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
楚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覺得不對。高高的天棚上麵有木質的橫梁,而且比自己的房間高了很多。空氣中彌漫著中藥的氣味,自己的手腳不能動彈,這裏不是自己的房子。
這是怎麽回事啊……頭很疼,可是卻不能動。他晃了晃手腳,發現自己被綁著。難道是……綁架?直到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非常小,好像隻是6,7歲的孩子時,他才知道,自己離開了原來的身體。
借屍還魂?
若說死法,大概也隻有那麽一個。楚然成為孤兒的原因是先天的心髒病。雖然長大了以後病情被控製,但是必須每周去醫院複診。醫生每次都告誡他要小心,因為這種病很可能在半夜發作。楚然記得自己親吻了還在睡夢中的洛小米,就早早躺在她身邊睡覺了。也就是說自己已經死了,在睡夢中沒有任何痛苦的死了。心力衰竭。聽起來真是好聽,折磨了自己這麽多年,終於折磨死自己了。
楚然覺得有點安心。從小就不能激動,不能大笑或者大哭,不能跑跳運動的生活讓他一直不甘,卻不得不保持十分淡漠的性格。一點點激動都很可能帶走他的生命,想不淡漠都不行。孤兒院沒辦法為他換心髒,院長很為難,那裏的經費很緊張,完全都是靠一些財團和基金的支持。楚然聽到這個解釋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早就想到了,反正掙紮也沒有用。沒有錢什麽都沒有。
為了讓自己能繼續活下去,楚然隻能賺很多很多的錢,然後支付自己每周的複診和醫藥的費用。不知道情況的人都說,雖然是不能見光的錢,可是楚然已經足夠有錢了。他對錢是不是過於執著了。楚然還是淡淡的笑,他活他的,要別人管什麽?能活著多不容易,別人不會懂。他們能呼吸,能去健身房,能享受生活。而自己,生活被降低為生存,有再多的錢也隻是不斷的投進醫院。無底洞。如果不是走入黑道,是不是早就沒辦法支撐了?那種空虛的感覺總是不停的折磨著楚然,直到他遇到洛小米。
開始時,楚然是打定主意絕對不會找女朋友的。先不說自己的病,單是無法說出口的職業,也讓楚然猶豫不決。可是洛小米這個頑皮的女生帶著唯一一道七彩的陽光闖進了楚然的生活。雖然她已經知道楚然的病,但是仍然紅著眼睛說要照顧楚然。剛結婚不到兩年,沒想到,自己就死了。本來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心髒,不過月餘就能做移植手術了。
洛小米應該很難過。不知道現在她醒了沒有,看到自己安詳的停止呼吸,這個善良的女生會不會馬上大哭一場。楚然暗暗的歎了口氣,到底還是沒有陪她到老。
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還是想想自己在哪吧。為什麽要把這麽小的孩子綁在這裏那?楚然轉頭向旁邊看看,除去自己的狀況不說,這房間也真是……汗顏……怎麽是排戲嗎?古代?房間中央還擺著一個冒著霧氣的香爐,聞起來好像是沉香,算是上等。盡管濃鬱的味道彌漫在周圍,可是藥味還是不停刺激著楚然的鼻子。旁邊的桌子刷著嶄新的紅漆,雖然有點豔俗,可是卻著實是上好的紅木。還有琳琅滿目的包金鑲銀的櫃子,椅子,銅鏡,和上好絲綢作為床榻的幕簾。連自己身上這件普通的小白袍子都比真絲還舒服。在黑市上經常能看到盜賣古墓而拿到的古董,也看過不少好東西,可是現在看來,還是孤陋寡聞了。
楚然想,既來之,則安之。反正自己就這麽個小孩子身體,而且還被死死的捆著,想跑也跑不了。現在看來,自己可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吧。雖然房間裏除了自己誰都沒有,但是很快就會有人來的。楚然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果然,一個腳步聲輕輕的闖了進來,似乎是不願驚醒**的自己。那人走到床邊,坐在身旁,目光帶著一點柔和的撒了下來。楚然猛地睜眼,看見一個妖嬈嫵媚的女子。滿頭的菱絡珠釵,脖子上的翡翠玉環,手上的指甲也是殷紅的豆蔻。她手裏拿著手絹,在楚然帶著一點汗意的額頭上擦了擦,一縷梔子的幽香就淡淡飄了過來,簡直壓過了沉香和藥味。蹦入楚然腦海中第一個詞就是“狐媚子”。這詞是洛小米常說的,她看不慣那樣的女人,總是時時刻刻撒發著荷爾蒙,時刻勾引男人一般的眼神。楚然的身邊經常圍繞著這樣的女人,也清楚的明白那樣的女人總是帶著點危險。隻要能不靠近,就絕對不會有接觸。還是他的洛小米最好,溫柔善良又活潑可愛的。明明是走黑路的男人,卻有著絕對善良的妻子。一心向往著平凡的生活。自己的心,該說是累還是無奈。
看見楚然忽然睜眼,那女人倒像是被嚇倒了一樣抬頭。然後才用甜膩的聲音問:“你醒了啊……”還沒等楚然說話,那女人又說:“不對!你知錯了嗎?”
