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戰口門(二)
北方的二月,天很冷!
喜峰口鎮土圍陣地前,二十九軍和日軍的屍體交錯著,糾纏著,將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山坡上堆得滿滿的,鮮血從剛死不久的屍體上流下來,在地上緩緩的向低窪處流去,半路上就在凜冽的北風下被凝結成冰,原本那應該殷紅的顏色也慢慢的變成了暗紅色,落到西邊山邊的夕陽把金色的光芒投過來,將戰場又染上了一層妖豔的金黃色。
陣地上唯一的一棵半幹枯的老槐樹也被炮彈引燃,冒著縷縷的黑煙。
隨著最後一次進攻的敵人慢慢退回去,戰場上的廝殺聲和槍聲停了下來,日軍的炮火攻擊也沒開始。
石振綱通過望遠鏡裏看到,日軍營地亂糟糟的一片,時不時的傳來一陣囂張的笑聲。空氣中也飄來一股淡淡的飯菜的香氣。
“看來鬼子是吃飯了!”石振綱心裏想著,坐了下來。
剛才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沒發覺,現在一放鬆下來,石振綱就覺全身的骨節都像散了架一樣,又酸又麻,仿佛是千萬隻螞蟻才骨頭裏麵爬一樣。
坐在地上,右肩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感覺,石振綱知道是剛才一個日本兵那一刺刀的結果,要不是勤務兵一把推開他,估計刺中的就不是右肩而是左胸了。但勤務兵卻被鬼子的刺刀劃開了肚皮。
“哦!”旁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呻吟,石振綱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他連忙手腳並用爬到勤務兵身邊,低聲的喊著:“二娃,醒醒,醒醒,你不能睡啊!”
勤務兵小王身上蓋著一件破爛的軍上衣,腹部被繃帶胡亂的纏裹著,一截青色的腸子從三寸多長的傷口中露出來,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聽到營長喊自己,二娃努力的睜開眼,蒼白的臉上努力露出一個笑容,“營長,我好困,我想睡覺!你讓我睡會吧!”
望著漸漸又閉上眼睛的二娃,石振綱用力的搖晃著他那漸漸冰冷的身體,聲音裏帶著點顫抖:“二娃,二娃,你給老子睜開眼,你小子不許睡,不許睡!”
陣地後方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石振綱回頭看去,見一隊身著特戰隊服的士兵;狸貓一樣的在山石間跳躍前進著,迅速的接近了他們的陣地,為首的正是趙旅長的好兄弟——秦陽。
石振綱好像看到了什麽希望,他低下頭用盡全力的搖晃著二娃,大吼著:“二娃,你堅持住,救護隊來了,你有救了,你給老子堅持住,聽見沒有,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二娃青色的嘴唇蠕動了兩下,似乎想說什麽,但頭卻慢慢的向一邊歪去,放在石振綱膝頭的右手緩緩滑落。
聽到了石振綱的叫聲,黛兒快步的跑了過來,蹲在了二娃的身邊,伸出手在他頸間試了試,然後又翻開眼皮看了看,朝著石振綱搖了搖頭。
石振綱低下頭,望著二娃那仿佛熟睡中的臉龐,伸出手輕輕的替他擦去臉上的煙塵。一把將他摟在懷裏。他嘴唇不住的顫抖著。
二娃的臉龐落上了一滴眼淚,接著又一滴,又一滴……
天色黑下來了,日軍的宿營地裏燈火搖曳,人影不住的晃動著,不過看來沒有立刻進攻的意思。白天一天的進攻讓他們也付出了盡一百人的代價,而217團三營則是二百多人的傷亡。
喜峰口鎮土圍陣地上,卻是一片漆黑,一盞燈火也沒有,黑暗的環境對於已經習慣了夜戰的二十九軍官兵來說不算什麽。至於秦陽的特戰大隊,夜戰這項是基礎科目,自然更不在話下。
掩體後麵的空地上,一百多名士兵排成四列縱隊站在那裏,每人都是背背大刀,腰裏掖著兩顆手榴彈。
秦陽站在一邊,身後那四十多名特戰隊員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裏,一身特戰裝備,頭上戴著鋼盔,臉上被秦陽用草藥配置的迷彩藥膏塗抹的花花綠綠。
石振綱右肩纏著厚厚的繃帶,血跡從繃帶中滲出來,將軍服都染紅了一片。他左手拎著大刀,打量著麵前的這一百多人。
凜冽的北風呼呼的吹著,戰士們背後大刀柄上的紅綢獵獵作響。
石振綱看了一眼秦陽,見秦陽換上了一身和隊員們完全不一樣的特戰服,將一把黑亮的手槍插在大腿上的槍套中,將軍刀連鞘掛在腰間。
“石營長,準備好了嗎?”秦陽收拾停當,轉頭問石振綱。
不知為什麽,他一穿上這身衣服,就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時代,那個曾經無數次穿越的叢林,還有那些熟悉的弟兄們。
來到這個世界時間這麽長時間來,隨著對這個時代的新奇感漸漸消失,秦陽越來越思念他原來生活得那個時代。
他知道他的根在那裏,他的根在那個綠色的軍營,在那嘹亮的起床號,在那迎風招展的軍旗!
