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大逃亡

“敢在星海猖狂,不知死活麽?!”

一道喝聲如黃鍾大呂震懾天地,風止浪顫。

在場修為尚低的蟲蟲和楊文昌頓時神魂受創,抱著頭瞳孔發散痛苦難當。宗陽迅速趕至,兩手分別按在蟲蟲楊文昌的頭頂,以神魔訣護住他們的神魂。

“哈哈!!”受辱年輕道士由驚訝到放聲狂笑,他萬萬沒想到劫仙盟的上仙會這麽快及時趕到,又想到眼前這幾人的命該到頭了,心中那個興奮。

那道如天幕的巨浪已碾壓至蓬萊仙島前,若不擋住它,何止蓬萊觀就連整座仙島都要被摧毀,火叔正要化為龍形去扛,卻聽元賁阻攔道:“讓我來!”

元神怒吼中猿神卸甲,三丈猿神盡情釋放蠻力雙拳捶胸,向前狂奔至年輕道士身旁時一把扯過他的腳,拎小雞般倒提著年輕道士繼續向前狂奔,海水沒過了元賁的半個身子,年輕道士則嗆了還幾口水,隻見元賁猛力將年輕道士砸向巨浪,可憐年輕道士連哀嚎聲都被巨浪聲蓋得細如蚊聲,元賁猛吸一口氣後朝這道巨浪張嘴大吼,蘊含血紅元氣的音浪震向巨浪。

宗陽將蟲蟲楊文昌推送至後方,太陽神附體後雙手合擊,一柄五六十丈長的炎月巨劍以焚滅天地之勢淩空出現,將威勢被元賁三去其一的巨浪直接斬開。

“來劫仙了,走!”宗陽急道。

五人當即飛離蓬萊仙島,往雷壁方向逃離。

蓬萊仙島前方的海麵因巨浪砸落而洶湧澎湃,潮水漫過海灘,有一頭上龍浮出海麵,整座島隻剩楊文昌孤零零站著,他因為傷重跪倒在地,怔怔的望著遠空駕雲而來的一尊金黃身影。

如爛泥的年輕道士趴在雲上,身旁端坐的身影是出竅神魂,看容貌隻是個中年人,隻聽這尊神魂慍色道:“這些宵小之輩與蓬萊觀可有幹係?”

“應該無關。”年輕道士勉力思索後回道。他清楚記得那個黑衫的俊美男子一腳將楊文昌踢成重傷,什麽北星海來的,這腦子簡單的小道士楊文昌定是被這幫人蒙騙了,何況這片區域的大小星島都由他管製,若說這蓬萊觀與這夥人有幹係,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到時候被上仙定個督管不利之罪!

這時,遠空又有兩團祥雲飛來,待到了近處,看清楚的年輕道士提起精神駭然道:“蓮壇上仙!古墨上仙!”

“龍琉上仙。”一尊披火蓮道衣的神魂尊呼道。

在年輕道士身旁的龍琉劫仙點頭道:“有勞你們了。”

另一尊神魂體表覆了一層如墨水的元氣,與龍琉劫仙點頭算是打招呼後說道:“雷壁上的通仙門已關閉數月,我們也通知了神州大陸八大道門兩大禪宗眼下星海封閉,這些人怎麽還敢硬闖星海?”

“抓到了好好問問便是。”蓮壇劫仙不怒自威。

三團祥雲這就飛離了蓬萊仙島,而早已在百裏之外的宗陽一行人踏在炎月大劍上,元賁正發著牢騷:“趕上老頭子火叔還沒完全恢複元氣,可那劫仙真有那麽厲害麽?”

辰鼎冷哼一聲,說道:“當我還是仙尊的時候,在妖界一口氣可以殺你一百個陸地神仙,人家好歹是扛過雷劫的,離仙尊隻差一歩,多少領悟了天地法則宇宙變化,咱們現在還真惹不起。”

元賁納悶道:“娘的,遠日無怨近日無仇,這劫仙平白無故殺來,腦子有泡?”

“你腦子才有泡!”辰鼎大罵一句,“你忘了昨日收拾的那隻大妖上龍?”

元賁睜大虎目,如醍醐灌頂,歎了聲:“娘咧。”

又不甘心道:“那咱就這麽回神州大陸了?”

