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 75章 夜殘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事實是,當天晚上夜摩雅根本沒有離開紫陽閣。所以靡音也沒有,在無觴懷裏睡到天明。迷魂香在淩晨才散盡,但是靡音根本聞不出了。無觴身上的冷香是足以壓製一切的,而且似乎越是情動散發的就越是濃鬱。所以無觴**時,那馥鬱的濃香味道是淹沒、吞噬、溺死整個人的浪潮。可是又何止是味道,他的思緒和情感都好像會化作有形的實體一樣,緊緊束縛靡音的手腳,然後徹底被欲望遮蔽。

“剛拿到腰牌就出宮選地方了……”無觴還輕闔著眼,低沉的語氣透著情欲過後難得**漾的性感。“音兒選了哪裏?”

靡音覺得無觴一定明白他選的地方,以及原因。多於的遮蓋完全沒用,便說:“城北。”

“那麽偏僻的地方,而且距離玄冥宮也很遠。”

“我看到齊王府那麽喧鬧,所以想找個清淨一點的位置。”

無觴睜眼:“好。音兒喜歡就行。既然已經選好了,等回宮就著戶部和工部開始修建吧。”

他答應的很痛快,靡音才鬆了一口氣。和無觴說話就像一場賭注,賭得是他容忍的界限在哪裏,還有他到底了解自己多少。其實靡音想快點離開玄冥宮,不是擔心和無觴的關係,而是怕這關係被曝露在小母妃眼前。到了那一天,事情那個就會無法收拾。靡音習慣了在做事前尋找一個尺度和原則,然後就決定自己絕對不能超越的那個界限。

而這件事的界限,就是小母妃。

天還未亮,無觴說要回宮處理這幾天留下的事情,所以先走了。留下的事情有很多,包括五皇子即將要出宮所要的宅邸,包括無觴去和國攪弄出的事端,包括姚世勳在夜都掀起的風波,包括夜釋修和夜摩雅的詳查,包括皇後幾日的動作,或許也包括紫蓮身後藏著的勢力。樁樁件件透著陰謀詭計的味道,連著絲絲入扣線索,卻都在無觴一手的掌握之中。就算他離開了夜都,每天幾百封的消息也能將這些“微不足道”的小把戲事無巨細通知他。他甚至不需睜開眼睛,就能將這些人的心思看得通通透透。因為他平日看起來不過是個謙和普通的皇帝,所以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真實一麵。駭人驚悚,令人不寒而栗。

靡音想要忽略可能卻是是由自己引起的亂子,半睡半醒直到日上三竿。起床才發現胸前鎖骨留下了梅紅色的痕跡,襯在皮膚上簡直就是告訴全世界自己做過什麽。穿上裏袍清晰可見,著了中衣無所遁行,披上外袍也還是若隱若現。靡音連梳頭發的心思都沒有了,坐在鏡子前看了許久,沒有找到個解決的辦法。這狀況,讓夜摩雅看到肯定會眯著狐狸眼笑上半天。難道去找個圍巾戴?大夏天的,非焐出痱子。要不然,就隻能披散著頭發了。把發絲捋到前麵,起碼暫時遮掩一下。

這樣想著,靡音索性就放棄束發。把頭帶隨意的係在手腕上,就出了房間。門上繪著一隻牡丹,可能是以前的小倌留下的房間。門外沒有人,這個時辰是紫陽閣最冷清的時候。昨夜的客人大部分都已經離開,小倌們又都回去休息等待晚上。連小廝都看不到一個。靡音在二樓轉了轉,找到樓梯往三樓去。

清雪之應該是在上麵的,他個性張揚,自己的房間總是占據最大的麵積,裝飾的最華麗。醉紅樓如此,紫陽閣也是如此。靡音心想,要是真要綁架勒索,找他確實太容易。吉賽站在門口,這一個應該是真的。

靡音問:“清雪之在嗎?”

