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麵下著大雨,這樣的天氣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了。我讓李晴把昨天的谘詢記錄找出來,我想再看看,我總覺得昨天那位求助者有問題,但我卻說不上來問題出在哪裏。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李晴到我辦公室,說有個女人找我,可並沒有預約。我急著去赴個朋友的飯局,便讓李晴和她約個時間。沒一會李晴又進來了,她告訴我那個人看樣子很焦急,情緒很激動,好象受到什麽巨大刺激一樣,一定現在就要見我。
我隻好答應了。
她進了我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眼睛看著我,卻沒有說話。我並沒有看到李晴說的焦急與激動,反而覺得她很沉著,很平靜。我站起來倒了杯水放在她的麵前,然後坐了回來,靜靜地看著她。她低下了頭,拿起桌上的水杯,微微地呷了一口,然後兩隻手輕輕的把玩了一會,又放回了桌子上。
這樣的沉默大概保持了五分鍾。她終於抬起了頭,眼神和我相對,輕輕地問道:“你是朱毅老師吧?”我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她接著說道:“我是張麗的朋友,我遇到一些事情,感到很無助,很害怕,張麗讓我來找你,她說隻有你能夠幫助我。”我笑著說:“我知道張麗,她是我大學的同學。你能介紹一下你自己嗎?”她沒有急著回答我的提問,而是從包裏掏出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問道:“可以嗎?”我將煙灰缸推到她的麵前。她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說:“我叫黃玉,今年32歲,和朋友一起經營一個酒吧。”我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她說:“其實今天我來是因為我遇到了一些怪事情,讓我很不安。”這時她又拿起了麵前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才繼續說道:“我感覺最近老是有人在跟蹤我,我甚至能夠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我。”我坐直了身子,開始了我的谘詢記錄。我問道:“你最近休息得好嗎?”她苦笑道:“不好。”突然兩隻眼睛直直的看著我,對我說:“我還發現我老公不是我老公。”我望著她,在她的眼神裏我看到了恐懼。我說:“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她搖搖頭:“我不知道,隻是覺得現在他的一切都讓我感覺那麽陌生,甚至連他的體味我都覺得和原來不一樣。”我問她:“你是不是覺得有人想害你?”她回答說:“是的,他一定希望我死掉,隻有我死了他才能夠實現他的願望。”我初步判斷黃玉有著強烈的被害妄想,但她的平靜卻讓我覺得古怪。我接著又問:“你說是你老公想害你嗎?”她沒有回答我,隻是抬手看了看表,然後急忙站起身來說:“朱老師,對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了。”順手拿了一張我放在桌子上的名片,匆忙的離開了。
黃玉走後我問李晴,是不是真的看到她焦急與激動,李晴肯定著,並說黃玉走的時候還說她會再來的。我急著趕飯局,當時沒怎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就走了。
現在慢慢想來總是覺得有什麽問題是我忽略了的,到底是什麽呢?翻閱著記錄,回憶著昨天的情景。總的來說,昨天黃玉給我的感覺很鎮定,這樣的鎮定很不正常。如果她真正有妄想症,多少應該有些神經質才對,但她太平靜了,包括她說話的語氣,語調。如果不是提到她老公是眼中流露出的恐懼,我會認為她是在說與她無關的事。而且雖然她說的事情讓人難以相信,但語言卻條理清晰,沒有任何邏輯上的錯誤。
外麵的雨依舊下得很大。我努力的想著和黃玉交談時的場景,我到底忽略了什麽?對了,是眼神,黃玉的眼神,那眼神中有著極大的不信任的成分,正是這樣的眼神讓我一直感覺不自在。她為什麽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是因為她認為我不相信她的話?還是她壓根就不願意和我說真話?那她又為什麽一定要見我呢?我突然覺得有必要給張麗打個電話。
