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老板說吧，我可不想看他那張冷臉。”米萱並不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在雨荷心裏製造了多大悲傷的旋窩，從兜裏拿出手機準備給老板去電話，絲毫沒注意有一輛黑色悍馬從不遠處正全速駛來……
“囡囡小心！”
直到這句驚悚的話忽然在耳邊響起，米萱才條件反射的抬頭看向那輛飛馳而來的悍馬。
已經來不及。對方的目的顯然很明確，就是要撞曲雨荷。
她想也不想扔了還沒撥出去號碼的手機，拽著雨荷想把她拖離汽車的正前方。
雨荷這時也意識到危險，但她急於找尋的是聲音的來源，因為那是爸爸。她期盼太久的聲音。並且不是通過手機。她知道爸爸就在附近。
高速轉動的車輪摩擦地麵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近在耳邊。雨荷覺得自己這次死定了，她想在這千鈞一發的時間把米萱推出去。因為太了解，這輛車是衝自己來的，無論如何不能連累無辜。
忽然後背被一隻大手猛然推了一下。她腳下不穩直接向前撲去，米萱也一樣。但她反應迅速，很快站穩，並下意識扶了雨荷一把。
雨荷因此免於倒地。
隻是隨後身後傳來一聲重而悶的“砰”聲。像什麽東西被撞飛出去。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回頭，不遠處的馬路中央趴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一種極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上雨荷心頭，她人像被凝固了似得定在原地，挪不動步子。
傾盆大雨說下就下。
米萱的職業敏感度判斷危險遠沒過去，她所以什麽都顧不得，呈防禦的姿勢把雨荷護在身後。
撞了人的那輛車停都沒停顯然是有預謀的。不過米萱看見，從駕駛室探出個人頭向後看了一眼。她眼力好，確定是個女人。
車禍發生在音樂會散場之後，立刻引來打算立場觀眾的圍觀。有人撥了急救電話，有人打了110，雨荷一直都是木的。她不敢靠近地上那個人。
不知道是死是活，不知道是誰。
雨越下越大，隨著雨水，那人身下蔓延出血流。
雨荷腦子嗡的一下響起一個聲音：囡囡小心！
她終於反應過來，不顧一切的衝向馬路中央……
“爸……”她撕心裂肺的叫著，人已經撲過去，跌坐在地上這個血人身邊。
米萱聽雨荷叫“爸”，很是驚訝，但她來不及想什麽，便追著雨荷過去。
她沒見過曲東明，但從雨荷注視這地上的人的表情看，這個人，的確是曲雨荷的爸。
地上的人奄奄一息，雨荷完全不能相信的搖頭，拚命搖頭。她捧起父親的腦袋，全是血。
“爸……”她喃喃的叫著，不知所措。
“囡囡。”曲東明抬起滿是鮮血的手，用大拇指擦掉她臉上不知不覺一直淌的眼淚。
雨荷連忙抓住這隻手，像就要失去一般，很無助、很用力。
“別哭。”曲東明極微弱的聲音幾乎被淹沒的嘩啦啦的雨聲中，但雨荷聽的清楚，所以她很認真的點頭，努力忍住眼淚。
“爸爸一直過的很好。實在是想我家的
臭丫頭，想來看看。見到了，沒有遺憾了……”曲東明說著渾身**了一下，咳出一大口血。
雨荷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但想起爸爸剛才的叮囑又極力忍下這哭聲，樣子讓旁邊的米萱看著揪心不已。
救護車還沒來，警察也沒來。
曲東明的身體卻漸漸涼了。他攢了好久力氣，才最後又叮囑了一句自己女兒：“爸爸不在也要好好過，就算……就算一個人，也要好好的……好好的過。嗯？”
雨荷滿臉不知道是淚還是雨，她拚命搖頭：“不要，爸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要和爸爸一起過。”
曲東明無端笑了下，唇齒裏都是血，看得人觸目驚心：“囡囡長大了，爸是時候放手了。”
曲東明堅持斷斷續續說了最後一句話後，手就從雨荷的手裏滑落下來。
雨荷不能接受，重新把爸爸的手拿起來覆到自己臉上，拚命搖頭：“不，我不答應。爸，我要和你一起過，一起。爸……”
……
救護車來的時候，地上的血已經被雨水衝的暈開一大攤，分不清是曲東明的還是曲雨荷的。
因為在米萱強行將她扶起來的時候發現她的腿上自上而下竟然在淌血。
她是個懷孕快八個月的孕婦，米萱當即知道“不好了”。隻是，她呼救的聲音還沒發出來，雨荷已經體力不支，倒向地麵……
三環以裏的道路今天賭的不像話，又下著雨，冷非凡坐在車裏很著急，頭一次很沒素質的一直摁喇叭。怕雨荷她們等著急。
