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已收錢1080.00】,悵然若失。

這下錢貨兩清了!

他應該不會因為那晚的事再來找她了吧!

其實,當她對章母說出那些話時,她就沒想過給自己留任何後路。或者說,她慶幸章母來了,讓她有機會脫身。

她嘲笑自己,那天之後還一直草木皆兵,東躲西藏的,還一直想著如何回絕他,卻不曾想,她是“孔雀開屏,自作多情”,原來他壓根兒沒想過後續再跟她有點什麽。

玩玩而已是所有男人的劣根,或許,他正不知道如何對她“善後”,而她的舉動正好給了他一個台階,所以,才會有他支付“包夜費”給她。

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結局,可為何她心裏還堵得慌?

然後,

歡歡失眠了。

翌日清晨,為了甩開混沌的思緒,她用冷水洗了臉,卻不料,在鏡子裏看到一雙熊貓眼,當她想找副眼鏡遮一下時,才記起上次掉進山洞裏丟了眼鏡後一直沒再買。

那次,他救了她,她抱著他一直哭,還不撒手……她搖搖頭,覺得自己實在可笑,於是試著不再去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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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師打量著她,開起玩笑:“吳老師,昨晚沒睡好?眼睛裏怎麽那麽多紅血絲?氣色也不好。”

“我沒事。”

“哎,吳老師,”方老師開始八卦了,“章書記最近怎麽沒來找你?”

汗!歡歡趕緊拿了教案,逃也似的出了辦公室。不巧,在門口差點撞上校長。

她連聲“抱歉”,抬頭時,卻見站在校長身邊的章沛遠。

她的目光有點呆滯,短短一個星期沒見,就如同隔了許久一般,她思緒混亂,可他呢,襯衣西褲更襯得他身形頎長,那模樣,神清氣爽。

“章書記,這位就是來支教的吳老師,”校長洋洋灑灑的介紹道,“她可是複旦大學畢業的高材生。”

沛遠看她,那神情,就像是第一次見麵一樣,目光平靜,伸出右手,客氣疏離的說:“吳老師,你好。”

呃!“你……你好。”歡歡尷尬的說,在校長的示意下,才將手伸出去與他相握,他大掌溫暖的觸感讓她瞬間砰然心動,可不待她去細想,他已然收回了手。

“吳老師,今天章書記和衛局長到我們學校調研,你也一道陪同講解吧。”校長說。

“我還有課……”歡歡哪兒有往日的淡定,揚揚手裏的教案說。

“跟其他老師先換換。”校長說。

她的“不”字還沒說出口,就聽方老師過來說,“吳老師,我去幫你上課。”說罷,眼光快速掃過章沛遠,再朝她擠擠眼。

汗!沒得推脫,歡歡隻好硬著頭皮跟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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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研的過程很順利,偶爾章沛遠會問一下,可基本上是校長在講解,而歡歡隻是全程陪同,像一個小尾巴一樣。

她發現,直到調研結束,他都沒有刻意的看她一眼,偶爾目光掃過她,也是坦然從容的。好像,他們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歡歡心底,到底不是滋味。

中午在學校食堂吃工作餐,除了歡歡,校長還叫了幾位年輕的老師作陪。她仍舊走在最末,想悄悄找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卻不料被校長點名安排坐在沛遠對麵。

鎮小學設施較差,那長條形餐桌寬不過0.6米,歡歡坐下時,小心翼翼的將腳收回,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對麵的他。

還好,他正跟身邊一位年輕的女老師說話,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午餐是最簡單的三菜一湯,每人一份。歡歡隻想早點吃完,好找借口離他遠遠的。

可0.6米的距離確實太近了,更何況還是麵對麵,這讓她足以聽清他說的話,他嗓音低沉,語氣謙和,對女老師說話時,很有耐心,進退有度,一副謙謙君子的形象躍然紙上。一時間,讓歡歡有點恍惚,視線一直盯著麵前的餐盤,可腦海裏卻又浮現那晚糾纏時他的熱情……一時間,呆呆的失神。

突然,感覺腳背被人踩著,她低頭一看,一雙黑色的男式皮鞋映入眼底,她的心瞬間跳到嗓子眼兒了,踩她腳背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餐桌的距離太短了,他可能是不小心吧,於是,歡歡立刻將腳往後一收,可他的腳也跟著過去,仍舊踩在她腳背上。

她又退讓,他又踩,如此三番,得寸進尺。

什麽意思嘛!

哼,她惱了,抬頭想要給他個眼神警告,卻發現他神色泰然,正在跟身旁的衛局長說著話,壓根兒沒看她。

哎——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她讓總行了吧。

說讓容易,畢竟隻有那麽小塊地兒,她一再的忍讓,可他卻得寸近尺,雖沒再踩她腳背,可他的長腿進展伸進她雙腿之間,竟然……還用腳有意無意的蹭她小腿腹,那輕輕躁躁的感覺,癢癢的,惹得她心顫顫的。

她瞪他,可他卻在跟旁人討論一個問題,那說話時思路清晰,進退有度,簡直就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什麽意思嘛,昨晚不是發了包夜費給她嗎,他們不是兩清了嗎?而且今天見麵時他還裝作不認識,而後一直將她視為空氣,可現在怎麽又來……他這種舉動,是挑逗,是撩撥!

歡歡微惱,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好吧好吧,惹不起,她還躲得起。她站起來,端著餐盤就要走。

“吳老師,你去哪兒?”校長問。領導們都還在呢,這中途離場,很不禮貌的。

“我吃飽了。”歡歡勉強牽起嘴角。

坐在歡歡身邊的那位年輕女老師問了聲,“咦,吳老師,你的眼睛怎麽又紅又腫?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歡歡尷尬,才意識到自己的黑眼圈,掩飾著:“可能有點發炎。”

“我那兒有眼藥水,”女老師熱心的說,“待會兒我給你送過去。”

看到眾人投來的目光,歡歡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不用了。”

“吳老師,”沛遠說話了,語氣清晰,可卻是領導式的關心,很公式化:“工作固然重要,可身體也要緊,別因為忙於工作疏忽了身體。有病,就去找醫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