所以他一直舍不得拿出這身衣服,因為這是他和那個時代唯一的聯係了。
但現在他必須要穿上了,因為一名特種戰士每一次執行任務都必須全力以赴,不管對手是蒼鷹還是走兔,都不能有一點大意。
石振綱看了眼秦陽,他發覺穿上這身衣服的秦陽似乎尋回了什麽,神采中散發著一絲獨特的氣質。不過現在他沒有時間考慮這些。於是點了點頭。
秦陽一揮手,帶領特戰隊員魚貫躍出一人來高的掩體,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石振綱低喝一聲,帶著那一百多名敢死隊員也爬出了掩體。
……
夜已深,除了風吹過樹枝的聲音,聽不到其他的什麽聲音了。
日本兵的營地越來越近,甚至連哨兵的腳步聲都能清晰的聽到了。
特戰隊的尖兵組,停下了腳步,伸手朝後麵打了個手勢。
後麵的特戰隊員也停了下來,按照五人一組的戰鬥隊列迅速散開。敢死隊員們則跟在他們身後。
鐵頭朝另外兩名尖兵做了個手勢,兩人點頭示意明白,然後三個人向日本兵的兩名哨兵摸去。
哨兵端著三八大蓋步槍,來回的走動著,他們不認為二十九軍敢來偷襲他們,要知道營地裏有近三百名鬼子,而且在營地的四角,日軍的裝甲車二十四小時的有人在裏麵,即使日本士兵,也是吃飯睡覺步槍不離手,想要偷襲沒那麽容易。
何況他們根本不認為中國軍隊有膽量來偷襲。
鐵頭悄悄的掩進到距離兩名哨兵隻有四五步遠的地方,突然從黑暗中竄出,眨眼就衝到兩名哨兵的麵前,還沒等他們明白過來,一把抓住他們脖領的軍裝,將兩人的頭向一起碰去。
砰得一聲脆響,兩名哨兵頭上的鋼盔碰到了一起,撞飛了出去。
即使戴著鋼盔,兩名哨兵還算是被撞的頭暈眼花的,不過沒有昏過去。
“哎呀,忘了烏龜殼了!”鐵頭叫了一聲,將兩名哨兵伸手抓槍,連忙雙手用力,又是一下,這次像兩個破西瓜撞在一起似的,兩個日本兵的後腦上血流如注,鐵頭一鬆手就倒在了地上。
“鐵頭,別玩了!”秦陽低喝一聲。
鐵頭連忙應了一聲,帶著兩名特戰隊員向一角的裝甲車衝去,另有三組特戰隊員向其餘的三個角落裏的裝甲車奔去。
日軍的裝甲車,一共十餘輛,不過除了放在營地四個角落的四輛裏麵有人之外,其餘的都停放在營地裏的一片空地裏。鐵頭他們借助帳篷和陰影的掩護,向裝甲車摸去。
一個日本兵從裝甲車裏爬出來,唱著日本拉網小調跳下裝甲車,走到帳篷旁,解開褲帶就要撒尿。
鐵頭突然從帳篷後邊閃出來,一腳踹在日本兵的膝蓋上,哢的一聲將他的膝蓋骨踹斷,日本兵慘叫還沒出嘴,麵門就又挨了重重一擊,劇痛中昏了過去。
望著陷入昏迷的日本兵,鐵頭收回撞擊日本兵麵門的膝蓋,得意的笑了。
身後跟到敢死隊員手中大刀舉起,對著地上的日本兵就是一刀。
裝甲車炮塔的頂蓋忽然動起來,一個日本兵從車頂上的艙門中探出頭來,可能是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出來看看。
鐵頭吃了一驚,他飛身跳上裝甲車,左腳橫掃,艙門頂蓋啪得向艙門砸了下去,實心鋼板製成的艙蓋重重的拍在日本兵探出的頭上,日本兵又掉進了裝甲車艙中。
鐵頭從腰間拔出一枚手雷,拽下引火,一手掀開艙門,將手雷丟了下去,然後蓋上艙蓋,跳下了裝甲車。
剛跑出幾步遠,裝甲車裏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地麵都忽悠了一下。鐵頭回頭一看,從裝甲車的每一個空隙中都冒出了濃煙。
“成了!”鐵頭一拍光頭,向場地中央停放的裝甲車跑去。
