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給點陽光就燦爛 40. 下藥
喬雲雪最終還是大步走了進來,但江小魚發現她沒有走向林如海的地方,看來她約的是另有其人。
江小魚臉上剩餘的淺淺的笑容慢慢地消失殆盡。
雲維庸——
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不知道嗎?那是情侶間最親密最柔情的疼寵的舉動。
大庭廣眾之下你這樣是想幹什麽?
江小魚想忍,可看著雲維庸殘留在臉上的淡淡的笑容,實在忍無可忍。更不想給他得寸進尺的想象空間,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是必須的。所以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終於等到心平氣和了,才非常冷靜地告訴他:“雲總,我和你還沒有親近到這個地步。雲總,開玩笑可以,但沒必要把不適宜的舉動表演給許多人看。”
“開玩笑?我雲維庸從來不開玩笑。”雲維庸沒了剛才的如浴春風,可絕對也不算冷,他的神情高深莫測,上身朝後靠著,非常的悠閑,非常的吸引人——旁邊已經有女顧客癡呆地看著他。
“不開玩笑?那難道是雲總在這裏有中意的人,故意讓我做炮灰,讓人家女孩子看到好吃醋?”江小魚反而淡淡笑了。這理由好象也說得過去。
“這就算親近了?”雲維庸淡淡地反問著,慵懶的神情就像故意在勾引願者上鉤的女人,“江小姐,我們手也牽過,吻也吻過,抱也抱過,天天共處一室。還有那個巴掌——江小姐,如果你不是我親近的人,我雲維庸能挨你巴掌沒事?剛剛那個動作對於我們的關係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江小魚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從來就沒沒麽一副傻相過,她微張著唇,訝異地看著雲維庸,這人很會攪亂一池春水。是個高手。請問,他們之間什麽時候開始有這麽多糾纏了?
他說得正兒八經,一板一眼,好象是真的……忽然覺得無話可說,隻剩下好笑。
“吃飯。”江小魚抑揚頓挫地下令。
隻剩下這事了。
吃完就分道揚彪,各奔東西。ok!
吃飯。雲維庸沒吃,他那樣子似乎已經對吃飯不感興趣了。他沒看著菜,甚至臉也不是對著桌子,更沒理會旁邊各色眼光。他就那樣盯著她,故意製造曖昧,讓眾人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全看向了江小魚。而他那雙銳利的眼眸漆黑,深不見底。
就那樣一直看著她,仿佛要盯出他想要的效果來。
江小魚果然吃得認真,就算周圍的眼光要把她身上盯出一個洞,她也坦然得似乎沒事一般。他到底做給誰看?
倒是旁邊有個老太太看不過去,說:“姑娘,生氣歸生氣,也要諒解人家男人嘛!”
“噗——”江小魚滿口食物噴了出來,伏在了桌上覺得一身無力,隻揉著胸口順氣。看著旁邊和藹可親的老太太哭笑不得,果然流年不利,吃個餞行晚餐搞出這麽奇怪的事來。
唉,大家想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她現在已經沒有機會解釋清楚了。
她淡淡笑了:“雲總,雖然我天生不愛記仇,但這事我會記著的。你下次真交女朋友了,我要不要好好幫幫忙。”
不過顯然她大度並不表示就沒事。雲維庸並沒有收回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狀似非常不經意:“江小姐,你真的不想為你的杜家夫君爭取珠寶店了?我記得,你的小姑今天下午可是很賣力地要那個福利,而且好像因為你的不幫忙,想殺了你。”
“雲總願意給機會?”江小魚淡淡一笑,避重就輕,微微偏著頭,把食物噎得幹幹淨淨,然後噙著淡淡的笑,回視著雲維庸。
莫非天要下紅雨了,雲維庸竟然主動幫起她來?
