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咫尺天涯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船將要停泊。
“許老大，據下麵官差說，今天有人襲擊了他們，聽他們的描述，應該就是紫夔不假，咱們要不要做出點行動？”費豺看向船頭方向詢問道。
許晴從角落裏走出來，陽光傾瀉在她潔白無瑕的臉頰上，讓她冰冷的麵容多了幾分人性的美麗。
“紫夔為青蛟妖王手下的妖將，實力剽悍，這次不知什麽原因闖入人界，一開始便遭受各方大能的阻攔，落下一身重傷。此時是擊斃他的大好時機，如若讓他逃走，無異於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許晴認真說道。紫夔擁有妖將的實力，全盛時期，無人是他對手，但眼下他遭受重創，若是就這麽讓他逃走，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許平在一旁點點頭：“晴姐說的是，但郡主逃走，咱們是不是該先找……”
“郡主的事先放一放，不用浪費過多的兵力，主要目標還是先捉拿紫夔。”許晴冰冷道，帶著無法令人抗拒的語氣。
“好，靠岸後，我立馬派人尋找，一定會將紫夔緝拿歸案。”許平信誓旦旦道。
聽見許平的話後，許晴輕瞥了他一眼：“你的實力比你弟弟還有所不如，能當上四狂，域主看中的就是你的忠心，但有時候，光有一顆忠心是沒用的，沒有能力，別給我下海口。”
“是，晴姐說的是。”
許平連連稱是，頭低垂下，怨毒的目光微微一露，便轉瞬即逝，又恢複原來耿直毫無心機的模樣。
……
青城漁火村，是一個偏僻的村落，人家不多，成片的房屋，隱藏在青翠的樹蔭下。
這裏的村民皆是依靠雲陽湖打魚為生。
可能是因為人煙稀少的緣故，這裏的景色十分宜人，依山傍水，放眼望去，盡是漫山遍野的翠色。幾處漁家小屋，也映襯的極具富有詩情畫意。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漁舟唱晚，孤鶩行空。
然而，就在這清幽寧靜的漁火村，今日卻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男子有些一頭淩厲的藍色短發，麵容英俊中又透著一股邪魅，額頭上畫著狹長的黑色魔紋，延伸到側臉，而且身穿一身半舊的官差服，著實是有些怪異。
“五十年了，我紫夔終於回來了。芊芊，你還在等我嗎？”男子看著熟悉的地形，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此時的他是多麽想能再次回到那個女孩身邊，再看她一眼，像以前那般陪在她身邊，一起看潮起潮落，看落日晚霞。
在那僻靜的竹林裏背著籮筐，追逐那個夢一般美麗的女孩，看著她的嬌顏呆呆的摸著頭傻笑。
望著眼前還算熟悉的小屋，紫夔停下了腳步，一種近鄉情怯的情感油然而生。
他害怕，害怕，所有的希冀會被殘酷的現實摧毀，以至於都沒有出手敲門的勇氣。
嘎吱！破舊的柴門響了。
紫夔的瞳孔收縮，心髒沒來的一緊，撲通撲通的跳動起來。
門開了，是一名麵容飽經風霜有些蒼老，身形略微削瘦的婦人。
“請問你……”
老婦人問道，看清紫夔的容貌後，仿佛被雷擊中了一般愣在那，一雙昏黃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為了這一天，她足足等了五十年。
一種巨大的喜悅感充斥心頭，老婦人感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能再見到他，仿佛和做夢一樣。
老婦人深呼吸著，掐了一下自己，生怕這是個夢，醒來後會變得一片空無。
“藍……”
向前走一步，老婦人激動的嘴唇顫抖。恍惚間，又回到了五十年前。
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年，微笑看著自己的背影。一直默默守護著她。
“請問，婆婆這裏以前居住的人在哪？”
紫夔看到老婦人，緊張的問道，麵色發白。
他叫我什麽，婆婆？
一句話，讓老婦人恍然從夢中驚醒。
是啊，五十年過去了，她已經青春不在，清麗絕倫的臉龐，已經掛滿了蒼老的褶皺，水靈靈的眼睛也變得老眼昏花。
任憑你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也敵不過歲月的魔咒。
如今的她，僅僅是個蒼老的老太婆罷了。
“就是這個女孩，她叫白芊芊，我一直在找她。”紫夔見老婦人在發愣，掏出一張畫卷急切問道。
卷中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明眸皓齒的模樣，說不出的美麗純真，仿佛出水芙蓉般美的驚心。
老婦人看著栩栩如生的畫像，張嘴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就已經哽咽的說不出來。
“沒，沒有，從來沒有見過。”
老婦人聲音沙啞道，黯然的搖搖頭，說出口的那瞬間，一顆心，仿佛也被抽離了般痛徹心扉。
紫夔激動的表情凝固了，輕輕放下手中的畫，嘴角扯出一抹苦澀：“是嗎？”
老婦人不敢直麵紫夔，說句抱歉，便將門給關上。背對著門，眼裏蓄滿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下來。
洗盡鉛華的她，如今還有什麽資格與他相認。
人妖殊途，並非隻是說說罷了。
海枯石爛的愛情，卻被歲月這痛不堪言的毒咒，將兩者之間劃了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
既然如此，還是相忘為好，至少在他的心中，留下的還是那個美麗動人的少女，而非眼前自己這個年老色衰婦人。
充滿期盼的紫夔看到的是一麵關閉的木門，一時間麵如死灰，呆呆的佇立在門口。
為了當初那個約定，紫夔不惜舍命闖入人界，為的就是再見她一麵，告訴她，他沒有忘記她。
如今，看到的卻是物是人非。那個她，已經不知道去了哪。
“芊芊，你在哪……”
紫夔心灰意冷，回頭看著充滿回憶的小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腳步異常的沉重，一步步的慢慢離開。
所有的期盼都化為了夢幻的泡沫，一種絕望與疲倦充斥著身心。
“嘔！”
忽然，紫夔捂著胸口，麵色慘白，感到喉間一甘，一口暗紅色鮮血從口中噴出來。
紫夔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倒了下去。
聽到門外噗通的聲響，老婦人神色一凝，飛快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