張麗說黃玉是她介紹來的,她經常泡在黃玉的酒吧於是兩人就熟了。她告訴我黃玉最近很不對勁,感覺心事重重的,所以她就讓黃玉來找我,她認為黃玉一定是心理壓力太大,導致精神緊張,希望我能幫助下她。我問她知道黃玉為什麽會精神緊張嗎,她說黃玉沒說。我沒有再問,隨便聊了一下就掛線了。
李晴進來告訴我黃玉來了。
我看了看窗外,雨還是那麽大。
黃玉是淋著雨來的,李晴拿了條幹毛巾給她擦幹頭發,把我的西裝給她披在肩上,讓她坐我的對麵。我對她說:“那麽大的雨,為什麽不打把雨傘?”她看著我,有一點哆嗦,四月的天氣還是有些涼。她說:“我是跑出來的,他把我關在家裏,我是偷偷從窗戶爬出來的。”我問她:“你說的他指的是你老公嗎?”她用力的點了點著說:“他看到你的名片,知道我來找過你,他很生氣,不讓我出門,把我鎖在臥室裏。”我倒了杯熱水給她,她接過去,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今天的她和昨天相比,很緊張,很害怕,眼神中流露出恐懼與無助。
我輕輕地對她說:“黃玉,別著急,先喝點水,暖暖身子。”她慢慢的喝著水,肩頭微微聳動,有些輕泣。我問她:“你應該把事情全部告訴我,不然我幫不了你。”她抬起頭,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說:“我昨天說的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好害怕。”我說:“那你老公為什麽要鎖著你?就因為你來找我做心理谘詢?”她說:“我不知道,他一看到你的名片就突然發脾氣,還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我仔細看了看她的臉,果然依稀還有印跡。我問道:“他以前的脾氣也是這樣嗎?”她搖搖頭說:“他以前很好,從不對我發脾氣。”我說:“你什麽時候發現他變了的?”她說就在一周前的一個晚上,她半夜醒來想喝水,突然感覺他好陌生,除了有著和她老公一樣的軀殼外,再也找不到一絲熟悉的感覺。她說完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緊緊地拉住我的手說:“朱老師,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好害怕,我不想死。”我握著她的手,輕輕對她說:“放鬆一點,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我是個心理谘詢師,如果從心理學的角度上看來她有嚴重的心理問題,但她說的一切又那麽真實,特別那種期待我相信她的眼神,我沒有急於下判斷,我想有機會和她老公聊聊,很多問題的症結應該在她老公身上。
雨停了,她象上次一樣匆匆忙忙的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張麗的電話,她告訴我黃玉跳樓自殺了。
黃玉跳樓了,就從她經營的小酒吧的那棟大樓的頂上跳下去的。
黃玉死後警察來找我問過話,我把谘詢的記錄給警察看,警察看了以後認定花黃玉應該是精神病患者,她的死是自殺,並結了案。同時我從警察那裏知道,原來黃玉並沒有老公,早在幾年前就離異了,一直一個人獨居,鄰居也證明從來沒見過有男人出入過她家。
而我對黃玉的谘詢也因她的死而終止了,她薄薄兩頁紙的谘詢記錄我仍然保留著,躺進了我的檔案櫃。
應該是黃玉死後的一個半月的一天早上,我剛進辦公室李晴就遞給我一個郵件,隻寫了收件人,卻沒寫寄件人。拆開郵件,隻有幾張照片,除了一張是人物照以外,其他幾張是風景照,確切地說不是風景,而是一個公墓的遠景照。而那張人物照片讓我感覺到恐懼,後背有絲絲涼意,照片上那個美貌的女人居然是已經死掉的黃玉。
李晴好奇地湊過來想知道郵件裏是什麽,我把照片遞給她,她發出一聲驚叫,把照片扔回我的辦公桌,她問:“是那郵件裏的嗎?”我點點頭,她說:“是誰這樣惡作劇啊?怪嚇人的。”我笑了笑,我也認為是個惡作劇,可是以後發生的事情讓我不得不麵對一個恐怖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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