“這情形往星海內部逃就是自尋死路,咱們先逃過雷壁,躲過這劫仙再做打算。”辰鼎說道。

“大哥?”元賁問向宗陽。

“嗯。”宗陽點頭,可就在下一刹那,宗陽臉色猛然反常。

一片蓮花從後方海麵蔓延而來,虛幻詭異,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宗陽一行人前方,其中一朵巨蓮盛開,展露的蓮蓬化為打坐人形,披著火蓮道衣。

“怎麽又來了個劫仙?!”元賁驚道。

“劫仙大都沒有肉身,這蓮花所化的肉身未必厲害,咱們合力擊敗他!”辰鼎祭出了本命神鼎,護佑的紫金神龍嗥吟。

火叔也通體燒紅,雙手抓著一根有火燙符文的鐵鏈。

這時,前方另一處海麵被染得墨黑,一尊墨水凝聚的人身出現。

“又一個!”元賁震驚無比。

禍不單行,後方一團祥雲已經追上,龍琉劫仙與年輕道士就在其上。

被三尊劫仙圍住,本想一戰的辰鼎頓時泄了氣,元賁倒二話不說變成三丈猿神,大有不戰不休的高昂鬥誌。宗陽雙手插兜站在炎月大劍上,既然與這幾個劫仙的梁子已經結上,那麽說什麽都是廢話,可敵強我弱硬拚不是辦法,宗陽將視線落在了下方的上龍身上。

“到海裏來!”

忽然一道神識傳來,宗陽認得是那頭銀鯊發出的,便棄了挾持上龍的念頭,閉上眼霎時神魔相臨,再睜開雙眸之際,密密麻麻蘊含了毀滅的黑身炎月劍暴出,如一道龍卷席卷向周圍的三尊劫仙,而他則禦著腳下炎月大劍衝入海中。

“老爺子,給我些補神魂的仙丹!”在海水中的宗陽不便說話,用神識同辰鼎交流,方才一招焚道使他耗費神魂巨大。

辰鼎笑著回道:“都這時候了還用什麽仙丹!”

幾人中論飛行速度以宗陽的炎月大劍最快,辰鼎知道輕重,這會直接讓守護神鼎的那條紫金丹龍飛入宗陽的靈台。普天之下論神魂造詣當屬符士造詣最高,這條紫金丹龍從辰鼎煉丹初始就孕化而生,平日裏隨辰鼎煉丹而修煉,不斷汲取神魂之力,可以說它對神魂的補養堪比神丹。

果然,海麵泛起太陽金光,宗陽腳下炎月大劍燃著的金烏熾炎變得狂熱,飛行速度比在空中還要快了一倍不止。

“雕蟲小技!”

宗陽的炎月劍龍卷消散不見,龍琉劫仙說罷與蓮壇古墨兩尊劫仙一並砸落海麵。

一炷香的時間,往星海方向潛行的宗陽一行人遇上了那頭銀鯊,因情形緊急銀鯊隻說了句跟我走,就帶著宗陽他們繼續往深海遊去。沒想到這頭銀鯊隻修煉到陸地神仙一重境界,但在水中的速度比神魂暴發的宗陽還要快,索性讓他們騎到背上。四周越來越暗,離海麵的距離早已沒了概念,隻覺水壓越來越重,宗陽望著銀鯊尾部初愈的傷口,感應到一股充滿敵意的神識波動而來。

“是那上龍!”銀鯊緊張道。

“後麵的劫仙也快追上了。”宗陽冷靜道。

“就快要到安全的地方了!怎麽辦?”這銀鯊姑娘還真是女子心性,一遇突變就心亂了。

宗陽會意,稍作權衡之後便讓元賁去轟飛那頭膽敢攔路的上龍,再朝辰鼎說道:“老爺子,由我去擋一擋那三尊劫仙,不過要借用你的傳送卷軸。”

一聽傳送卷軸四字,辰鼎向元賁投去恨恨的眼色,他壓箱底就隻有兩卷傳送卷軸,一卷在元賁出洞遊曆時便給了,後來用在了無罪城,但另一卷就連火叔也不知其存在,沒想還是被狡猾的元賁發現了。先是給出紫金丹龍,這會又要拿出傳送卷軸,辰鼎心疼的手抖也是妖之常情,但當務之急就是逃出生天,隻好揮淚從十方戒中變出了一卷符文卷軸。

這符文卷軸懸在辰鼎身前,老爺子雙手結印嘴上念咒,最後一掌按在銀鯊背上,種上了赤紅印記。

“我留了一道神識教你怎麽使用卷軸,一定要活著回來!”辰鼎將符文卷軸交與宗陽。

“大哥,不如讓我去斷後!”元賁急道。

宗陽伸手按住元賁的頭,笑道:“要相信大哥,去吧,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幹翻那隻上龍。”

