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傷逝(四)
他說的話證明了我的推測,那天果然他出現了,並和方浪有過溝通。我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他問道:“能給我一支煙麽?”我把槍插到了腰間,掏出煙遞了一支給他,然後給他點上火。此刻他手上沒了武器對我已經無法構成威脅,我自信以自己在部隊的訓練,對付一個文弱的五十多歲的老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緩緩地吸了一口煙,然後繼續說道:“方浪在和我溝通的過程中提出了和我合作,隻要能夠把其微的研究成果搞到手,他願意給我兩百萬,可惜他還是不了解我,錢對於我來說沒什麽意義,我隻是附庸在何其微身上的一個另類,不過他發現了我對心理學和精神病學有很深的研究,並且對自己的知識水平十分自信的時候,他給我潑了冷水,他說道,我的這些知識水平在你麵前一錢不值,在心理學領域,特別是行為心理分析上你非常的厲害,幾乎沒有人能夠在你麵前說謊,而且你對人性,對他人的心理揣摩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我苦笑道:“他這樣說你也相信?這不過是他利用了你的好勝心理使的激將法。”他說道:“我知道他是在激將,但不得不說他這一招很管用,偏偏我還就真吃這套,他告訴我你一直咬著他不放,要不了多長時間也一定會追查到大連,找到何其微,他說如果在你的眼皮底下能夠和他成功合作,把硬盤交到他的手上那才算本事,我聽了自然不服氣,於是就答應了和他合作。後來那個賤人買菜回來了,我便悄悄地溜了,何其微才把方浪趕出了門去。”
他說到這我徹底明白了,我甚至明白了為什麽當時方浪隻是安排了人守著何宅,並沒有任何的舉動,他是胸有成竹,他一定覺得何其渺一定能夠完成這個使命,因為何其渺具備很好的機會。
我說道:“我沒想到,你竟然為了自己的好用心而是非不分,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他搖了搖頭:“我管不了這麽多,我也不想管那麽多,”他抬起頭看了看我:“我隻想和你比比看,誰更厲害。”我輕輕地問道:“有意義麽?”“有,而且是很有意義。”他說道。
我問他:“你究竟想證明什麽?”
他說道:“我就想看看,作為一個附屬的人格,我的智商,我的學習與思維的能力,以及我對事對人的分析與判斷,交流與溝通的能力到底有多強。”我說道:“就算證明了你很強那又能怎麽樣?”他說道:“優勝劣汰,強存弱亡,這是自然法則,我比他強大,我自然應該成為主宰。”
我搖了搖頭:“你錯了,你就算主宰了他的一切,又能怎樣?”他說道:“誰規定我不能夠以獨立的人格存在,如果我能夠做主宰,我一定能把他們全都趕出去,隻能夠有我一個人格,我的思想,我的情緒,我的行為,不再象他現在這樣,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說道:“你做得到麽?”他笑了:“有什麽做不到,如果他能夠比我自信,比我強勢,他也能做到,隻不過他沒這樣的氣魄和信心。”聽了他的話,我的心中閃過一絲光亮,如果何其微能夠從過去的陰影走出來,能夠重新開始心的生活,那麽是不是真能夠把何其渺這個人格從他的內心世界完全抹殺呢?也如同何其渺想把何其微趕出去一樣。
他看著我說道:“別想了,我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如果他真如你想的那樣,我們早就不可能存在了。”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他,他是個瘋子,已經瘋狂了,和他說什麽都不會有效果,不過他的智商確定很高,而且他對人的心理的揣摩也很厲害。他甚至已經能夠猜到我的內心所想,對付他確定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我隻能夠寄希望於沈香燕,我希望真能夠如她所說的,有辦法將何其渺這個人格扼殺掉,這個人格已經極度的不安全,已經具有了破壞性與不安定因素。但沈香燕會用什麽樣的辦法呢?而且她的辦法能否真正的有效,抑或她反而真正的被何其渺給控製或者反扼殺?
何其渺最後出現的頻率很高,看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一定要取代何其微的人格,喧賓奪主了。他望著我說道:“大嫂找我有些事,失陪了,你自便吧。”說完他便閉上了眼睛,身子倒回到**去,又睡上了。
沈香燕找他做什麽?她會不會已經開始動手了。其實我希望沈香燕能夠再出現一次和我溝通一下再決定動手與否,因為一旦動手,不能夠一次成功,那麽想再對付他就會困難很多了。我心裏有些忐忑不安,有一點激動和期盼,我很期待再次見到沈香燕的時候她能夠帶給我驚喜,她能夠告訴我她已經把何其渺給殺死了或者趕走了。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何博士的身體又坐了起來,他看著我然後充滿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沒能下手,他說服了我,我也覺得他才應該成為主宰,成為我們的領袖。”我呆呆地看著她,我不知道何其渺是怎樣說服她的,在她的心裏,何其微一直是最重要的,可她竟然會同意讓何其渺來主宰何其微今後的一切,甚至生命。我淡淡地說道:“你不知道麽?他這樣做何其微便不存在了!”
她說道:“不,他答應過我,永遠都不會傷害其微的,他隻是利用其微的身份,去做一些善事。”我說道:“善事?包括強取豪奪何其微的身體,扼殺何其微的個性和人格麽?”她說道:“我們三個本身就是三位一體的,不存在誰占了誰的身體,至於說個性和人格麽,我想如果他足夠的相信自己,我們就算想出現都沒有機會了。”
我說道:“你一定會為你的選擇後悔的,他這樣做,相當於徹底地把何其微從身體裏驅逐了出來,而且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她慘然的笑了笑:“那樣不是更好麽?那樣他就可以永遠和我在一起,陪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