如果他主動給,她有什麽理由拒絕要。有比沒有好,就當收買餘雨慧,堵她那張多話的嘴;就當送禮給杜海燕,多少少恨她江小魚一點。
而且,她為的原來是杜海岩。
“當然願意給江小姐機會。但依我看來,江小姐完全不怎麽在乎這個機會。”雲維庸的身子微微向前傾,離她越來越近,臉上非常冷然——他要給她機會,看來這件事非常的真切。
“我當然在乎。”江小魚也放下了叉子,集中注意力來談判,她坦白自己的希望,“但我不希望雲總幫我一次忙,然後就有了理由找我一輩子的麻煩。”
因為她最後幾個字,雲維庸笑得特別的別有深意:“江小姐,生意場上說話沒必要這麽直白。免得自己本來就隻有三兩重,被對手完全摸個一清二楚。”
“哦?”江小魚不置可否。隻把眼角的餘光瞄向了喬雲雪,她果然正在和一幫西裝革的男人正淺笑相談。
而角落裏的林如海正含笑喝酒,時不時地看上心上人一眼。
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哪!這癡情的男人隻怕徒惹一身傷心回北方。
她覺得心酸,收回了目光。
雲維庸當然把她的神情舉動盡收眼底,看過喬雲雪再看過林如海,一臉深沉,讓人看不明白,不過他說的還是兩人所談的話題:“舉個例子,如果江小姐因為喬雲濤這顆大樹,混進佳家當個什麽頭麵人物隻是小意思。可依江小姐這沉不住氣的樣子,怎麽和我相爭,怎麽和全家福相爭。”
江小魚暗暗心驚,雲維庸這話外人聽來似在嗤笑她,可她知道,雲維庸是在暗示她現在已經和佳家有著密切關係。
“如果我有本事做什麽頭麵人物,我自有我的法兒。譬如我寫言情小說我便隻談情,譬如我和雲總談話,便隻談工作。”江小魚雲淡風清地說,“雲總,和你談話,我會盡量讓自己沉默似金。”
現在的她確實不是他的對手,相信三五年內都是。
隻有沉默,才能讓對方知道得最少。
再說了,什麽環境造就什麽人才。她要是真到了佳家的第一高位,說話行事自然而然為了顧全大局,不知不覺就會處處小心,事事留神,步步為營。哪裏再會以一個不起眼的秘書心態和他大老板說話。
“沉默,是個辦法!”雲維庸徐徐點頭,唇畔流露的盡是譏諷的笑容。當人完全沒辦法時,沉默就是辦法。
“雲總直說吧,你答應‘明珠’入主全家福有什麽條件?”江小魚淡淡地問,和商人談事,非常地實在才行。她要是把他當成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那可不是她江小魚了。
“條件?是的,確實有條件。是什麽條件呢……”冷肅如雲維庸,竟開始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淡定的江小魚,半天不給她一個字的答複。
他挺會套她的嘛!
江小魚淡淡笑了。此一時彼一時,當時她是非要不可。但到了現在,杜海岩已經和汪雪琴雙雙飛向大洋彼岸,她和杜家的關係已經一日比一日疏遠,這事情已經不是那麽急迫。
她仍然希望雲維庸成全,但絕對已經沒有了非成全不可的想法。有汪雪琴在,杜海岩的醫療費用她完全不擔心。汪雪琴富貴如此,而且深愛成癡,區區一點醫療費用根本不在話下。依汪雪琴的深情摯戀,別說治病,就是白白地養著杜海岩一輩子,也會是心甘情願的事。
江小魚把這件事還掛在心上,確實為了她對別人的承諾,也為了心安,最重要仍是為了杜海岩著想——萬一他拒不接受汪雪琴的愛情,“海珍珠”一半的贏利她會交到他手裏。杜海岩會非常順其自然地成為“海珍珠”的半個老板。
杜海岩如果不肯和汪雪琴共度一生,絕無可能再回去當他的軍官。而江小魚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知道,杜海岩除了當軍官,確實沒有別的獨立生存的本事——他的生命裏隻有海,隻有軍隊,隻有士兵。
餘雨慧心中隻有女兒,她已經親眼見識到杜海岩生命垂危之時,餘雨慧不管這個快沒命的兒子反而在和女兒談金錢利益。
好一會兒,江小魚含笑問:“怎麽,雲總的條件這麽難想出來?”
