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蘇青喻設想的不一樣。

他以為他會在這個世界看到上一世的自己和年少的薄雲意, 準確來說,是他和現在的薄雲意一起,看上一世的他和薄雲意有沒有什麽貓膩。

因而他沒想到薄雲意會直接回到他年少身體裏這一層。

在薄雲意這裏“打情罵俏”沒什麽, 就是在殷常在麵前犯傻了。

殷常在:“其實, 我剛到, 什麽都沒聽到。”

蘇青喻:“……”

倒也不必,本來沒什麽, 這麽一說, 好像剛才他們說了什麽驚天動地的話。

蘇青喻倒是沒覺得尷尬,反而很安心。

殷常在這麽跟他說話, 說明他們現在的話怨鬼聽不到, 也就是說,此時的怨鬼在他們麵前不算什麽。

想也是,現在怨鬼還沒完全解開封印, 沒拿到自己怨力核, 如果他們兩個還不能隨意, 酆都無常殿的臉還要不要了?

他隨意說話, 蘇青喻也跟著說了,“是我讓527聯係你的, 我想知道我的乖徒弟怎麽跟著你做了無常。”

殷常在:“……”

他看向了薄雲意, 蘇青喻也看向了薄雲意。

薄雲意當場自爆, 同時把殷常在拉下水, “我是被他騙了。”

殷常在:“……”

蘇青喻又看向殷常在, 殷常在訕訕地說:“也不能算是騙吧。”

蘇青喻:“到底怎麽回事?你還不打算說嗎?”

“首先,我確實要跟你們道歉。”殷常在沉思幾秒, 說:“這件事是我沒做好, 當然主要怪怨鬼。”

怨鬼猖獗的時代, 就是這個世界鬼怪最多的年代。

鬼歸屬於地府管,世上的惡鬼都該關進兩個地府的地獄中。

多虧這個世界上的天師,幫助地府處理了很多惡鬼,那時酆都地府鬼王獄好多惡鬼都是這個世界的天師打下去的。

到了怨鬼這裏時,酆都地府那時正值最忙亂的時候,這個怨鬼又特別麻煩,當時就直接把怨鬼封印在這個世界了,也就有了後麵天師府的慘滅。

天師府出事的前幾年,蘇玄度就不常回天師府了,他經常帶薄雲意去各地抓鬼,他得到天師府出事的消息時,正是蘇寧遠死的那一天。

那時怨鬼已經解開在林榮體內的封印,鬼魂徹底自由了,並在明洲準備好一切,就等著蘇玄度和薄雲意回去了。

怨鬼的計劃是,當著薄雲意的麵殺了蘇玄度。

他知道薄雲意有多喜歡蘇玄度,殺了蘇玄度一定能最大程度地激發薄雲意的怨念,他的怨力核封印就能解開了。

因而他做了充分的準備來殺蘇玄度,當時天師府附近幾乎沒有正常人了,幾乎全都是被怨念控製的非人非鬼的怨鬼傀儡,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蘇玄度當然要回去。

蘇玄度的太爺爺給他起名為玄度,玄度為月亮的別稱,他說蘇玄度是那個時代的天師留下的月亮。

後麵的話他沒說,但是蘇玄度知道,白天不需要月亮,天黑了,才需要月亮。

這就是他的使命所在。

那天薄雲意外出抓鬼正好要回來,蘇玄度在城裏坐不下,早早到在城外那棵百年銀杏樹上等他。

薄雲意提前一晚上回來,在那棵銀杏樹下等師父來接他回家。

蘇玄度在樹上看了他很久很久,在天亮時,才在樹上跳下來,把一把野花塞到了薄雲意手裏,說:“我想你了。”

薄雲意怔怔地看著他,耳朵都紅了,半晌才說出話,“師父一定又是有什麽事。”

不然不會這樣。

蘇玄度笑眯眯地說:“被你猜對了,師父欽州那個開酒樓的朋友你還記得吧,他跟我說那裏最近鬧鬼,天冷了,我不想去,辛苦小意幫我跑一趟?”

