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目一愣,隨即目露凶光,喝道:“臭娘們兒,敢罵老子!”說罷幾步走來舉刀便砍。
賽兒一閃身,以掌緣作刃,反手劈中他下巴。頭目一仰脖子,賽兒乘勢轉身後踢,那頭目倒退數步,噗通坐在地上。
他原本隻想嚇唬嚇唬唐賽兒不料反倒吃了虧。於是殺心陡起,再度挺刀衝來,凶狠淩厲的程度是方才十倍。
沈鑒見勢不妙,忙拉住頭目的胳膊道:“您消消火,這婆娘有瘋病,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賽兒怒道:“姓沈的,你……”
沈鑒轉頭朝她眨了眨眼,繼續道:“我身上帶著幾塊散碎金子,給您老人家充作軍資吧。”說罷佯裝伸手在懷中摸東西。
頭目一聽“金子”二字,立刻忘了剛才被打之辱,瞪眼問道:“你可當真?”
沈鑒點頭哈腰道:“那還有假……”但話音未落,雙手猛然探出,鐵鉗般攥住頭目的手臂,倒轉刀刃往外一推。這下猝不及防,頭目竟用自己的刀給自己來了個開膛破敵。
沈鑒順手將刀抄過來,用力一掄,頭目的腦袋便如同皮球般飛出去老遠。
同行百姓見出了人命,嚇得連聲尖叫,四散奔逃。餘下的小卒也傻了眼——他們雖也上過戰場,卻從未見過如此幹淨利落的殺人手段。這十來個人戰戰兢兢的摸出武器,竟比沈鑒還緊張。
這時三娘喝道:“你們為虎作倀,行徑與強盜無異,還有臉自稱白蓮門徒嗎?”
有個卒子道:“你算老幾,憑什麽教訓我們?”
三娘沉下臉道:“青杆綠葉白蓮花,三教原本是一家。關王麵前會十方兄弟,菩薩腳下燒六炷高香!”
這番話聽得沈鑒雲裏霧裏,卻把那些教眾嚇壞了。原來這是白蓮教的切口,表明說話者的身份乃是第六位當家。一個小卒戰戰兢兢道:“我聽說六當家唐姑娘被官府抓去做人質了,你休要騙我們!”
賽兒冷冷一哼道:“如今我逃出來了,不行麽?”
她又一指眾人打的旗子:“這白蟒紋為傅文斌軍師所用,你們是他的人對不對?”
這話一出,眾人當即確信無疑,立即紛紛下跪道:“小的見過六當家!”
白蓮教信徒均以兄弟相稱,按道理說旁人跪拜賽兒,她應當還禮才是。可她剛剛目睹這夥人的暴行,心中憤恨不已,冷冷說道:“現在下跪也晚了。我已經記住你們的長相,回去後定要稟報佛母她老人家,給你們行三刀六洞之刑!”
沈鑒聽得一驚,忙向她使眼色,但話已出口,再想收回去是不可能了。
原來所謂“三刀六洞”是白蓮教的一種酷刑,用三把長刀將人捅得對穿之後再放毒蛇噬咬,死狀往往慘烈無比。教眾們都見過這種恐怖的刑罰,心中不由得驚懼萬分。
忽然有個跪著的小卒站起身,大聲道:“弟兄們,回去隻有一死。不如……不如將這婆娘殺了,方能活下去!”
沈鑒暗暗歎氣,他早料到這樣的結果。唐賽兒嫉惡如仇,可有時實在是過於耿直,難免吃虧。
果然,賽兒驚道:“大膽,你們竟敢……”
這時眾人全都站起,異口同聲道:“死到臨頭了,有什麽不敢的?”
沈鑒使了個懷中抱月式護住賽兒,沉聲道:“你們不要亂來,大家有事好商量!”
但此刻言語已經失去作用,教徒們朝四麵散開,慢慢向二人包抄,看陣勢是下定了魚死網破的決心。
沈鑒飛快的考量著一切克敵製勝的因素,然而四周荒涼無比,並沒有能夠加以利用的東西,而憑他一己之力是絕打不過這十來個人的。於是不禁心中後悔道:早知如此方才就把馬留下了。若有馬匹,我可以一個個的將他們耗死……
這時他忽然感到賽兒靠著自己的後背。毫無疑問,賽兒也在發抖。
沈鑒柔聲安慰道:“別怕,有我在沒事的。”
賽兒沉默片刻道:“沈郎,是我害了你,你恨不恨我?”
沈鑒哈哈一笑:“恨你幹什麽?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和你死在一塊兒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呢!”
他雖沒轉過臉去,但不難想象賽兒那粉紅得如同朝霞般的臉頰。
隻聽許久後,賽兒才又嗔怒又欣喜的罵了一句:“討厭……”兩人心意相通,頓覺即使死掉也沒什麽遺憾了。
但就在此時,西邊響起陣陣馬蹄聲,三名少女飛馳而來。其中一人高呼:“看,是咱們白蓮教的人!”
她們轉眼來到近前跳下馬,見了對峙的雙方不禁大吃一驚,衝賽兒高呼:“主人,您怎麽在這兒?”
眾教徒一聽這話,知道是敵人的援軍,立即道:“弟兄們,把這三個丫頭片子也宰了,別留下活口!”
三名少女一愣,但隨即刷的抽出佩劍,圍在賽兒和沈鑒身邊道:“姐妹們,保護主人!”
這時教眾紛紛衝來。三個少女舞起朵朵劍花,挺劍迎敵。
這一交手沈鑒不禁頗為吃驚。原來這仨女孩兒年紀雖小,劍法卻相當狠辣,再加上出手果斷,已不亞於經驗豐富的劍手。況且這三人分進合擊,配合得天衣無縫,似乎是專為彌補各自的缺點而存在,片刻不到已經刺傷兩名教徒。
而反觀敵人,本來就離心離德,隻是為了活命才勉強湊在一起,此刻遭遇挫折更是士氣低落。
沈鑒極善把握戰鬥中的形勢,一眼瞧出其中關鍵,當即高呼道:“各個擊破,別讓他們合在一起!”
三名少女立即醒悟,瞬間又放倒兩人。沈鑒將單刀舞出一團寒風,也將一名敵人斃與刀下,局麵瞬間變成以五敵六。
剩下的教徒見狀再也無心戀戰,掉頭便跑。沈鑒道:“快追,別讓他們去通風報信!”
三名少女依言上馬追擊敵人,她們即使騎乘馬匹也是三人一塊兒,絕不單獨行動。自古以來騎馬作戰便具有莫大的優勢,更兼之三名少女武藝出眾,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將逃兵盡數刺倒,再也構不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