“也許,任何條件也沒有呢?”雲維庸似笑非笑。
“哦?”那可太奇怪了。江小魚可不會把他這句話當真,隻是淺淺的笑著。他嫌她太坦白,那她就含蓄給他看。
“對,就是這樣。”雲維庸不知道為什麽心情看上去挺好,“我唯一的條件,就是全家福所以上架出售的珠寶需要我派人親自驗證真假。”
那是自然。江小魚毫不猶豫地和他擊掌,“成交。立字。”
“成交。”雲維庸沒有片刻地猶疑,和她雙掌相擊,“至於交字,請立即聯係商家本人。”
“好。”江小魚立即答應,幾乎沒有一刻地停頓,她把電話撥給了餘雨慧:“是我,江小魚。”
餘雨慧的聲音有著冷淡:“終於從我手中溜走了。厲害。很好。”
果然恨她江小魚啊!
江小魚無可奈何地一笑,卻大人不記小人過,淺淺笑答:“伯母,‘明珠’還打算入駐全家福不?”
“當然打算。”餘雨慧的話快得不能再快,那聲音裏的渴盼任誰都聽得出來。
“打算的話就立即過來這邊來。雲總會跟你洽談相差事項。如果談得好,他所有的商場都可以讓你開一個連鎖店。”江小魚唇角含笑,語氣卻平靜至極。
和餘雨慧談話,她最多隻能這樣。不驕不躁,不喜不悲,否則都會刺激到她。
“好好好。”餘雨慧顯然太過激動,已經找不到別的話來說。
“至於我上次提到的五五分成,我堅持要。”江小魚開門見山地說明。
價值不知多少的存貨放在那兒,餘雨慧日日惴惴不安,卻又沒有膽憑自己的本事另開爐灶,獨自經營。如今全家福願意接收,那好比穩賺不賠好事向她杜家招手,當然不能放過這等好事。餘雨慧果然停頓了一下,但也僅僅幾秒的時間而已。她就表明:“給你五成。”
“好,就這樣,明天你可以直接過來找雲總談細節。”江小魚掛了電話。
“五五分成?”雲維庸注意到了,有些諷刺,“我無條件接受她的珠寶店。沒想到你一個中間人就堅持五五分成,看來我果然小看你了,竟然抽這麽重的分成。果然還真有商家本事。”
“那是海岩的。”江小魚淡淡解釋,“如果他回來,那就是他以後活命的錢。”
“果然情深義重。”雲維庸冷冷地下結論。
“情不能,義可以。”江小魚搖頭。對於杜海岩,要她完全放下哪是那麽容易的事。但她最欣慰的是恰好來了個汪雪琴,她可謂是雪中送炭,把他帶離了這裏,終於讓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要不然那假情也會成為真夫妻。想起杜海岩那些日子對她身心的執著,她覺得身上無端端飄過寒風,一直刺入了坦****的心,痛而無著無落。
如果就這樣和喬雲濤分開一輩子,她怎麽可能不遺憾不後悔。如喬雲雪所言,女人一生隻求情啊。
兩人終於再也找不到任何話來說。而江小魚真真切切地知道,她欠雲維庸這個人情,可謂不是一般的大。而她更加深刻地知道,這個人情有一天她會還的。而雲維庸絕對不會說不要。
“走吧!”江小魚站了起來。
“哦?”雲維庸的神情終於複舊成冰山。江小魚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這人還是適合原裝啊,他隻一笑,她心底虛虛地,而且膽寒。
還是冰山好。
“不走?”江小魚有些疑惑,他還沒吃飽麽?
