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章
人格分裂……
靡音咬著雞翅膀,看著清雪之的臉。他想,清雪之的性格這麽無敵,大概在這裏很難生活。寂寞的時候,自己造出了一個多餘的人格也說不定。
無觴瞥了他一眼,說:“對清之學說夢話,他可是會把他的語言變成真實。”
清雪之一勺一勺的攪著手裏的湯,沒有要喝的意思。忽然莞爾一笑,說:“無觴連這個都知道?真是厲害。難怪連楚然都落在你手裏?”
平白無故怎麽又攪到我身上?靡音的雞翅膀差點從嘴裏掉出來。清雪之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自己從未反駁過和無觴的關係,自然讓他懷疑了。
無觴對他小小的嘲弄絲毫不介意,說:“我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一陣陣寒流襲來,不知道是不是沒有關好門。靡音的雞翅膀也吃不下去了,連忙端起湯碗喝了起來。父皇的心意很堅決,這幾年相處下來也知道他的性格。雖然那時候還會微笑,但是依然是這個霸氣的言語,這個掌握天下的脾氣。無觴的臉很中性,身體也纖細,但是他冷冷的語氣倒是更讓人對他的話信服三分。
清雪之晃了晃筷子,說:“算了,不說了。聽來聽去還是情話,我在紫陽閣都聽惡心了。你們慢慢聊,我先回房了。”不忘帶上酒,清雪之的腳步倒是很快。但是路過的人都被他的搖擺姿態吸引,他還到處拋著媚眼。靡音看著他,歎了口氣,蜘蛛精大概要進食了吧。
無觴簡短的介紹了一下:“清雪之有個弟弟,叫清之學。兩人共用一個身體。”
靡音說:“生下來就這樣嗎?”
無觴說:“據我所知,是八歲時候開始的。清雪之憑空出現。”
八歲?那不是和他拿到錦色,父皇看到他的時候不久?靡音說:“拿到錦色的是清雪之還是清之學?”都說錦色曠古絕今,音色能使鳥獸動容,神乎奇跡。自己到現在還未得見,不過方才在清雪之的馬車裏,看到一個裝飾華麗的盒子,大小正好一張琴。那麽貴重的東西,當然寸步不離。
無觴說:“錦色是魔琴,懂得分辨主人。得到它的是清雪之,能彈奏它的也隻有清雪之。至於放在清之學的手裏,錦色連一個音都發不出。”
靡音點頭,說:“雲染我也見過了。不知道明軒是怎樣的一張琴?”
無觴攬過靡音的腰,讓他靠著自己更近一些,低聲說:“你早就見過。”
靡音有點吃驚,近距離看著無觴的臉,怎麽看都覺得他臉上淨沒有一絲缺陷。這張臉真的是易容嗎?看不出任何痕跡。耳邊有淡淡藍色的血管,剔透得好像水晶一般得皮膚。兩縷青絲從鬢角滑下,直直得撞向睫毛,一陣抖動。看慣了自己的臉,都會被他的注視看得失神。當靡音回神的時候,無觴的嘴唇已經落在他嘴角:“又發呆?”
公眾場合這個詞,想必無觴根本沒有聽過吧。酒樓裏的人都用一種偷窺樣的眼光看著無觴,他親吻靡音的樣子被人看到也落落大方。落下筷子酒杯的聲音此起彼伏,好像演奏會。就算無觴沒長了那幅禍國殃民的模樣,但就他的舉止在無比保守的時代流露毫不在意的風流,就足夠讓人側目了。靡音略微閃身,說:“我不習慣。”
無觴說:“沒事。以後你就習慣了。”
我才不要習慣!靡音心裏說,嘴上卻又回到了原本的話題:“我見過明軒?”
無觴說:“不但見過,還很熟悉。”
靡音眨了眨眼,有點驚奇的說:“不會吧。”
無觴說:“果然是我的寶貝,很聰明。明軒就是你母親用的琴,人稱神族之音。”
若那就是明軒,自己每天聽到天下第二的琴音,當然會覺得紫蓮的雲染一無是處了。不過小母妃手裏居然有那種寶物?看她的態度,似乎並不算愛惜,隻是無聊的時候撥弄一下而已,絲毫趕不上清雪之對錦色的態度。“母……親,知道她用的是明軒嗎?”忍不住問了,而且差點說出“母妃”來。
無觴說:“不知道。她問我要張琴,我就賜了那個給她。”說得毫不在意,但是對母妃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恩賜。常人千辛萬苦尋不到的琴,聽不了的琴音就這樣隨隨便便的在靡音宮裏擱置,讓那些癡狂音樂的人都要被氣死了一樣。靡音知道,那是對自己的恩寵,靡音宮上上下下大到家具擺設,小到碗杯筷箸都和耀明殿用了同樣質地的。設計的花紋不同,似乎讓人看不出端倪,但是靡音經常在兩邊遊走,用慣了的東西自然熟悉,但是竟然分不出一點區別。書籍是最全的,宮娥奴才是最聽話的,連母妃嬉鬧用的玩具,父皇都送了最好的。他就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寵著靡音。最初靡音很有疑慮,不知道他葫蘆裏賣著什麽膏藥,但是慢慢的就習慣了這份恩寵,看明白他的心意比自己想象的容易。因為就像靡音在他麵前會說實話一樣,他的想法也會明白的告訴靡音。連今天的話,都是真實到讓自己沒辦法當作玩笑了。不喜歡麻煩別人,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原本曖昧的父子如今攤開了話說,卻似乎自己還是欠了很多東西。是不是怎麽報答都沒辦法還清了哪?真的要接受……靡音咬著筷子的頭,咯吱作響,從心底開始疑惑了起來。
吃飯到尾聲,靡音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抬頭問已經放下筷子專心看自己的無觴:“流雲……知道你的身份嗎?”