在一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他戴上耳機給米萱打電話，讓她們先到附近找個咖啡廳或者幹脆就在學校裏麵呆著。
隻是電話撥出去直接聽到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轉而撥雨荷的，響到自然掛斷無人接聽。
冷非凡頓時心急如焚，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車子堵在這裏根本動彈不得，並且交通信號燈一直顯示紅燈，顯然是被臨時管製調控了。
他撐傘下車，向前望一眼，排著很長的隊。
一個同樣等不及的司機也下車，和旁邊站很久的司機交談：“前麵怎麽了？”
“聽說好像出車禍了。”
“堵成這樣，看樣子挺嚴重？”
“對，據說撞的是個孕婦，就在前麵大學門口。”
冷非凡聽著，瞬間不能淡定，扔了手裏的傘，急速向前方跑去。旁邊指揮交通的警察以為又有暴亂分子，跳上警車緊追過去……
冷非凡趕到醫院的時候，雨荷正被醫生護士推著向手術室方向跑。
“雨荷。”
他不顧形象的大叫著衝過來，當看到手術**渾身被血水浸透的人時，他僅剩的那點理智，七零八散的被衝沒了。
“小寶兒，你怎麽樣？雨荷醒醒。”
手術車沒有停，他追著一邊跑一邊呼喚他的小寶。
沈醫生抓緊時間向他說明病人現在情況，很凶險，很有可能母子俱損，冷非凡一下子猶如五雷轟頂，他驀地跑不動了，停在那裏。
雨荷的手被他攥著，手術
車也不得不停下。
“總裁？”沈鶴焦急的叫他，提醒他時間緊迫。
冷非凡艱難的吞咽一下，旋即表情痛苦的請求：“無論用什麽方法，請……先保住母親。”
雨荷這時緩緩睜開眼，虛弱的、失望的看著他。
“冷非凡，你沒權力分開我們娘兒倆。”她說，然後用盡全力掙開他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肚子，喃喃說了句什麽。
醫生護士沒聽清，但冷非凡就在她麵前，他聽的清清楚楚，她說：“我們母女一起死。”
“不！我不準！曲雨荷，你聽到了嗎？我不準的事你敢做試試？”冷非凡失控的大叫。
雨荷身體上的監控儀顯示的生命體征已開始報警。顯然，她是抱了必死的心……
手術開始的時候楚蘭馨和老太太聞訊趕來，劉姐和遲嫂也跟著，聽說出了車禍，怕有點什麽不好的消息老太太挺不住。
“非凡啊，丫頭怎麽樣了？怎麽好端端就出車禍了？”老太太拄著拐，平日裏鎮定自若的腳步都有些亂了。
楚蘭馨攙扶著她，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冷非凡失了魂魄一般靠在手術門口的牆壁上，一言不發。直到奶奶和繼母走近，都充滿期待的盯著他時，他才抬起雙手，在臉上死命搓了幾下，清醒了些。
剛才他腦子裏一直盤旋的多時雨荷進手術前絕望的閉上眼睛以及狠心扔下的那句話。越想越覺的自己的世界天塌地陷了。
他無法接受，沒有雨荷之後的生活……恐怕是永遠熬不到頭的暗灰色。
自己孫子不說話，老太太就料到不好，又掐指頭算算丫頭懷孕的日子，民間流傳著“七活八不活”的說話，算算日子，這孩子眼下是七月剛過，八月不滿。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這種猜測也能這種時候說出口，隻能自己心裏熬著。
楚蘭馨除了默默擔心女兒還在猜測：這車禍到底是誰造成的。
她聽說死了一個人，不知道是誰？完全沒往曲東明身上想，以為他還如逸風所說，被喬克軟禁著呢。
冷非凡眼下沒有主張，她也什麽都不能問。隻心焦的在手術門開踱步。
兩個小說後，手術室傳來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手術室門外焦急等著的人都一個激靈豎耳細聽。的確是嬰兒的哭聲。冷非凡像忽然著了魔，撲向手術室的門。腳下打滑，他差點摔倒。
樣子狼狽，卻完全估計不到。
“生了？”老太太激動的笑中帶淚。
沈醫生這時從裏麵出來，親自通報裏麵現在的現狀：“情況比我們預想的要好。孩子保住了，2600克，目前沒有發現有缺憾。隻是需要在保溫箱待一段時間。孩子的媽媽……”她說著頓了下，看看冷非凡。
冷非凡聽說孩子健康還沒來得及高興，聽她說到雨荷時打了磕巴，臉色立刻煞白下來，他不敢問。
“孩子的媽媽也已經醒了。但她失血過多，很虛弱。”沈鶴說。
冷非凡聞言，心裏一塊大石頭“咚”的一聲落地，想問大人什麽時候出來。沈醫生似有什麽不太好啟齒的，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傳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