“你不去和那人打招呼?”雲維庸冷冷地提醒。
誰?喬雲雪還是林如海?喬雲雪似乎很忙,一直在談論著,而且在做筆記,顯然在談生意。她忙得連瞄一眼江小魚的時間都沒有,看上去也完全不知道江小魚這個弟媳和雲維庸已經經過一場忽明忽暗戰爭。
她不能去打擾喬雲雪。
林如海確實閑,身為她的小說導師,她這個弟子理當參見。想到這兒,她起身,盈盈站起,輕步朝林如海走去。
“繁花也吃西餐?”江小魚看著他吃了半天,人也閑了半天,可盤子裏居然還剩下三分之二的食物,明明就是不愛西餐,偏偏扛上西餐來,不由得故意問。
“西餐而已。”林如海的心思顯然沒有對準江小魚。
就這四個字,江小魚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男人女人,果然撞著就是不是冤家就是對頭,誰知這傾世繁花,言情十年,誰知就栽在喬雲雪這颯爽女子身上。
“要聊聊麽?”江小魚仍然淡淡地笑。喬雲濤和她一樣,天天隻裝作不知道他那份深沉如海的心思。言語間絕對是小心翼翼地努力不牽扯到喬雲雪三個字。以免有男人觸名字傷情。
但這種回避隻是徒勞,至今為止,林如海那份心思是越來越深了。這事江小魚深知。
她在看他的連載小說,這幾章實在是**啊。明明男女主角手都未牽,可言語行動間俱是柔情,讓人怦然心動。讀者一個個都在摧——還不吃幹抹淨。
這不正是說明作者恰在癡戀之中。欲說還休,欲要還遠。就是一個糾結了得。
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經曆,所以比別人深知。
“不用。”林如海一揮手,“你走吧,別吵我。”
聽得江小魚噗哧一笑,果然是文人性情,寫文盡是修飾之辭,可一到現實中根本就是直腸子,不懂得半點修飾。
他直腸子,她也連告辭都懶得說上一聲,轉身就走。回頭看見雲維庸高深莫測的神情,心裏不由得疙瘩了下。
不知為什麽就轉身看向了喬雲雪。
喬雲雪的交涉似乎告一段落了,正伸出手來和同桌幾個男人伸手相握。爽快幹脆。但江小魚眼尖的看到,幾乎每個男人在握著喬雲雪的手時都停頓了下。
麵對豔冠群芳滔滔不絕的女人,哪個男人不起色心。隻是礙於喬雲雪的銳氣,以及過於雄厚的背景,這些心中蠢蠢欲動的男人才一個個隻好望梅止渴。不能如願,那就隻有在握手時揩點小油。
但顯然一個個仍然不舍,握手完畢,一個個舉起杯盞,競相朝喬雲雪勸酒,祝福雙方成交。喬雲雪豪邁非常,果然就是幾杯酒下肚。
商與酒,就如財與色一樣的緊密,有其一就有其二。饒是喬雲雪這種喝法,當真能鎮住好些男人。
麵前這堆就是。
但那隻是當時的事,然後個個回神,才又開始勸起酒來。又勸酒,江小魚才知道專門有人替喬雲雪喝酒。
一見這情形,江小魚突然就覺得心酸。如果喬雲雪能喝上幾十杯而不倒,怎麽會先埋下個喝手在這裏擋酒。女人從政也好,從商也好,原來都是如此之難。喬雲雪表麵的光鮮,其實有著多少的血淚。
而她很快會步上喬雲雪的後塵,值得慶幸的是,她唯一比人強的地方是,她肯定比這群男人能喝。
可是能喝就一定要這樣折騰自己的胃嗎?而且她腹中還有孩子。想必她辭職去佳家,孩子生下來之前沈玉清也不會讓她單槍匹馬地去洽商。
江小魚沒有看下去,默默地回到雲維庸的麵前坐下。忘了才說了要回去。
因為心酸,所以江小魚沒有注意到雲維庸幽亮的黑瞳格外的清亮,他隻是若有若無地看了喬雲雪那邊幾眼,唇畔的笑容越來越深。而他的臉上,飛快閃過的是沒人能看懂的信息。
從離開喬家的那天開始,他誓要讓她的笑容從此深埋。他已經有點記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討厭見到喬雲雪那燦若星辰的笑顏。討厭,很討厭,讓他討厭得用盡心血在短短數年間建立了自己的商業王國,誓要摧毀喬雲雪的笑容。
但目光轉向江小魚的時候,又有了隱隱的柔和。
麵前的女人將是顆最可愛的棋子。這麽善良的女人不該從商,但她不可避免地卷進了商場。
而她防著他雲維庸的,可惜他是一個才剛接觸商業之前還在做都市愛情童話美夢的女人能孩防得了的?
