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旋即將手裏的餐巾紙揉成一團故作隨意丟在桌上,淡漠無比的說:“東西都是齊鑫買的,你謝他吧。”

說完轉身進了廚房,並拉上門。

雨荷不以為然朝他急匆匆的背影瞥一眼:切……奶奶的高額療養費是齊鑫代付的、她房間裏的東西也是齊鑫幫忙買的……

齊鑫什麽時候知道她喜歡米老鼠圖案的東西了?

……

冷非凡在廚房的冰箱裏翻了好一會。出來時神神秘秘的拿了個什麽東西,大掌遮掩著,雨荷隻看到是一個紅色的塑膠袋。

是零食?

她擰眉毛猜想:飯不合口味,他沒吃飽?

真是難伺候啊!

雨荷看著還剩下一大半的早餐,無奈的歎了聲,在餐桌的一角坐下來。

冷非凡從洗手間漱口出來,不經意往餐廳裏瞟一眼,恰好看到雨荷孤單的背影,怯生生坐在牆角處,就著餐桌,正在吃他剩下的殘羹冷炙。

一瞬間,有股酸鑽進心裏。

他忙偏頭過去。

這次不是不看,而是不敢看。他從不知道,曾經自己捧在手心裏、掛在心尖上、珍視如生命的雨荷,竟被自己作踐到這種地步。於是半點沒猶豫的重回洗手間,將自己剛剛丟棄的那袋還沒拆封的薑紅糖從垃圾桶裏拿出來,清洗擦拭幹淨後,重新放回冰箱。

雨荷全程都用茫然的目光追著他,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更加神秘。

他到底遮遮掩掩在遮掩什麽?

……

冷非凡一坐進辦公室,齊鑫就來通報:“趙若儀的父親來了,在樓下等。”

盛世的總裁辦公樓層是不輕易讓人上來的,除了生意上重要的合作夥伴,一般要見總裁的人都會安排在樓下大會議室。

冷非凡正要往秘書送進來的文件上簽字,聞言一頓。眼神急速斂起來露了幾分狠意。他冷聲答:“不見。”

說完刷刷刷簽了字,筆力厚的一下劃透了好幾頁紙。

秘書敏感的覺出老板在忍怒,所以小心翼翼掀眉瞧一眼。

果然,那張蓋世無雙的俊顏上凜冽的寒光一閃一閃的,像極了要發動攻擊前的猛獸。

中午,冷非凡與合作商有應酬。剛一出盛世大門,一個矮個子男人

便橫衝出來。保鏢眼疾手快將他攔在離冷非凡兩米以外。

來人像是急瘋了,見靠近不了,直接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冷總,求您放了我女兒。”

冷非凡本不想和他廢話,但聽他提到女兒,猛地想到昨晚雨荷身上的傷,咬了咬牙轉身看向他:“你女兒是……”

他有意反問。

“若儀。我女兒是趙若儀。”趙誌明心急如焚說。

昨晚後半夜,有幾個黑衣人突然闖進他家裏,硬生生綁走他女兒。趙誌明心知肚明自己做過什麽,所以不敢報警,冒著一死的風險直接來求冷非凡。

“趙小姐?”

冷非凡迎著中午強烈的陽光淡漠如水道:“趙老板的意思是……我光天化日之下扣押了您的女兒?”

“……”趙誌明背後猛地一緊,不過是三四月的天氣,他竟瞬間急出一腦門汗。

艱難的咽下心驚,他忙換了副討好的嘴臉跪著向前挪了挪:“不是不是。您……怎麽會做這種事,我的意思是:怕是您手下的人錯會了您的意思。”

冷非凡神色清冷的勾了勾唇角不再說話。保鏢眼明心亮走過來將人架起來移開。

車裏,冷非凡極難得的給顧彥青去了電話:“人是你抓的?”

顧彥青雙腳交叉搭在一張椅子上,半個身體半攤在沙發裏,麵前的大幕上正放著一部膩歪歪的韓劇。裏麵的癡情男二令他又剝了一顆糖扔進嘴裏。

“什麽人?”他心不在焉的答。卻在冷非凡嘲諷的笑聲就要發出時又故作恍然大悟:“哦……”

他依然目不轉睛盯著大屏幕,狀似無意的讚道:“旺虎的辦事效率還是這麽高!”

是啊,對付市井流氓一般的趙誌明,哪需要他們這樣身份的人親自動手。一個眼色遞下去,有的是人為之賣命。

冷非凡無聲無息的笑了一下:“人送我這兒來,幫我轉告旺虎,來日重謝。”

“我的人,用得著你謝?”顧彥青不輕不重頂他一句便自顧掛了電話。

之後,像演完了一場重頭戲一般,如釋重負的出了口長氣。大熒幕上再演什麽,他便完全看不進去。隻一個人坐著,默默吃完了一整包糖。

助理打來電話問他幾天前著急買的那塊地的事宜,他閑適的扔了最

後一顆糖紙,索然說:“讓給盛世吧。”

原本這就是他和冷非凡博弈的工具,現在冷非凡贏了美人心,不讓他賠錢放血,他哪能咽下這口氣?

冷非凡當然不在乎這點錢,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一塊廢地壓點資金算什麽?

隻是,這事讓盛世的大小股東們很是不解,有好事的股東竟一個電話捅到了美國。

此刻,坐在美國辦公室裏的楚蘭馨掛了股東的電話,支額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把轉椅轉過來,若有所思說:“非凡近來的行為是有些古怪。”

她像是在問誰,又像是自言自語。

助理逸風沉思了一下才回答:“興許是底下人大驚小怪了。少爺辦事從來不按套路,但哪次也沒出過錯,您大可以寬心。”

楚蘭馨靜默了好一會,才認同的“嗯”了一聲,轉而又問逸風:“蘇沉沉那邊有消息了嗎?”

逸風謹慎的抬目看著她,如實說:“自上次蘇小姐報告說莫氏這次事故的主要負責人會被判刑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主、要、負、責、人……”楚蘭馨平靜的重複了這幾個字後,從轉椅裏起身走向大大的落地窗。她雙手環胸沉默了好一會,才若有所思的歎:“莫鬆亭到底是隻老狐狸,如此凶險,他竟逃過去?”

逸風靜靜站在她不遠處的身後,看著光暈籠罩下的女人。她半生風雨,從來淡定。可終究忘不掉心裏那樁陳年舊恨。他知道她要開始複仇了,這一出手,就再難有收手的可能。

可,作為她的助手,協助她自老東家冷聖榮去世後、把盛世從風雨飄搖中重新穩定下來,五年裏,同甘共苦,甚至多次共同經曆生死。此刻,他也願意即使赴湯蹈火,追隨她到底。

於是,他終於說出自己心裏那個大膽的想法:“夫人,我們完全可以直接做掉他,而不用這麽大費周章。”

“不!”楚蘭馨快速輕吐了一個字,然後淡淡的解釋:“對於一個罪惡滔天的人來說,死……是最好的解脫。我並不打算就這麽便宜了他。”

逸風不再接話。

楚蘭馨也沒再說話,而是靜靜的矗立窗前。

窗外的海麵不知什麽時候起了風。風吹過,平靜的海麵頓時波濤洶湧。一如此刻她心中滾滾而來的仇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