無觴說:“知道。無論是我的真麵目,還是身份……”坐在那裏好像雕像一樣完美挺立著,舉手投足都帶出熟悉的香氣。靡音明明無法抗拒,但卻還是堅持不向他靠去。
那不就是說,在學士樓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坐在身旁的就是我的父皇?但是他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還自顧自的和無觴交手……流雲大概偷偷的笑了好久,覺得自己以後一定會吃驚吧。說起來真是足夠惡劣的。
無觴說:“不過估計他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所以你不需要顧慮他。”
無觴大概已經“嚴重”的警告過他。靡音本來以為那天之後,流雲沒準已經在另一個世界了,沒想到無觴還是放了他一條生路。
靡音說:“我以為你已經殺了他那?”飯吃完了,現在純屬用思考和談話來消食而已。
無觴的眼睛略微眯起來一點,瞳孔的紫色略微濃重了一點,看得到的幾乎就是黑色。他的嘴角似乎挑起來一點,但是仔細看去又沒有什麽變化:“你想讓我殺了他嗎?雖然他死後的事情有點繁瑣,不過殺了他其實一點都不難。”
靡音連忙搖了搖頭:“沒有……我隻是問問。”
無觴似乎沒有聽到靡音的話,反而陷入沉思一樣,說:“趁這次出門,我也應該把他的問題解決了,不然會有麻煩。”
靡音說:“究竟他的身份……是什麽?”
無觴從思考中走了出來,摟過靡音說:“這你不需要擔心,一切有我就好。”
……這兩個人……該不會有不同尋常的關係吧?怎麽說辭隱瞞都好像事先串通了一樣。雖然沒有見過流雲的真麵目,但是總覺得他和無觴的關係絕對不是看起來那麽惡劣啊?大概是孽緣或是損友那一種吧……
無觴說:“天色還早,你要不要去附近轉轉?”
這正合靡音心意,難得出門,卻隻是在都城裏吃了個飯,實在無聊。眼下這個小鎮雖然沒有別出心裁的景色,倒是也算雅致。初夏隨熱氣開始蒸騰,但是繁花似錦。沿途看來,別有風味。靡音說:“不麻煩的話。”
無觴說:“城南有座清心寺,就去那裏吧。”
行李包袱被放進房裏,靡音跟著無觴出門。路上人本來就不多,經過身邊的人還自動自覺得為無觴讓路。當然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盯著他看,所以原地石化了。靡音站在他身邊,還是矮了一些,略微抬眼看著身旁的人,心想他就不會換個不顯眼的容貌嗎?或者,幹脆帶個麵紗什麽的?
一身素白,麵若冰霜。兩枚紫瞳,傾國傾城。
無觴根本不顧別人的眼光,氣勢和他做皇帝一樣的囂張。靡音說:“下次還是帶個鬥笠再出來吧。”考慮到帶著麵紗,一定會被人當作女人,靡音覺得還是鬥笠比較男人一點。
無觴說:“怎麽,你不喜歡我這個樣子?”
靡音說:“你不覺得麻煩嗎?”
無觴轉了轉眼珠,說:“暫時還沒有。”
靡音說:“那你為什麽要我易容?”你這樣都敢招搖,我還不如你的吧?
無觴說:“寶貝音兒怎麽可以讓別人看了去?”說這麽肉麻的話,還一點表情都沒有。不知道他的神經是鋼鐵做的,還是黃金做的。
靡音說:“所以你讓別人看?”這也算是易容的理由?靡音忍不住想揉額頭。
無觴的聲音帶了三分笑意,伏在靡音耳邊說:“你不高興的話,我就換個模樣。”停了停,又說:“不過,你的理由和我一樣嗎?”
靡音搖頭:“你不介意就繼續保持這樣吧……”別靠耳朵那麽緊,總是覺得有些癢癢的。無觴的聲音雖然沒有溫度,但是卻總是在靠近的時候帶了一點挑逗意味,隨著吐字帶來的氣流,撩撥著靡音的心跳。
無觴恢複常態,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靡音,就轉過去看前麵的路。
城南是一片山嶺。清心寺就建在山腰。登山的路很崎嶇,但是風景不錯。越往上走,越有清涼的風襲來,順著衣袖躥進身體,整個皮膚都涼涼的。
不是節日,人並不多。無觴步履輕盈,靡音跟在後麵略微施展輕功才能跟上。沿途的繁花開始凋謝,落了一地的花瓣。靡音身上染了不少緋紅,但是無觴依然片塵不染。
靡音說:“這裏有典故嗎?”甚至不知道無觴是否曾經來過這裏,但是卻似乎篤定無觴根本毫無缺陷,肯定知道那些隱秘的故事。
無觴說:“一個男人愛上神族,明知不可得卻始終不肯放棄。神族毅然而去,男人出家,隻留下一個清心寺的名字。”
仿佛幾十年的故事,一生的愛戀都被他用幾個字概括完畢,簡單純粹。靡音看著山腰起碼百年的古寺,覺得那幾乎是個神話。但是,對於無觴來說,那是別人的愛戀,別人的故事,與他毫無關係。所以他說得輕易,也可以無動於衷。但是靡音想到的是洛小米。懷想不得,是否伊人憔悴?
作者有話要說:の,那麽多人反對V,大概是文不夠好……
編輯也說有點亂……所以暫時不V了,鎖了後麵的開始修~
暫時都會鎖一下,以後再解。
另:
———————————————————————————————————————看這個
清雪之的穿越問題,我不寫了。因為另一個文裏有。不看不影響看這篇,所以絕對沒有廣告的意思。有興趣的就去找找。沒興趣的忽略這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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