能防他那就怪了,他這商業王國可不是撿來的。
喬雲濤的女人?喬家不配有江小魚這麽善良的女人做媳婦。這麽善良的女人該另找良配。
“走吧!”江小魚終於回過神來了。
“你確定要離開?”雲維庸冷冷地問。
怎麽了?江小魚看了看四周,林如海依然淡泊,喬雲雪的酒席已近尾聲,而她沒有醉意,喬雲雪的中國功夫隨時可以把身邊這群男人打趴。
她江小魚怎麽不能離開?她完全就可以放心地離開。
“你放得心把喬雲濤交給白小柔?”雲維庸淡淡地提醒。
“啊?”這一句話把江小魚全副心思都聚攏了起來。
白小柔在哪裏,喬雲濤又在哪裏?
順著雲維庸的示意,江小魚看向了一樓大廳。天,她江小魚果然後知後覺,下麵熱鬧得像什麽似的,她的心思就隻在喬雲雪身上,居然完全沒注意下麵的熱火朝天。
她一開始接喬雲濤的電話還覺得奇怪,怎麽喬雲濤說去國慶節和電台人員聚餐,又坐在車子上,原來都跑到天涯如歸來了。
天涯如歸當然不錯,五星級的酒樓啊!可這些爺們也太會玩了點。
酒樓的一樓原本就有足夠寬綽的地方進行表演,電台的人哪個不是活潑大方的,這會兒一個個在台上秀兩把,俊男美女層出不窮。真好看。可以說,今天來天涯如歸用餐的人都飽了眼福。
不過江小魚的眼睛可沒朝台上瞄各色主持美男。而是緊緊地落在喬雲濤身上。
就是這俊男堆中,他依然那麽的出眾。深黑的西裝把白淨的臉襯得較往常斯文有禮,溫和如玉的樣子恰有為人父母官的可親可敬。舉手投足間的大氣從容,幾乎讓人心跳臉紅得沒法安靜。明明熱火朝天的場麵,喬雲濤卻一直保持著淡定從容的笑,既不失禮又不失態。
而旁邊的父母官們個個不是笑著沒有一點形象可言,偶爾還有兩個前仰就是後翻,簡直丟父母官的臉啊。
就這麽一看,江小魚的幸福感油然而生,用雙手支起下巴,含笑看著,舍不得走了。
她的雲濤是最棒的。相由心生,喬雲濤的內涵就是這一大票人沒法兒可比呀。
旁邊的顧書記跟喬雲濤一比較,真是完全沒得比呢!這老頭真沒官爺的氣勢,也沒有挺直的背讓人崇敬。
還是她的雲濤更像個高官。
對了,白小柔呢?
白小柔就坐在喬雲濤旁邊。笑得前仰後翻的人裏麵她就是其中的一個。許是場麵太過熱鬧,喬雲濤也沒怎麽在意,白小柔正雙手抱著喬雲濤一隻手臂,悠來**去的大笑。
喬雲濤的手臂就緊緊抱在白小柔胸前。
江小魚愣了愣,但很快又放軟了表情。這個白小柔就是這麽不顧形象啊,外黃內白的香蕉,她隻當雲濤這胳膊當枕頭抱著用用吧!