“好!”元賁應聲離去。

宗陽躍離銀鯊,長發順水往前舞動,那張風輕雲淡的臉朝幾位點頭後,轉身踏劍飛向後方,消失在黑暗中。

劫仙的速度確實恐怖,比宗陽預計的還要快了一步,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宗陽會孤身斷後。

“哼,螳臂當車!”龍琉劫仙神魂之軀覆上青色琉璃,氣機散發。

另外兩尊劫仙,蓮壇劫仙腳踏蓮台,古墨劫仙身形化成墨水無行,都未爆發出殺意。

宗陽踏劍而立,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概,微微一笑,嘴裏隻念道:“我還真不想用那家夥的招式。”

言語間,他的左右手掌下各凝聚一字,左魔右神,魔字由冥王毀滅之氣所化,神字自然是太陽神太陽之力所化。在三尊劫仙出現在麵前之際,他雙掌擊合,神魔兩字衝撞之後消失,取而代之出現的是不斷蔓延開的萬古寒冰。

宗陽口中的那家夥便是陰陽君臨,前陰陽宮家主通過血祭諦命領悟了五行之冰,而譯過玄月宮半卷古書的他不止領教了陰陽君臨的招式,更是掌握了其中玄奧。至於玄月宮玄冰咒與陰陽君臨的五行之冰為何殊途同歸,宗陽便沒有細細推究了。

三尊劫仙顯然小覷了宗陽的出招,但當神魂被冰封之後,惱怒不已。

擁有琉璃之體的龍琉劫仙率先崩碎了身周的萬古寒冰,但又被重新封住,宗陽雙掌緊合在苦苦支撐,所要爭取的就是時間!

一息兩息,到最後的一刻時間,耗盡了精氣神的宗陽火速擰開卷軸,裏麵赤紅符文中的“神敕急急如律令”醒目,眨眼卷軸輻射出黑色符文陣,由黑再轉白,一道光柱出現。

在三尊劫仙剛破開寒冰的刹那,宗陽消失不見。

而在銀鯊的背上,赤紅印記光芒大盛,宗陽隨之出現,而去收拾大妖上龍的元賁早已歸隊。

宗陽為銀鯊爭取了足夠的時間,可眼下不是多問的時候,所以隻默默期待銀鯊究竟有什麽逃脫之法。當三尊劫仙的殺意再次籠罩而來時,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了藍色光點,置身海底黑暗中,卻讓人有滿目璀璨星辰的錯覺。它們越聚越多,大有百萬之眾,形狀飄渺似九天銀河,當銀鯊靠近它們之後,宗陽等人才意識到這是何其壯觀的景象,原來藍色光點竟是一個個近乎透明的生命體,形如丈餘方圓的傘拖著鳳尾,藍光正是它們體表閃動的劫雷!

未曾見過這種海底生物的宗陽幾人略有分心,而這些生物默契的為銀鯊讓出一條通道,讓她遊入其中,隨後關閉後路。

“小妖,你到底是什麽身份?”看出端倪的辰鼎正色問道。

“我不能說,但請你們相信我,我是來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的。”銀鯊口吻真誠道。

辰鼎視線移向宗陽,可後者沉默站著,沒有眼神交流。

他們穿梭在藍色星海中,三尊劫仙的殺意越來越淡,因為他們停在了這群生物的外圍。

“哪來的這麽多大王雷母!”龍琉劫仙褪去琉璃身。

“它們的劫雷可以直接讓我們神魂俱滅。”蓮壇劫仙苦笑道。

“繞過去!”龍琉劫仙擺出誓不罷休的臉色。

“沒用。”蓮壇劫仙搖頭道,“下方就是森羅幽穴,他們定是要躲進去了。”

“擁有傳送卷軸,又能命令大王雷母,身份不簡單啊。”不多言的古墨劫仙開口道。

龍琉劫仙臉色猙獰。

“到了!”銀鯊喜悅道。

馬上就要遊離藍色星海,借著星光,可見前方是長滿色彩鮮豔珊瑚的海底,洞穴縱橫交錯,如通幽冥。宗陽感知不到半點劫仙的殺意,終於支撐不住,晃身昏倒。

……

……

時光往後倒流一些。

蓬萊仙島上,緩過氣來的楊文昌臉上終於有了些血色,捂著胸口走向那柄插著的殘劍。

“對於蓬萊觀來說,你才是最重要。”

這是那黑衫男子踢他前說的話。

有劍勝過無劍,還沒有領會這句話深意的楊文昌握住了劍柄。嗡——以這柄殘劍為中心在地麵上輻散出一道氣浪,有符文陣隨之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