏是個人精,她初進門的那會兒,自己還不知輕重的與她較勁,結果吃了大虧才知道,這人麵軟心黑。
因此,三夫人隻在一旁含笑聽著她們二人一唱一和,一個說何妙菱多狼心狗肺,養她不如養條狗;一個表示自己多麽善良大度,何妙菱沒爹沒娘太可憐,她不會與她計較,她自己卻不發表任何意見。
不管如何。
何妙菱到底還是開始給沈承業治病了。
“真是不可思議,大少爺的病情,竟然真的穩住了。”為防不測,永興侯沈修賢特地請了劉太醫和楊太醫在此坐鎮。
他們二人親眼目睹了何妙菱如何救人之後,都忍不住覺得震驚,明明都是他們也常用的藥材,經過何妙菱的一番調整後,竟然發揮到了不可思議的作用。
二老爺和三老爺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滿是疑惑,從前真是錯看了這個外甥女兒?
“可是人怎麽還沒有醒來?”
永興侯依舊很著急,看不到兒子睜開眼睛,他這心提在心口,就一刻也放下不去。
何妙菱剛才替沈承業調整內息過後,發現他身體被湯藥耗損的太嚴重了。
“舅舅,我還需要珠璣草,你能找到嗎?”
她腦中的實驗室,經過飛快匹配這個世界的草木之後,有種叫珠璣草的,和她實驗室裏的朱靈草藥性相同,可以對沈承業的病情起到大作用。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沒辦法把藥材拿出來,隻能叫他們去尋珠璣草。
“珠璣草?這一向是貢品,且隻有北邊炎國才有。”永興侯神情凝重,話裏話外,何妙菱也聽得出來,這珠璣草,貴重且很難得。
她不禁沉下心來。
旁邊劉太醫和楊太醫卻互相看了一眼,永興侯立刻注意到了:“兩位大人可有什麽高見?難道你們知道珠璣草的下落?”
楊太醫是個滑頭,立刻一縮脖子,轉過頭去。
劉太醫受過侯府恩惠,隻得開了口:“侯爺,去年炎國的貢品裏,就有兩支,隻是,都給了太子殿下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用過了沒有。”
“太子殿下!”
永興侯有些愕然。
何妙菱也想起自己見過的周靖淳,說:“我瞧太子殿下見人帶笑,溫文爾雅,一定很好說話……”
她就看到舅舅,還有兩位太醫愕然看著她的眼神,仿佛是她在說胡話。
“菱兒,你一定是認錯了人,以後萬萬不可對太子殿下不敬。”
永興侯可一點都不覺得太子殿下平易近人,尋常說話,都萬分小心謹慎,生怕一點不對,著了他這隻千年狐狸的道。
劉太醫和楊太醫也雙雙點頭:“確實,確實。”
太子殿下分明就是笑麵虎,越笑,他們就越害怕,還不如不笑,做一個冷麵閻王,他們才會覺得好受點。
何妙菱也皺了眉,難道自己看到的人,是個假貨?
“拿令牌,我去求見皇上。”
知道太子殿下有這樣珍貴的珠璣草,永興侯立刻就要去想辦法。
已經夜深人靜,虧得永興侯是皇上心腹,又有令牌在手,才能得此深夜進宮求藥的便利。
劉太醫和楊太醫跟著在府上歇息。
何妙菱則被安排到隔壁廂房,到底是表親,男女有別,小王氏又是賢良淑德,疼愛繼子生過親子的好繼母,打發了兩個妯娌離開,就立刻趕過來“照顧”繼子了。
“舅母,那就辛苦你了。”
何妙菱也累了,這會兒,又有永興侯親隨在一旁盯著,她正好可以休息。
沒了永興侯在場,小王氏皮笑肉不笑起來,一語雙關地說道:“去吧,今日,可算是把你給累著了。”
何妙菱一笑,不理會她話語裏的嘲諷,轉身去了。
永興侯深夜求藥。
皇帝自胡貴妃宮中醒來,懷抱嬌香軟玉,睡得正香,卻被打擾。
醒來自然不悅。
胡貴妃卻十分寬容:“皇上,永興侯愛子心切,乃是人之常情,就是不知道珠璣草,太子殿下是個什麽意思。”
永興侯府上那些事,她早就看在眼裏,那個病歪歪的嫡長子繼承家業,賢妃的後盾更薄弱一些,對她才有好處。
提及太子,皇帝麵色更不好看了。
他這個太子……
哼,不說也罷。
“叫他東宮去吧,朕不做這個惡人。”
大太監立刻去傳話。
別看是深宮大院,在有心人眼裏,卻是藏不住秘密的。
太子殿下周靖淳並沒有睡著,得知珠璣草,是何妙菱的主意,他不禁笑了:“白日才幫了她,一日不到,她就恩將仇報了。”
心腹大太監長福,已經紅了眼圈:“殿下,珠璣草乃是您調養身子的靈丹妙藥,總共才有兩支,您都舍不得用,半年才舍得吃了一支,剩下的這一支,更是千金萬金的貴重。”
“殿下,不若回絕便是,誰也沒有您的身子骨重要啊。”
周靖淳卻搖了搖頭:“算了吧,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治好沈承業。”
殿下發話,就算長福心疼的跟割自己肉一般,也隻能拿去了,回來就躲在門外偷偷哭了一回:沒了珠璣草,太子殿下病發的時候,該怎麽熬得過那扒皮挫骨似的劇痛。
永興侯拿到珠璣草,當下感動極了,幾欲落淚。
一個時辰後回到侯府。
永興侯跟何妙菱說起周靖淳:“尋常舅舅對太子殿下,一直都隻是恭敬有餘,親近不足,不敢接近他,沒想到,殿下竟然是這樣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快給你表哥吃了吧。”
小王氏麵對葉尖赤紅如火的珠璣草,都愣住了。
她狠狠掐住自己的手掌心,暗暗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何妙菱檢查了珠璣草,卻說:“舅舅,沒有這樣容易的,珠璣草我還得處理一下,才能藥用。”
永興侯一愣:“可你表哥他還能等嗎?”
“舅舅,表哥本來身體就不好,趁著這次他能安安穩穩的睡一個覺,就讓他睡吧。”
平時沈承業身體不好,睡覺輕,一些輕微的響動,他就會驚醒,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漫漫長夜,全靠自己瞪大眼睛熬到天亮。
這是何等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