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一家低矮的磚瓦房子,門口堆滿了腐臭了的幹草,幾隻雞躲在屋簷下麵,偶爾發出一兩聲叫聲。屋裏麵傳來了小女孩哭號的聲音,卻聽不清楚說了些什麽。
“嘭!”徐彥一一腳踢開了掩著的木門,衝進了屋子裏麵,眼前的一幕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汗。
“小魚跪在地上,身上穿著就像從垃圾堆裏撿來的破舊衣服,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狠狠地往她身上抽著鞭子,這會兒因為有人闖了進來,舉起的手正停在半空中。小魚閉著眼睛,等待著鞭子落在身上,衣服已經被抽破了,光著腳,地上已經有了淡淡的血跡。
“*!”徐彥一抬起來就是一腳,狠狠地踢在中年男人的身上,踢得他躺在地上不能動彈。
“你.....爸爸!”小魚睜開眼睛才發現那人倒在地上,看見了徐彥一,委屈的大聲的嘶吼了出來。就像突然的被這個世界拋棄,然後終於又見到了光明。這麽點兒大的孩紙突然被從繁華的都市帶到了這裏,接受這樣的非人待遇,她怎麽受得了!這麽久以來的委屈化作了直勾勾的眼淚和巴望著的眼神,想徐彥一撲來。
“小魚,對不起!”徐彥一癱坐在地上,緊緊地抱著小魚,咬著牙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爸爸.....”小魚聲音突然小了很多,也沒有了哭泣的聲音。
“小魚!小魚!”徐彥一一看,小魚已經暈了過去,怎麽也叫不醒。
薩利娜謝爾早就站在了門框上,望著這一幕,雖然她還不知道小魚是誰,但是看著這樣真摯的感情,憑著女人的直覺她也猜到了一些。
“混蛋!”徐彥一抱著小魚站了起來,惡狠狠的一腳重重的踩在那個男人的頭上“如果小魚有事,我不會放過你!”說完,馬上抱著小魚往回衝跑了起來。薩利娜謝爾緊緊地跟在後麵,混著雨水,他從來沒有看過徐彥一這個樣子!
屋子頓時空了起來,幾隻本來在屋子底下躲雨的公雞一下子被驚了起來,四處逃散。屋子裏麵,男人本來掙紮著把頭枕在石頭上歇著,被徐彥一重重的一腳直接踩在了石頭上,本來用來安裝木門的石柱狠狠地插進了他的腦袋,地上已經留了一地的血,四周除了雨聲,再無其他。
庫達已經趕著馬車衝了出來,徐彥一馬上抱著小魚,拉上薩利娜謝爾衝了上去。庫達重重的拍打著馬背,整個馬車幾乎飛了起來。
“小魚,小魚,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徐彥一嘴裏反反複複的念著這句話,看著她身上的傷痕,簡直慘不忍睹,徐彥一都不忍心去看,眯著眼睛望著天空,任由豆大的雨點打在頭上。
“天,她.....”邊上坐著的薩利娜謝爾流著眼淚撫摸著小魚的頭,她的頭發已經被剪得光禿禿的了。
“薩利娜謝爾,回頭再給你解釋。”徐彥一哭噎著,已經無法自持。庫北躺在薩利娜謝爾的懷裏,也還沒有醒過來。
“這裏最近的醫院在哪兒?”一到集市上,徐彥一就吼著問庫達。
“在....在納木錯繁華區,我...我去叫車!”庫達嚇得驚慌失措,趕緊跑了出去。
薩利娜謝爾收拾了一下行李,帶著重要的包裹就隨著徐彥一上了庫達租來的一輛車,急衝衝的趕往納木錯。
“師傅,您快點,再快點兒!”徐彥一心急如焚,小魚怎麽也叫不醒,隻有微弱的呼吸。
“這路,汽車不能開快,要是......”
“叫你快你就快!”徐彥一一聲嘶吼,打斷了司機的話。沒辦法,司機自認倒黴,加大了油門沿著小路快速的開去。
“有沒有電話?”徐彥一想了一會兒,問了問開車司機,自從自己進到藏區,就沒有再用手機了。
司機瞟了一眼徐彥一,伸手指了指車裏的小盒子。
“嘟....嘟.....”徐彥一撥通了曾經最熟悉的電話,焦急的等待著。
“喂....”電話裏,喬若晗微弱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著話。
“小魚怎麽會在西藏!你在哪兒!”徐彥一劈頭蓋臉的直接問道。
“什麽,你找到小魚了?在哪兒!”喬若晗激動地跳了起來,急急地問。
“納木錯醫院!”徐彥一掛掉了電話,把手機扔進了盒子裏。靠回了椅子上。
喬若晗接到電話,整個人都在顫抖,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隻知道重複著一句話:“納木錯醫院!”