薄雲意剛跑了一趟回來,還沒吃個熱乎飯。

他沉默良久,說了個“好”字,抬腳就又走了。

除了一個“好”字,他什麽都沒說,其實是想讓師父說點什麽的,可是那人什麽都沒說。

薄雲意回頭,看到他正開心地衝他揮手。

薄雲意抿了抿唇,轉頭走得更快了。

蘇玄度就這樣看著他身影越來越小,像是時光倒流,回到了小時候的樣子。隻是小時候,他走著走著就會摔倒,現在步子越來越穩健了。

進了天師府好幾年,他的身體都不見好,在老天師說可能不隻是陰疾時,蘇玄度心裏就生出了懷疑。

他又回到了寒山看封印。

之前東梧村出事時,他就去檢查過封印,封印表麵看沒什麽大問題。

表麵沒事就夠了,這鬼是當年好多天師聯手封印的,其中還死了好幾個天師,他總不能解開封印看裏麵的情況,如果他解開封印放出了裏麵的怨鬼,那後果不堪設想。

帶著懷疑,蘇玄度再去東梧村檢查時,猶豫再三,還是解開了一線他勉強能修補的封印,發現了裏麵的鬼可能不在了。

蘇玄度翻遍了他能翻的所有書,生出很多猜測,又都無法證實。

諸多猜測中的一個,是怨鬼躲在了人的身體裏,這很做難到,怨鬼那麽強大,如果藏在人的身體裏,普通人類的身體肯定承受不住,一定會露出跡象。

可是他一直沒察覺到這樣的人。

如果真的有的話,就是薄雲意。

他是從東梧村來的,和林榮一起,當時他們都以為兩個孩子是被鬼瘴侵蝕的陰疾,可是陰疾是能被天師治好的,林榮就被治好了,而薄雲意沒有。

他隻是懷疑,他在夜裏檢查過薄雲意的身體很多次,都沒發現問題。

可是,懷疑的種子一直在,最懷疑時,他甚至想過殺了薄雲意,以絕後患。

他下不去手。

他是被留在黑夜裏的人,那些年做了很多天師府都不知道的事。

他知道那個怨鬼有多可怕,如果怨鬼恢複後,對人世間的危害難以想象,殺一個他懷疑惡鬼寄身的人,對他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是,他下不去手。

他心軟了。

他想著,薄雲意也不一定是,他隻是懷疑而已,他不該殺他。

從那以後,他就把薄雲意從天師府帶出來了,隻要聽到哪裏有鬼的消息,他就帶著薄雲意去哪裏,看是不是怨鬼作祟,同時教薄雲意怎麽抓鬼。

他收他為徒教他抓鬼,其中不乏有試探。

直到天師府出事,他才知道怨鬼竟在林榮體內。

他懷疑了薄雲意那麽多年,多次試探,甚至起過殺意,終究是對不起他,這次太危險了,不想再讓他摻和進來了。

出乎怨鬼的預料,蘇玄度沒有帶到薄雲意回來。

更出乎他預料的是,他沒能殺了蘇玄度,反而被蘇玄度殺了。

怨鬼從封印裏出來時,小心翼翼,因為那時他以為這個世界還和以前一樣,有那麽多專門對付鬼的天師,後來他才知道,現在能對付他的天師就沒幾個了。

蘇玄度是其中一個,但是這個都沒個正經師父教導的第五代天師,怨鬼其實沒多重視,直到他被蘇玄度手裏那把陰陽劍穿透。

怨鬼記得這把陰陽劍,天師府第一代天師家主當年就是手持這把陰陽劍,斬殺了無數厲鬼。

他沒想到,過了一百多年,還能有人能拿起這把劍。

蘇青喻說:“所以,我不是被怨鬼殺死的?既然怨鬼沒法殺死我了,我是怎麽死的?”

殷常在:“怎麽說呢,你殺怨鬼也沒那麽容易,你也受了傷,在受傷之後,算是……毒死的?”

