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啊,太巧了。

課堂上,薑祁坐在最後麵的位置,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子。

前麵有一位老夫子正在講中庸,如癡如醉搖頭晃腦。

其他的學生偶爾回頭看一眼薑祁這個新同學。

有的隻是看一眼便不再關注,而有的卻對著薑祁讚許的點點頭,頗有幾分“吾道不孤”的意味。

後者一般都是在後排的學生,見薑祁第一節課就敢溜號,敏銳的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當然,薑祁並沒有關注這些,他還在想方才的事。

陳摶的出現,裏外裏透著一股子巧合。

論輩分,論立場,論動機,論實力,都是大小長短正好合適。

論輩分是薑祁的師叔輩,見晚輩險些做那不當人子之事,故而降下懲戒理所當然。

論立場,是人教的弟子,未曾沾染量劫,先天比闡教截教多了三分超然。

如果今天來的不是陳摶,而是截教的某位師叔.那麽,對方絕對會視而不見,要知道,楊戩這個殺星在三教的名頭不是蓋的。

至少在三代弟子裏麵,截教沒人敢惹楊戩。

而如果是闡教的師叔,那麽怕是會直接把薑祁帶回灌江口,帶上楊戩,師兄弟私下下教育。

所以,隻有人教的師叔才會像方才那麽處理。

論動機,人家陳摶是伊喜真人的行走,誰知道那位真人吩咐了陳摶什麽事去做,無論陳摶出現在哪裏都不意外。

論實力,也是妥妥的仙人,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仙,但碾壓薑祁這個仙道未成的弟子都是手拿把掐。

薑祁試著從方才那個已經既定的事實去反推,發現也隻有陳摶才能把事情處理成這樣。

大小長短都無比的合適,再沒有第二個了。

這要不是巧合,你把楊戩宰了薑祁都不信。

所以,薑祁有理由懷疑,這個陳摶是假的。

不,基本上薑祁可以確定,至少在劉彥昌的背後,是有人一直在緊緊的盯著布局。

如果薑祁僅僅隻是像他說的那樣,因為一個特別荒誕理由,便要打殺一個凡人,那今天這事也就到此為止了。

畢竟有一位長輩出麵壓下,要是薑祁繼續不依不饒,那就不僅僅是在打陳摶的臉,也是丟了楊戩的人。

如果真有幕後之人,那麽薑祁今天這個“突發狀況”就會完美解決。

但問題在於,薑祁可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要不是劉彥昌是姑姑未來悲劇的罪魁禍首,那薑祁看都不會看一眼。

所以,薑祁是有上帝視角的。

在早就有劉彥昌背後有人盯著這個猜測的情況下,結合今天發生的事情。

嗯,容不得薑祁不多想。

巧合,太巧合了。

而且還很怪,有一種“應急公關”的感覺。

種種相加,薑祁基本上可以確定,在劉彥昌的背後八成是有人的。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薑祁依舊沒有理由把真相說出去。

至少從明麵上看,方才就是薑祁這個二世祖太過暴戾,把莫名其妙的怒火撒在了無辜的凡人身上。

“既然我不能動手,那麽.”

薑祁撓了撓下巴,曲線救國他也是會的。

要麽,在撇清自己的前提之下,找個凡人來哢嚓了劉彥昌。

不過在劉彥昌背後有人這個前提下,如何做的天衣無縫,那就有點癡人說夢了。

不管今天碰到的陳摶到底是不是陳摶,至少碾壓薑祁是沒有問題的。

而在明麵上,薑祁找不到理由讓師尊出手。而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劉彥昌自己作死。

如果劉彥昌背後的人還要插手,那麽,薑祁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今日新來的學生,可是喚做薑祁?”

這時,老夫子看向了薑祁,溫吞道:“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何解?”

薑祁站起身,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故而,此處之鬼神,乃是借鬼神而闡明中庸之道。”

“哦?不錯,坐下吧。”

老夫子有些驚訝,他本來看薑祁在溜號,這才點出來。

沒想到薑祁直接甩出了正確答案。

這下,也就沒有理由發難了。

又過了一會,這一節課結束,薑祁剛剛準備站起身,眼前多了一個人。

這人年齡與薑祁仿佛,穿著一身有些鬆垮的書院服,尖尖的臉上帶著陽光的笑容。

“這位兄台有禮。”

少年有模有樣的對著薑祁拱手行禮,笑嘻嘻的說道:“在下祝英台,見過兄台。”

祝英台?薑祁聞言愣了一下,而後閃過一絲恍然,原本他還在納悶,這書院怎麽會有女扮男裝的學生。

原來是這位.不過,恍然歸恍然,薑祁心頭的驚訝卻是更加的濃鬱三分。

梁祝的故事,在薑祁上輩子可以說是耳熟能詳。

如今正主站在了自己的麵前,要說不驚訝是假的。

不過,時代好像對不上吧?梁祝的故事是在如今的唐朝嗎?薑祁想了想沒有太過深究,現在這個神佛顯聖的世界,發生什麽都不會讓薑祁太意外。

就算楊戩明天變成女的,薑祁也隻會微微一笑。

所以,出現一個祝英台不是什麽大事,隻是驚訝於能讓自己碰上而已。

“在下薑祁,見過祝兄。”

薑祁站起身微笑著還禮。

“這學堂裏要麽是比我和梁兄大,要麽比我們小,如今終於又來了一個年紀仿佛的。”

祝英台一邊說著,一邊回頭打招呼:“梁兄,梁兄?梁兄.梁兄!”

眼見著祝英台喊了四遍,聲音從尋常變的疑惑,再變成無奈,直到純粹的大聲喊。

終於,那被稱之為梁兄的年輕人放下了手中的書卷,依依不舍的抬起頭來,神色帶著一絲迷茫。

似乎是在說,誰在叫我?

“梁山伯!”

祝英台無奈的喊道:“方才說好的,下課之後來認識一下新朋友,你在做什麽?”

梁山伯聞言,這才站起來,疑惑的問道:“祝兄何時說的?”

“我”

饒是已經習慣了這書呆子的性子,祝英台依舊是偷摸翻了個白眼。

“算了算了,快來見過薑兄。”

薑祁饒有興趣的看向梁山伯,隻見那少年書生容貌方正,行走站立一絲不苟,手中時刻握著一卷書。

“梁山伯見過兄台。”

這時,梁山伯才走了過來,和薑祁見禮。

很顯然,這家夥依舊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隻是下意識的聽祝英台的話而已。

薑祁看的津津有味。

這算不算沉浸式見證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