知錯?哦,對,自己被綁著,應該是犯了錯的。看女人的樣子,雖然厲聲,卻一點沒有苛責的意思。她的反應也很有趣,大概是不忍心,卻又要擺出教訓孩子的架勢。隻是自己實在是不知道她是誰,自己做過什麽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那?
女人板著臉,靈動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等待楚然的回答。沒辦法了……
楚然隻好點了點頭。小小的腦袋明明沒辦法動,卻掙紮著點頭的樣子好像是讓女人很開心,嗬嗬的笑了起來。
女人說:“知錯了就好。等會你父皇要來看你,別再惹事了。”
父皇?莫不是,我還是個皇子類的?楚然又點了點頭。女人就離開了。看樣子,這女人是這個孩子身體的母親。還好沒有馬上張口就說“狐媚子”不然非被揍不可。說到皇子,楚然第一個反應是皺眉。既然是皇子應該會有不少麻煩。雖說以前為了錢財奔波也遇到過不少的麻煩,但實在是和自己的性子不合。自己的心不允許自己勞累、刺激,可是為了掙錢就不得不承受一次次的危險。不是沒有殺過人,可是心髒卻連多一點的波瀾都不允許,隻能洗掉了血腥氣味裝作什麽事都沒有,抱著洛小米尋求安慰。再以後,無論遇到多麽血腥的場麵,多麽殘酷的景象都無動於衷。手上沾染的血液越來越多,心裏卻堅定了。自己不能死,起碼不能死在別人手上。不然洛小米會哭的吧。
不知道這個父皇什麽時候來。楚然想著想著,就想起洛小米。真想跟她說句對不起。
過了一會,又有幾個女人走了進來,看打扮明顯不如自己那個“可能”的母親。大概是宮女?她們的長相也平凡了點,手指帶著點繭子,不如之前的那個細膩。
看到楚然看她們,其中一個服飾顏色略微不同的女人走過來:“五皇子醒了,您要不要喝水?”雖然很恭敬的樣子,但是這麽一個小孩肯定不會有多少威嚴的感覺。
楚然點點頭。不說還真不覺得自己已經很渴了。宮女倒了一杯水過來,帶著點甜味的香茶滋潤了楚然的喉嚨。他被綁著,隻能由宮女扶著他的頭一點點喂他。
咽下去以後,楚然搖了搖頭,表示不用了。現在知道的也就是自己是五皇子。楚然想,既然不是大皇子,應該不會被別人注意了,希望能安安穩穩的生活啊……現在知道的情報還太少了,楚然決定盡量少說話,省得出了差錯。
那個宮女邊收拾東西邊說:“五皇子,等下皇上來了,您千萬別再惹他生氣了。您都被罰這麽多次了,再來一次,就算您不疼,月妃娘娘也都心疼死了。”
看來無論什麽時候,總有喜歡八卦和多嘴的女人。隻是自己這個身體還真頑皮,不過七歲的小孩還能逼得所謂皇上用這麽重的處罰。原來自己的母親叫月妃啊……嶽飛?真是奇怪。對了,還不知道自己叫什麽那。楚然念叨著,你們多說點多說點。
宮女繼續嘮嘮叨叨,可是卻再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什麽時候那個什麽父皇才能來那?來了就可以把我放了吧。總這樣綁著,覺得手腳都麻痹了。這裏的人知不知道小孩子被這樣綁著會影響身體發育那?萬一以後長不高怎麽辦?
楚然聽到很大的一聲“咕嚕”,有點尷尬。以前小的時候也沒覺得這麽餓,難道那時候餓慣了?說是五皇子,應該一直錦衣玉食,受不得半點苦。隻是聽到這個聲音,宮女都似乎想笑又不敢笑似的。笑吧笑吧,一笑解千愁。這是楚然最信奉的哲理。即使在刀光劍影的談判桌上,楚然依然是淡淡的微笑。他的對手都說他笑若春風卻冷血無情。不是無情,而是不能有情,隻能波瀾不驚,山崩於麵前而不動色。
宮女再次走過來,說:“您餓了,等會皇上看完您,月妃娘娘一定會把您放了的。她已經交代下去,做了您最喜歡吃的梅花糕。”
哎,真是幸福的孩子。當年想吃個糕點都得攢上一周的零花錢,然後偷偷的跑出去買了,一點點小心的吃。如今換了個身體,換了個身份就有人侍侯,有人主動送糕點。楚然挺愛吃甜食的,而且醫生也說了,甜的東西能夠讓人心情愉悅,甚至可以緩和病情。以前幾乎每天都會吃點甜的,就算在忙也在口袋裏揣著巧克力。楚然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牙齒,還有幾個沒有換掉的乳牙和幾個掉出來的窟窿。嗯,這時候沒有牙刷,看來得想辦法做一個,不然天天吃甜食,牙齒都壞了。
對了,我已經沒有病了。這是新的身體。我怎麽會忘了那?楚然因為這個遲遲的發現歡欣鼓舞起來。可是表麵上也不過是轉了轉眼球。
作者有話要說:不能保證每天都更,但是保證不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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