蘇玄度消滅了怨鬼,但是還有滿城的被鬼怨操控的人。

那些怨鬼提前準備好,來對付蘇玄度和薄雲意的怨氣傀儡,在怨鬼被消滅後,即便不再攻擊蘇玄度,也依然是不人不鬼的模樣,遊**在被大火燒過的天師府附近。

蘇玄度站在被燒黑的天師府門前許久,那些在他周圍遊**的不人不鬼的東西,有天師府的仆人,有蘇玄度經常喝酒那家酒樓老板,有他喜歡的琴師,有賣望月的小狗販,有天師府前麵擺攤賣兩種口味豆腐腦的老板。

蘇玄度伸手握住了其中一個。

從沒人交過蘇玄度怎麽醫陰疾,實際上,他的太爺爺也沒有教他很多關於抓鬼的內容。

在太爺爺去世後,蘇玄度一直留在那個院子裏看祖宗們留下來的書,從年少看到成年,誰也不知道他看了多廣闊的書,又學到了什麽。

或許隻有他的徒弟知道,他在抓鬼後,也會幫忙善後,處理那些鬼留下的鬼瘴怨念,用一些特別的方法

——把它們吸到身體裏淨化。

天師府的天師其實在第三代就開始轉型了,那時候就開始有人研究陰疾,但怎麽知道以後世上就沒鬼了呢。

天師府後來出現了兩個天生做天師的苗子,一個是蘇玄度,一個蘇寧遠。

判斷一個人適不適合做天師,一個簡答的方法就是看這個人幹不幹淨。

蘇玄度和蘇寧遠身體都是最幹淨的,但是他們被安排了兩條不一樣的路。

蘇寧雲經常對蘇玄度說,“叔叔,我也想學抓鬼,你教教我吧。”

蘇玄度每次看著他的手說,他這雙手天生是來醫陰疾的,幹幹淨淨,不染塵埃。

蘇寧遠每次疑惑,他叔叔的手也是這樣的啊。

蘇寧遠一直是這樣以為的,他隻知道小動物都愛親近他,他不知道他叔叔的手,敏銳的動物一看到就會驚恐逃竄。

年少的蘇玄度自己靠著書籍學了很多抓鬼的方法,自然也涉獵過關於鬼瘴怨氣的內容,或許是因為一個人無聊,他研究出個新方法。

天師能引天地間的清正之氣來醫治療陰疾,其實也能把鬼瘴怨氣吸到自己身體裏淨化。

至少他能做到,很多次他都是用這個辦法在抓鬼後善後。

這次他也用了這個方法。

滿城四萬八千傀儡。

殷常在說完後,沉默好一會兒。

他說:“當時我正在無常殿休假,看到群裏有無常說,有個人類打傷了接引亡魂的無常。一開始我沒在意,這種事不用我管。沒想到,討論這事的無常越來越多,引起了無常殿的轟動。”

“一個無常被打傷了,就加派無常去,兩個不行就四個,四個不行就十個,二十幾個無常都沒能把一個亡魂接回來,我真的得去看看了。”

殷常在至今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場景。

他趕到時,人間恢複了煙火,隻有天師府依然是被火燒過的廢墟,陰暗的天空緊緊壓著斷壁殘垣,隻有秋風能從縫隙中嗚咽吹過。

薄雲意正緊緊抱著蘇玄度的屍體,當第一滴眼淚落到蘇玄度已經發黑的廢了的手上,正好砸落一根幹枯成灰的手指後,他再也不敢哭了。

他渾身緊繃,隻有怎麽也壓不住的顫抖哽咽。

那個少年看起來比他師父的手還要脆弱,一碰即碎,可他又能重傷所有試圖想把他師父帶走的無常。

沒人能靠近他們。

在他師父死的那一列,他體內怨鬼怨力核的封印頓時就解開了,可是怨鬼的鬼魂已經被消滅了,那個怨力核,那些澎湃的怨力自然就成了他的。

連殷常在都不敢輕易上去。

可能沒誰能把他師父帶走。

殷常在站在一旁看了許久,跟他說:“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讓你師父去地府轉世投胎,他隻能做他們天師最討厭的鬼,還是個孤魂野鬼。你好好想想,你願意讓他變成那種鬼嗎?他自己願意嗎?”