吉賽合上房門說:“還在睡。齊王一早已經離開。他說他還有公務。馬車留下了。如果公子醒來,可以自行離開。”

靡音點頭,就準備離開。誰知剛走到大廳,就聽到外麵一片喧嘩。有兩個仆僮馬上從後麵跑出來,向門外迎去。聽聲音絕對是軍人,跑步的聲音整齊有力,而且人數還不少。來這裏的禁衛軍,不是查朝廷欽犯就是搜查奸細。靡音停在原地,這個時候出去一定會迎麵撞上,或許會被當作要逃跑的可疑人物。

闖進來的是十幾個禁軍簇擁的姚世勳和白若清。這個時候看到這兩人的組合,確實很奇怪。白若清本來就統領夜都布防,所以還算說得過去。而姚世勳,到底是堂堂宰輔,居然大白天不去忙自己的公務,跑來紫陽閣?他是覺得皇糧容易吃那?還是覺得紫陽閣更有價值那?看來昨晚清雪之說得話很對,這老狐狸一定是故意來找他麻煩的。

靡音略微退到一邊,不讓自己太顯眼。兩個仆僮陪笑著:“兩位大人,紫陽閣怎麽會藏著細作那?這會兒大夥都睡覺那……”看來的確是假裝用奸細當借口,實際上來找昨夜才剛回來的清雪之。

姚世勳捏著胡子:“有沒有細作是你說了算嗎?來人,給我搜。”

連頭發都沒有梳好,衣服也穿的亂七八糟,臉看起來隻算清秀,加上還像個孩子一樣的身材,這樣的夜靡音就算站在姚世勳和白若清跟前盯著兩人看,他們也不會注意。何況是負責搗亂的禁衛軍。這事明顯就是姚世勳一個人的主意。白若清頂多就是個沒辦法反抗宰輔意見的小人物,頂著皇子師傅的名頭也還是敵不過老狐狸。所以他看起來沒有任何興趣,隻是站在一邊聽姚世勳指手畫腳的指揮一堆人,一會兒上天,一會兒入地。一個軍士走到靡音跟前,裝模作樣的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就馬上向上跑去。

姚世勳也看過來一次,似乎看見了靡音頸項間的的紅印,皺了皺眉就扭頭過去。文人的酸腐、文人的自命清高就一個眼神表露無遺——他把靡音當作剛剛接客過後的小倌。

本來就沒有什麽細作,所以禁衛軍跑來跑去沒有任何收獲。不知道在清雪之那裏是怎麽做的,他沒有響動。反而是披著外袍走出來的小倌多了起來,一個個打著哈欠,昨晚的美麗也打了折扣。

一個小統領說:“稟大人,沒有找到。”

姚世勳晃了晃腦袋:“你們有仔細找嗎?本官的消息怎麽會是假的?再去查!把所有人都帶下來,一個一個認真檢查!少了一個唯你是問。”雖然小統領馬上領命,帶著人又往上衝。可是靡音分明看到了他臉上無奈的表情。就算再怎麽找,這個細作也不會出現。可憐他了。紫陽閣上上下下足有幾十號人,小倌小廝仆僮廚子馬夫加上,站滿了整個大廳。其中一大半的人都是剛剛被叫醒,即使麵對姚世勳這個當朝宰輔也無動於衷。紫蓮卻沒在,不知道一大早跑去哪裏了。靡音靠邊站著,抬眼正好瞥見從樓上下來的清雪之。那張豔若桃李的臉也帶著困倦,而且漫不經心的樣子。姚世勳從他的穿著打扮上就能猜個大概,畢竟清雪之實在太像他心目中勾引優秀外孫的狐狸精了。

小統領帶人回到白若清身後,說:“稟大人,紫陽閣所有人都到了。”

清雪之在稍後的位置站定,看到靡音,大概是想他怎麽還沒走,於是多看了他兩眼。

姚世勳眯著眼睛掃了一圈,說:“這裏誰是掌櫃啊?”