但多少有點刺眼。
不過,看在喬雲濤對她一心一意的份上,她江小魚可以寬宏大量地當白小柔的擁抱是禮儀形式。
“看來你夠大方。”雲維庸坐了好一會兒,最後總結。
“因為心意。因為信任。”江小魚毫不掩飾自己心中濃濃的愛,“雲總,當你真心愛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全盤信任他,這樣愛情自然就升華了。如果有事就疑雲滿天飛,兩人就別想活下去了。雲濤是公眾人物,向來受公眾的擁戴。如果白小柔這樣一個擁抱讓我受不了,我根本就不值得雲濤愛。”
“信任?”雲維庸冷冷地笑。信任也會毀了愛情的。
“白小柔早就認識,還是雲濤的初戀情人,她要和雲濤有情有意,怎麽也等不到今天再來重續前緣。”江小魚肯定地說道。
真是個掉進愛情漩渦的小女人,這麽輕信男人,這麽輕信喬家。
雲維庸的眼神有些遊離,轉了開去,似有意無意地看了眼還在談笑的喬雲雪一眼。
江小魚完全當身後沒人。
“不走了?”雲維庸似乎在笑。
“嗯,雲總你先走。不送。”江小魚一口氣說完。
她還是看她的愛人好了。
不過看多了,還是覺得白小柔礙眼極了。
可她要做大度從容的第一副市長夫人,就必須有著非常尋常的心胸。喬雲濤天天在外,遇上的**情事必定不少,她除了信任,也基本上做不了別的了。
就是……怎麽這心還是慌慌的。白小柔終究是他的初戀情人呢,不管是因為什麽理由沒再在一起,可畢竟曾經擁有過。而且,喬雲濤在認識她之後好久一段時間,錢包裏都有她的照片。
而且,喬雲濤向來對白小柔不擺麵孔,白小柔要抱要親,喬雲濤從來不特意拒絕。最多也就是兩句勸慰:“小柔,別鬧!”多少有點寵愛的樣子,好象對待可愛的鄰家小妹妹一般。
不像無情的兩人。
江小魚糾結了。覺得心頭有著微微地涼意。平靜依舊的臉,遮住了不平靜的心事。深愛,可還沒愛情頭昏眼花的地步。這白小柔總是心中一根刺,還是根軟刺,不聲不響不偏不倚不重不輕地卡在那兒。
不能當回事,可同樣不能不當回事。
“不去見麵?”沒想到雲給庸還沒走,居然在後麵說話。
“不必要。”江小魚回應著。她遠遠看著就好,能確定他好就好。
“那就走吧,表演快完了,剩下就是勸酒。”雲維庸的聲音清冷得可以。
那她更不能走了,萬一他喝醉,她就留下來扶他回去。
“我再等等。”江小魚搖頭,一個淡淡的笑容飛快地浮上平靜雅致的小臉。那平常一沉默下來就顯出來的獨立悄然就流露了出來。
“看著等?”他問,有著好笑,語氣並不可親。
不看著等要怎麽等?
看著,江小魚忽然站了起來。
杜海燕?
臉如紅杏,腰肢如握,卷發披散開來,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她一一敬過各父母官,在經過李子平的時候,竟特意停了下來,微微彎腰,歡笑讓她的身子一直處於顫動之中,她沒有隱藏自己的優勢,讓自己的豐滿在這男人麵前躍動著,勾魂勾眼勾心。
果然李子平的眼就直了。
唉,果然世上什麽男人就配什麽女人啊!其實這兩個人也很配。江小魚不想往下看了,回頭喝水。她微微一愣,雲維庸還沒走,他在看喬雲雪那個角落。
這兩人看來真的挺有淵源啦!
可兩人為何不打招呼?
江小魚不知道自己該看哪裏好。不過——她有點想笑,因為李子平帶了夫人來。所以這有色心的男人也隻能飽眼福,連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
難得李子平在夫人麵前也會裝一下,在這麽多人的麵前替夫人促使了麵子。不錯。
而杜海燕下一個敬酒的人就是喬雲濤。
江小魚情不自禁就站了起來。這女人如今太放肆了,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給雲濤沒麵子吧?
杜海燕燦笑如花,美不可言。那神情不是平時俗媚的樣子,而是電台上那種笑語連珠的可愛。還好,她還知道這場麵不能失控。江小魚忍不住深深地籲出一口氣。
幸好!