幾乎與此同時,營地四個角落負責警戒的裝甲車,都遭受了同樣的命運,被特戰隊員的手雷給炸成了一堆廢鐵。
爆炸響起的同時,特戰隊員和敢死隊員們已經四散開來,敢死隊員雙手舉著大刀衝進了帳篷,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日軍還沒來的反應過來,大刀已經帶著寒風劈了下來。
特戰隊員半蹲在地上,索米1931衝鋒槍精確的點射,將一個個從帳篷中衝出的日本兵射殺在帳篷門口,四十多支衝鋒槍組成了一張嚴密的火力網,將每一個漏網之魚輕鬆的擊斃。
營地一角傳來隆隆的聲音,特戰隊員轉頭看去,見好幾輛裝甲車轟鳴著橫衝直撞的衝了過來,從好幾個日軍的帳篷上碾了過去,帳篷連同裏麵的日本兵一起被碾碎在裝甲車沉重的履帶下麵。
望著站在裝甲車頂上,手裏端著車上的機槍一邊四處掃射一邊哈哈大笑的鐵頭,特戰隊員心裏暗罵了聲:“隊長真他媽的是瘋子!”
石振綱拎著還在不住往下滴著鮮血的大刀,從一個帳篷裏衝了出來,這麽久來,這仗打的最痛快,砍小鬼子的頭就像切地裏的西瓜一樣,那個幹脆痛快。
朝周圍望了望,見基本上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每個帳篷裏都有敢死隊的戰士在揮舞著大刀,而且偶有逃出來的也都倒在了特戰隊的槍下,他知道這次是獲得了完勝。
“秦參議,多虧了你啊,要不然還這樣痛快不了!”石振綱一邊用地上日本兵身上的衣服把大刀蹭幹淨了背在背後,一邊朝秦陽笑道。
秦陽微微一笑,他也沒想到特戰隊的第一仗能贏得這麽輕鬆,其實特戰隊善於突襲的優點之外,日軍的輕敵也是原因之一。
兩個人剛說了兩句話,北方的天空升起了一發紅色的信號彈。秦陽臉色一邊,朝特戰隊員喊道:“馬上協助解決戰鬥,日軍增援部隊來了!”
特戰隊員的兩個戰鬥組立刻收起衝鋒槍,拔出了特戰匕首旋風一樣衝進了還有戰鬥的帳篷。
石振綱隻聽裏麵傳來幾聲慘叫,接著特戰隊員已經從裏麵跳了出來,衝向了下一個帳篷。
兩分鍾之內,所有的帳篷都被清理了一遍,,整個營地裏沒有了一個活著的日本兵存在了。
聽著遠處越來越進的槍聲,秦陽朝特戰隊員和敢死隊員喊了一聲:“打掃戰場,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炸掉,別給鬼子留下一點!”
人們將敵人屍體上的槍支和彈藥取了下來,然後又將營地裏的彈藥倉庫一掃而空。幾名特戰隊員更是早就瞄上了那六門迫擊炮,蜂擁而上,扛起來就跑。
鐵頭指揮著特戰隊員駕駛著那輛裝甲車跟在人們身後向營地外駛去,被秦陽一眼看見,罵了一句:“鐵頭,你小子皮癢癢了不是,還不快走!”
鐵頭無奈,隻得和另一名正開的上癮的特戰隊員從裝甲車上跳下來,向營地外跑去。剛跑了幾步,鐵頭想起了什麽,又跑回去,一把拉掉一具日本兵屍體腰帶上的香瓜手榴彈的引信,然後抓起日本兵屍體塞進了裝甲車。轉身兔子一樣躥出了營地。
“轟!”
日軍營地裏最後一輛完好的裝甲車終於走完了它“光輝”的一生,成為了一塊冒煙的廢鐵。
“娘的,真心疼!”鐵頭一邊跑一邊嘟囔著。
人們剛消失在夜幕中,日軍的大部隊就趕到了營地,人數足足有一個旅團。
“八嘎!”
望著麵前一片狼藉的營地和那滿地的屍體,日軍服部旅團的指揮官憤怒的拔刀將身邊的一棵小樹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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