清雪之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寬大的水袖幾乎垂在地上。他往前走了一步:“是我。不知大人有什麽事嗎?”

姚世勳說:“本官接到密報,有月國細作混入夜都打探我國消息,就藏在你這紫陽閣內。”

清雪之不以為然:“紫陽閣的人都在你麵前了,大人看哪個像細作,就把他帶回去好了。”

姚世勳萬萬沒想到清雪之根本就不在乎他那點伎倆。一般平民見了大官,就算不三拜九叩也是戰戰兢兢,要是平白無故押上個窩藏“間諜”的帽子,更是馬上大聲喊冤。清雪之不是那種俗人,他知道姚世勳來就是來看看他,看看這紫陽閣到底哪裏吸引了齊王。找麻煩是借口,是順道。總不會成為最後的結果。何況就算真抓了人,夜摩雅也有辦法讓人再放出來。所以清雪之根本不怕他的那一套威脅。

姚世勳說:“白大人,你看該怎麽辦那?”老狐狸又開始收起尾巴為難別人了。

白若清並不是姚世勳的門生,而且又是武將,對他的那套心思揣摩的還不夠通透。他說:“現在在這裏的,均是你紫陽閣的人嗎?”

清雪之往兩側前後看了看,說:“都是。”靡音不是,但是清雪之不會說。就算他沒那個好心掩飾靡音的身份,起碼這隻妖精是不會讓姚世勳那麽輕易如願以償的!

白若清說:“如果姚大人肯定,那麽必定是有人冒充了紫陽閣中的人。”

姚世勳眼皮閃了閃,靡音知道他這個不經意的舉動說明他心中有了思量。果然,隻一會,姚世勳就說:“老夫聽說江湖上有種改變人相貌的方法……不知道白大人聽過沒有?”

白若清點頭:“是有這種方法。下官也曾有耳聞。”白若清在外麵晃了幾年也不是白玩的,隻是沒想到姚世勳這老頭居然也知道。

姚世勳說:“那就讓他們每個人仔細詳看!務必給老夫找到這個人。”姚世勳想折騰折騰這些人而已,至於結果根本不重要。

他們各有各的想法,但是靡音卻覺得昨天是流年不利,今天才是真正的禍不單行……全大廳就他一個人帶著麵具,還處在這種尷尬的地方。查這東西能查出什麽?月國細作就能長的和夜國人不一樣?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白若清大概也是這麽想的,一時錯愕,又不得不按照姚世勳的要求做。

白若清自己走到眾人麵前,一個個仔細查看,還用手指略微在各個人的臉頰邊上摩挲一下,這樣可以確定是否帶了麵具。清雪之也想到了和靡音一樣的顧慮,但是如果這時看靡音就會讓姚世勳抓到由頭,所以清雪之看得是身邊的吉賽。

“他怎麽還在這兒?”清雪之輕聲問。

吉賽沒什麽表情,隻是配合他的音量將聲調降了下來說:“剛起來。還沒來得及走吧。”

清雪之輕咬下唇道:“今天是要有好戲看了,也不枉小爺我這麽早就起來!”

正說著,白若清已經越過前排的小倌,開始第二排的檢查。而末尾,就是靡音。他倒是不太擔心這些,而且在起來的時候已經隱隱有了預感。所以當白若清走到靡音麵前時,他反而笑了。

白若清的手指有更燥熱的溫度,他雖然漫不經心,但是在接觸到略微突起的麵具時,還是微微一顫。果然是有細作嗎?白若清毫不猶豫的把靡音臉上的麵具解下,卻馬上石化在原地。而且他正好站在姚世勳和靡音的中間,那老頭隻看到白若清伸手揭下一樣東西,卻不知道怎麽回事。