“那女人都找上你的男人了,你不去把你正妻的身份顯一下。”雲維庸依舊在諷刺。
這冰山今天怎麽這麽多話?多得她江小魚想命令他鎮定。
她都這麽鎮定他說個什麽勁。真是!
“雲濤天天交遊在外,要見的人多了,比杜海燕更吸引人的女人也多了。我江小魚難道天天就跟在他屁股後麵跑,專門打壞女人?”江小魚淡淡一笑,軟軟的把雲維庸的話送了回去,“雲濤,我相信他。”
他許她一生一世的忠誠呀,她怎麽可能不相信他的心意。
等江小魚稍稍冷靜,她才冷汗直流。她會這麽覺得雲維庸吵,還是因為她心裏不夠鎮定啊!不為喬雲濤,而是為了杜海燕,怕那不要臉的女人做出讓喬雲濤丟臉的事情來。
她怕杜海燕這女人。尤其想起了下午時尹飛揚跟她提的要求。這蠢女人說不定就會朝那個計劃上走。
但喬雲濤確實讓她信任。
“我上去有事了。”雲維庸可沒心思陪她看男人,長身而立,瘦削的身子離開了坐椅。準備離開。
“雲總慢走。”江小魚一手和他揮別。
雲維庸離開座位時,遠遠地打量了下西餐廳內所有的人,自然包括喬雲雪在內,麵無表情地走了。
不知杜海燕說了些什麽,白小柔倏地放開了喬雲濤的胳膊。江小魚看到這兒淡淡笑了。看來她可以放心地離開這兒回家。免得被杜海燕看到她在上麵,萬一喊一聲:咱們喬副市長的情人在三樓,那不全完了。
這樣一想,江小魚也就淡淡一笑。如果真是這樣,喬雲濤會如何反應。她想著千百種可能,最後淡淡地笑了。
正在這時,聽到一道熟悉而清爽的聲音:“小魚,我們一起回吧。”
喬雲雪?
江小魚立即一個大大的笑容揚起,轉過身來,非常氣定神閑地調侃著她:“我們的喬大小姐又搞定了一票男人?”
“妞兒,別說得這麽令人好笑。”喬雲雪可不容她調侃她,手長的她立即把江小魚的腮幫給掐起來,“我倒很想看看,等我嫂子高居要位時,是怎麽搞定一大票男人的。”
“姐——”江小魚幾乎立即投降,她臉皮的厚度還有待練習呢!
“隻是一些建築商。五大三粗的一群男人,比別的人難打發。太粗蠻了,我以前很少跟這種人打過交道。”喬雲雪笑著,“不過還好,五大三粗隻要會喝酒就行。有些人專門跟你陳穀子爛麻的算,那才頭痛。”
江小魚點頭表示同意。
“林小霞呢?”喬雲雪問。
“在家吧?”江小魚有些不確定,這些天她晚上常常跟李子平在一起,可現在李子平在這裏,應該會在家裏。
“咳,我想她了。小魚,我去你家,今天要好好犒勞自己,好好聊天,好好休息。這一批建築商終於搞定了。我的樓王終於要下蛋。”喬雲雪可不要江小魚帶路,率先就走,一邊吩咐那個替她擋酒的下屬:“李典,你一個人叫車回去沒事吧?”
“大小姐,你先走吧。我沒事。”有男人打酒嗝。可相當認命地答應著。一聽那口氣就是喬雲雪的忠衛敢死隊。
然後喬雲雪笑了起來。
江小魚回頭看了看一樓,已經看不到喬雲濤那個角度,趕緊也出去,隻見這時林如海終於舍得站起身,準備結帳走人。
“姐,雲維庸……”江小魚想說雲維庸答應“海珍珠”的事,讓她幫忙參考下。
但喬雲雪沒給她機會說下去:“小魚,雲維庸是佳家的勁敵。請一定記住。”
哦?