淩傑趕緊帶著佳琪和喬若晗坐上了車,開往納木錯醫院。警察都在外麵的酒吧裏混時間,已經放棄了尋找。
“阿晗,你確定阿彥是這麽說的嗎?他怎麽會在西藏,他怎麽遇到了小魚?”淩傑開著車,調到了最快的檔位,但還是覺得慢了。這樣的速度,差不多要三個小時。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隻說了在納木錯醫院。”喬若晗靠著佳琪,不停地搖著頭,她不知道小魚會怎麽樣,醫院!
“會不會是他把小魚帶到了西藏?”佳琪想了想。
“不可能,那樣不會和藏僧扯得上關係,這事情有些複雜!”淩傑馬上否定了佳琪的猜想。
等到喬若晗趕到了納木錯醫院的時候,看到徐彥一拉著小魚的手趴在床邊上,旁邊坐著薩利娜謝爾和庫北庫達。
“小魚!”喬若晗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悲痛,直撲撲的衝著小魚跑了過去,佳琪拉著喬若晗一起跑了起來。
“小魚已經進行了外科手術縫合,身上的傷都已經處理好了,正在沉睡著,打完吊針,就可以醒過來了。”徐彥一慢慢的抬起了頭,望著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的喬若晗。
“你.....”喬若晗緊緊地拉著小魚的手,生怕她又不見了,這一次,她再也不會放開手了!望著滿臉胡子的徐彥一,她充滿著疑惑。
“阿彥!”淩傑站在喬若晗身後,微微打著招呼。
“你!”徐彥一在印象中不是已經死了嗎?但,既然自己能夠在冥冥之中遇到小魚那還有什麽事情是不可以發生的呢!
一大群人就這樣圍在小魚的身邊,等著她醒過來,這不是她的錯,卻讓她承擔了這麽多,每個人的心裏都滿是傷痕。
“阿晗,原諒我!”徐彥一和喬若晗坐在病房裏的椅子上,目光緊緊的釘在小魚身上。
“都過去了,小魚好了就好!”喬若晗想了想又補充道“喬安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我,現在原諒你了!”喬若晗微笑著拍了拍徐彥一的手,這麽多天以來,她終於笑了。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薩利娜謝爾,是我的妻子,這是庫北,我們的兒子,這個是庫達,要不是他,小魚就沒了。”徐彥一笑著向喬若晗介紹著,笑得那麽的燦爛,淡然。
“庫北?”喬若晗望著一身兔子毛衣服的庫北,緊緊地盯著他脖子上的那一顆圓圓的痣。
“喔,你別誤會,我們在路上收養的,這孩子和我們很親,要不是他,這一切也完了。”徐彥一摸了摸他的頭,庫北禮貌性的笑了笑。
“你幾歲了?”喬若晗皺著眉毛問他。
“我七歲。”庫北通過薩利娜謝爾的翻譯害羞的說著。
“你被收養的,在哪兒?”喬若晗繼續盤問著,弄的薩利娜謝爾和徐彥一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徐彥一從包裏拿出來那根鏈子,說“是不是能有朋友孩子也丟了?他媽說隻留下這個。”徐彥一把鏈子遞給了來若旭,又補充著說“對了,下麵的吊墜給賣掉了。”
“你...”喬若晗輕輕的撫摸著已經掉了色的鏈子,想起了那一天,突然淚雨凝噎。
一個月以後,淩傑帶著喬若晗和佳琪回到了北京,小魚緊緊的抱著來若旭,寸步不離,惹得她笑了笑,又傷心的落淚。徐彥一帶著薩利娜謝爾和庫北回到納木錯小集市上,就像開始說的,他買了一棟房子,一片農場,農場裏開滿了鮮花。對了庫達後來娶到了那位女孩兒,還是騎著馬車把她娶回了集市上。
一個秋末的雨後,喬若晗安靜的躺在陽台上,眯著眼睛望著窗外。漸漸地,耳朵裏傳來了一陣陣淡藍色風鈴碰撞著的聲音,空靈的美妙音樂彌漫開來,散落在每一縷空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