“白大人……”姚世勳皺眉道。

靡音身邊的小倌扭頭看過來,也都瞠目結舌。不過他們倒不是認出靡音的身份,而是心想紫陽閣什麽時候來了這個小倌?與紫蓮比起來,雲泥之別。

白若清跪地,卻發不出連貫的聲音:“五……五皇子。”要是在習武場也就罷了,那時他是師傅,靡音是徒弟。可是現在的身份,靡音是皇子,而白若清隻是輕驥將軍。他一跪,姚世勳也真正從正麵看到了靡音的臉。

如果沒有白若清的一跪,或許他還能當作不認識靡音。畢竟這個蒙皇上恩寵多年仍然很少露麵的五皇子已經很久不見,就算知道他小時候已經漂亮的不行,畢竟沒有看過他現在的樣子。可是輕驥將軍一跪,身份就坐實了。皇子的師傅還能不認識皇子嗎?姚世勳不得不跪,他身後的那一隊人也是齊刷刷的跪在地上高呼千歲。

旁邊的小倌不知怎麽辦才好,都不約而同退後幾步,也跪了下來。清雪之沒這個習慣,走到靡音麵前,然後說:“這裏交給你了……我回房了。”其實他挺想留下來。不過姚世勳要是在他麵前丟了人,怕以後更麻煩。

靡音點頭,說:“都起來吧。”

姚世勳這才捏了捏袖子,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依然不敢抬頭,卻暗暗的窺視靡音。四皇女一直被稱為玄冥宮第一美人,姚世勳也見過那個小姑娘,眼下卻覺得不如五皇子一半。四皇女到底是個女子,又百般嬌寵,自然也是嬌媚可人。可惜終究年紀尚輕,隻能讓人眼前一亮卻沒辦法一直牽引別人的目光。而五皇子不同,從小就展露非一般的沉穩。幾年不見更是愈加光彩奪目,驚豔得令人不敢直視,生怕連魂兒都沒了。四皇女比五皇子少的那一半,就是皇家最尊貴的精致風韻,還有氣定神閑的慵懶。

“臣不知五皇子在此……冒犯皇子,還望恕罪。”姚世勳一臉笑容堆著,本來還年輕的臉上平白無故多了很多褶子。靠的近了,也更注意靡音身上的紅印,隻能認為是某個小倌留下的。隻是這件事,還得考慮。要是告訴皇上,紫陽閣必封,自己去了一塊心病。可是萬一傳出謠言,自己的命也就不久兮了。若是不告訴皇上,五皇子一時疏忽毀了皇家聲譽,或者他日被問起知情不報,自己的命也不久兮。今天這事,對久經沙場的姚世勳來說,簡直都是平生最大的考驗。姚世勳背後隱隱流汗,麵子上卻依然溫和。

靡音說:“姚大人何罪之有?”你別多事,問我來這裏做什麽就好。

白若清已經好像被雷劈過一樣,站在姚世勳後麵不說話了。姚世勳隻能“頂風冒雨”的上前:“五皇子怎可來這等汙穢之所……定是被下人教唆。讓臣與白大人護送您回宮吧。” 姚世勳不愧是老狐狸,隨便編個理由給靡音鋪了個台階。先不管五皇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卻不能像對夜摩雅那樣擺出一副長輩的麵容。五皇子雖然性格有點淡漠,但是卻不是軟弱之人。得罪了他,沒有好處。否則皇後怎麽會端出一副親和友好的樣子為他說話?

靡音擺手,回宮這件事倒是可以放下。既然某人不經意促成了這次巧遇,就隨了他的願望好了。靡音說:“清雪之是我朋友。”

姚世勳明白他的意思,說:“臣明白。紫陽閣有細作這種冤枉百姓的消息,臣一定回去詳查!”話鋒轉得快,命才活得長。倒不是姚世勳當真怕了夜靡音什麽,隻是連看到皇帝都不用跪的五皇子光環,著實是便利的特權。

靡音說:“那姚大人和白大人就回去吧。我自己回宮就行了。”

雖然靡音堅持,白若清還是帶了一小對人馬鞍前馬後的跑了起來。靡音坐在馬車裏,揉了揉額頭,夜摩雅這隻狐狸,真是會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