這座城市的人已經恢複了正常,好多人圍著蘇玄度和薄雲意,看著一個活人抱著一個死人,一隻年邁的狗在悲傷地嗚咽,他們中有的無聲地沉默著,有的小聲地議論著,有的在指指點點。

除了薄雲意,沒人能看到這一地被打倒的無常,和一個站在旁邊安靜思索的無常。

殷常在等了一個小時,都沒見他的手鬆哪怕一點。

“你師父終究是要走那條黃泉路的。你知道嗎,黃泉路又長又黯,一個人走會很孤獨很難受。”殷常在說:“你想陪你師父走嗎?”

那個少年終於抬起頭看向他。

殷常在說:“放你師父去投胎吧,你跟我去做無常。這樣你就可以陪他走黃泉路,甚至以後他投胎後死去時,你還可以去接他,知道他過得怎麽樣,再陪他走黃泉路。”

這是殷常在思考那麽久,僅能想到的不怎麽樣的辦法了,沒想到那個少年竟然答應了。

他們三人所處的空間,是連怨鬼的意識都侵入不到的,因而殷常在話一停,就變得格外安靜。

太陽已經落山了,最後一絲紅霞也被拽進了底下。

薄雲意呼了口氣,轉頭看向看向窗外。

蘇青喻看著他的側臉,有意想把氣氛搞輕鬆一點,他似笑非笑地對殷常在說:“你就是看上了我徒弟,想騙他去做無常吧,我屍骨未寒,你就有了這種心思,真行啊。”

殷常在咳了一聲,“我當時主要是想解決他不放手的問題,不過,你悉心教了十多年的抓鬼人才,專業可太對口了不是嗎?不能浪費你的一番心血啊。”

蘇青喻:“……”

他不理殷常在,轉而看向薄雲意,“所以,你就帶我走了那條黃泉路是嗎?”

薄雲意垂下眼睫,輕聲說:“對不起師父,我沒有。”

殷常在咬牙切齒地說:“你被泰山地府那群狗東西搶走了。”

蘇青喻:“……”

泰山地府,這是蘇青喻第二次聽到了。

第一次聽到,是他拿著殷常在給他的記憶藥水去找孟婆時。

之前殷常在說這是他從孟婆府上討來的,他就去孟婆府求證,但孟婆告訴他,這不是她做的,而是她姐姐做的。

從孟婆府出來後,527跟他說,孟婆的姐姐也是孟婆,是泰山地府的孟婆。

一個人不可能進兩個地府,他來了酆都地府,就無法再去泰山地府了,所以蘇青喻就放棄了打聽。

現在聽殷常在這麽一說,他才發現當時沒注意到的問題。

既然他上一世的記憶,是從泰山地府的孟婆手上來的,說明他上一世是去了泰山地府,在泰山地府投胎的。

殷常在憤憤地說:“這個世界很特殊,當時有最多的惡鬼,所以當時是聯通了兩個地府。可是蘇家的第一個天師死了後,去的是我們酆都地府,就該默認蘇家人死後都去酆都地府的。”

“蘇家的人多厲害啊,他們泰山地府饞了,尤其是他們知道你竟然能用陰陽劍,這是地府的無常都敬畏的劍,在我帶薄雲意登記注冊的時候,他們趁機把你搶走了。”

殷常在應該是對這件事非常恨了,所以至今提起,都是咬牙切齒的味道。

殷常在:“這讓我怎麽跟薄雲意交待,薄雲意他恨了我十幾年!不,應該有二十年了!”