江小魚頓了頓,然後跟著了喬雲雪,回自己的家去。
大男人天天在外打拚呢,她不要這麽小家子氣,像擔心濤濤一樣地擔心他喬副市長。喬雲濤要知道她這麽擔心一個大男人的應酬,想必要偷笑。
杜海燕在勸喬雲濤的酒。她手中端著的那杯酒滿滿的,隻要稍一傾斜,就會溢出來。
勸酒要說些什麽?各式各樣吧,杜海燕一臉的端莊,極其的優雅,說的是:“咱們喬副市長年輕有為,才情脫俗,樣貌風流。為咱們市有這樣人見人愛的好市長幹杯!喬副市長,我手中的這杯酒是你的了!來!”
半是輕佻,半是讚美,言語間有人令人不敢恭維,可舉手投足間確實大方真摯,所以倒是沒人說她這話說得不好,反而一個個豔漾轟笑起來。
顧書記就在笑:“難道我們的電台第一大美女也看中我們的喬副市長?我們喬副市長長得帥氣就是惹桃花,以後結了婚小嫂子在家可有些擔心了。”
顧書記都調侃這兩人,這下麵的一群人還不是跟風,頓時什麽話都說了出來。
“什麽小嫂子,杜小姐大不了花點心思把咱喬副市長拿下。這樣以後喬副市長牡丹花都搬到家裏了,還看得上什麽桃花。”這是李小平的話。
“哎喲!李局長這樣說話人家害羞的嘛!”杜海燕撒起嬌來。頓時亮麗得讓眾人為之一震。
“杜小姐太過熱情,我喬雲濤有些不懂風情,所以……”淡淡一笑,喬雲濤為疾不徐地說,“杜小姐天生和我不對盤,這可有些辜負大家的意思了。不過杜小姐確實人麵桃花,各人有好的對象,一定要記得給杜小姐牽線。”
“哈哈,咱們的喬副市長不敢消受美人嗯呢!”有人帶頭笑。
“的確不敢。”喬雲濤平靜的語氣讓一群躁動的人都安靜了許多。平時溫和的神情此時有著稍稍的嚴厲。旁邊一票低職人等見顧書記聽到這話時神情也嚴肅了,沒敢再調侃。
“哎喲!雲濤,你看不上我也不用說得這麽白嘛!”杜海燕一邊拋媚眼,一邊似有意無意地把白小柔拉開,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瞧我們大美女委屈得……”李子平連連嘖嘴,可話隻說了一半,被夫人一掐腿,斷了。
“各位可不知道,我們杜家和喬家是世交呢!”杜海燕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等了雲濤六年,他說會回來,會結婚,結果白白一場空。你們的喬副市長就是無情,真讓人傷心。”
說到最後,居然掉了兩顆眼淚。
美人一哭,讓大把色心男人的心都心疼了起來,一個個安慰不說,還恨不能取而代之。
顧書記這下也穩不了場了:“好好,別哭別哭。讓我們的喬副市長幹了你這一杯,當作陪禮道歉。”
“就是嘛,一杯泯恩仇。”杜海燕居然大氣地宣布著,把手中的酒大方地送到喬雲濤麵前。
於是旁邊的人都勸酒。
“一杯泯恩仇?”喬雲濤平靜地重複著杜海燕的話,然後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好!”許多人都鼓掌。
“雲濤,你不能喝這麽多酒。”白小柔上來勸,喬雲濤早已幹杯。
“一杯酒而已。”喬雲濤淡淡一笑,“更重要的是一笑泯恩仇。”
眾目睽睽之下她不會那麽胡來吧!就相信她一次,從此後各不相幹,更重要的是別再害他的小魚。
這時酒席已經接近尾聲。大家各自道別回家。
當杜海燕款款走向喬雲濤的時候,喬雲濤看到了她整個人都有了重影。然後神誌有些遊離,他隱隱明白了,轉身找白小柔的身影,可那可愛的白小柔怎麽不見了人影?
當杜海燕攙著了踉蹌著的他的時候,喬雲濤身子不再聽使喚,可心中前所未有的明白:杜海燕膽大包天,居然當著市裏一大群父母官的麵,在給他的那杯酒裏下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