薄雲意已經是酆都地府登記在冊的無常了,殷常在當然知道他是為了他師父,可是他師父被另一個地府的無常帶走了。

那條黃泉路上,隻有薄雲意和望月在走。

望月是他們從小養到老的狗,小時候,薄雲意經常帶著望月坐在那個老院子的門口,等著蘇玄度回家。

後來蘇玄度死了,在薄雲意要離開時,望月也一頭撞死在蘇玄度屍體旁,跟著薄雲意一起在黃泉路上等著一個不可能來到的人。

殷常在看著他們的背影,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幾十年甚至可能是上百年,他師父都不會來了。

他可能自己也意識到了,從他知道後,他再也不跟殷常在說話了,一日不停歇去各個世界抓惡鬼。

他進地府時才十八歲,十八歲啊,對地府那些鬼來說,簡直就是個小孩子。

就是這個孩子,吸收著地府和人間日複一日的怨念,抓來一個更比一個可怕的惡鬼,從傷痕累累到平靜無波。

殷常在看不下去了,他找孟婆商量有沒有辦法找到蘇玄度。

和殷常在一樣,孟婆也心疼這個孩子,這對老情侶想方設法去套泰山地府的消息。

在百年聚會上,孟婆的姐姐把一部分蘇玄度的記憶送來了,意思是他終於去投胎了。

判官廷的大判官也看不下去了,他去黑了泰山地府的生死簿,跟薄雲意說:“他們不講武德,我們也不講武德,去吧,去把你師父搶回來。”

生死薄上有生死預告,未來三天要死的人都在上麵,可是他們也看不出究竟是哪個是蘇玄度。

隻有一個依據,蘇玄度對自己的外貌特別滿意,按照他在泰山地府應該受到的待遇,他下輩子可能還是那個長相。

薄雲意一秒十頁,從不眨眼地觀察這些人,闖了無數個泰山地府的世界,接回來一個個亡魂。

可是,都不是他。

牛頭馬麵家族的族長也看不下去了,這個老鬼摸著望月的腦袋,“我也幫不了他什麽,要不,你跟我去做係統吧,這個孩子軸啊,就算找到他師父,他也不一定說得出口,你替他陪著他留住他。”

他們都知道,在酆都地府蘇寧遠和薄雲意的關係是怎麽樣的。

第一次見麵時,要不是殷常在攔著,蘇寧遠差點打了薄雲意。

蘇寧遠質問他:“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我叔叔死了,而你得到了怨鬼的能力?!”

“你真不知道怨鬼就在你身體裏嗎?”

“你就是怨鬼的一部分!薄雲意,你脫不了關係!”

薄雲意每次都沉默,在一次次的質問中,他可能真的在自責,進而,怕他師父也會怨他。

這個內化了怨力核的人,每日每夜吸收著不知多少來自地府人間的怨氣,他都能承受,可是他一定承受不了師父哪怕一點怨。

掌管整個酆都係統的族長看出來了,他早早地計劃,如果接到蘇玄度的亡魂,就讓他去做宿主,給他們一個長長的機會。

慢慢相識和相認,慢慢察覺到彼此的心意。

那天,和往常一樣檢索到可能是蘇玄度的人即將死亡,殷常在和薄雲意一起去接。

看到薄雲意一直低頭看著手裏的本子,久久無法抬頭說話,殷常在就知道,他們終於找到了。

消息傳回酆都地府時,可以說是舉家歡慶,全地府的鬼都要歡呼起來了。

族長立即安排好一切,把527送來了,把薄雲意也打包送到蘇青喻身邊了。

殷常在說:“你別看你車禍時,我和薄雲意出現在你麵前時平靜而優雅,在你沒看到的地方,我們可是快速暴力打趴下十幾個泰山地府的無常,才匆匆忙忙走到你麵前的。”

蘇青喻不由也想起初次見到他們的場景。

那時一黑一百的兩個人站在他麵前,他最初都沒反應過來他們是黑白無常,更別說看到後麵那曲折的道路。

黑無常不像傳言中那樣冷漠,反而笑得很燦爛。

白無常則相反,他一身白衣,蒼白清臒,氣息陰冷。

他跟白無常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來著?

“不是說白無常笑眯眯的嗎?你怎麽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