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給點陽光就燦爛 46. 奪妻

老天爺果然是老好人,專門幫她這種無依無靠之人的。謝謝老天爺!

看著尹飛揚和杜海燕一直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她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這才轉過身來,準備去天涯如歸找餘雨慧。

她離職的事隻有三個部門經理知道,所以這些普通職員還真當她要買什麽,所以看了也沒什麽奇怪。看著她走了還在含笑道別。

站在佳家大門口,望著天邊豔紅的晚霞不禁浮起淡淡的笑容。夕陽無限好!

迎著撲麵而來的秋風,倒覺得真有幾分深重的秋思纏繞著自己。這裏的氣候真不錯。

來這兒沒多久時間,卻是她數年來第一次走出家門口的職場,而且是與好前幾年生活完全不一致的地方。有些恍然如夢,又有些釋然。然後,竟淡淡地笑了。

於她而言,全家福經曆的短短時日,對她的一生的影響卻是多麽巨大。她曾經以為,她就會那麽一直筆耕下去,幾乎與世隔絕地過上一輩子。

誰知為了沈玉清一番話,為了心中那點星星之火,為了那份愛的堅持,她咬牙放下相隨那麽多年的網絡文學,來到和自己淡泊的性格格格不入的商業競爭。

真是,世事無常!

不想了,趕緊吧!離開這兒,明天還有好多事要做呢!現在也有也重要的事,她得去和餘雨慧好好談談。為了她剛剛想出來的那麽多的理由。

淡淡一笑,掖緊腋窩中的牛皮袋。提著手中的紙袋,她氣定神閑地往門外走去。

一隻手橫在她胸前。

那是隻男性的手。

江小魚馬上來了個急刹車,向後一仰,才避免了自己的胸部擦到那隻健壯的手。

尹飛揚和杜海燕去了辦公室,一個來回最少要三分鍾,不可能這麽快回來。那會是誰?

然而江小魚放棄了猜測,也放棄了往那個人看的想法。她站得筆直,淡淡地說:“尹先生,請讓讓。”

不是尹飛揚是誰。

“躲著我,接著躲啊!以為躲得過我,我早就看到你了,我倒想看看小魚你怎麽跑法。哈哈,想不到這麽快就從人群裏冒出來了。可不,你現在接著想法兒跑啊!”尹飛揚放肆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很是高興。

可江小魚聽得隻覺惡心:“我沒有躲著你。尹先生,我已經不是全家福的職員了,請尹先生不要擋著我。”

“不是全家福的職員,那就是說,也和雲維庸扯不上關係了?”尹飛揚笑嗬嗬地把她拉了個方向,讓江小魚正麵看著他,“那麽,和我可以開始扯上關係了是吧?”

“不,我會和全家福所有人都扯不上關係。”江小魚靜靜地看著他。

自然也看到了旁邊的杜海燕。青絲高挽,華貴無限,依舊豔如牡丹。那丹寇豔麗的指尖,正緊緊地抓著尹飛揚的臂膀。美麗如花的臉,緊緊地貼在尹飛揚的胳膊上。

看上去兩人倒有夫妻之相。浪男浪女,其實真可以好好配上一對的。

但江小魚當做沒有看到杜海燕。在她想來,杜海燕並不希望她江小魚看著他在尹飛揚身邊。

“如果我說——”尹飛揚捉著她的肩膀,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如果我說,你非得跟我扯上關係不可呢?”

“不可能。”江小魚淡淡笑了,一字一頓地告訴他,眼睛淡淡地看著他。

“我說的算。”尹飛揚竟然也淡淡地笑了,“江小魚,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如果世界上隻有一個男人和喬雲濤爭老婆,那麽那個人一定是我。而且,我再告訴你。我從那十八次教訓裏總結了經驗,無論如何不能放手。一放手,看中的女人就再也不會回來。而江小魚你,很不幸剛好在我想明白了之後遇上了我。所以,咱們走著瞧。”

“尹先生,你完全可以贏得一個好女人對你的愛。”江小魚淡淡笑了,當初他斯文送花的日子浮上腦海。

其實,他一開始比現在可愛。如果他願意,以那個形象去追一個氣質美女,未嚐不能成功。

畢竟女人總是爭不過繁華的**,以及一個成功男人的疼寵。如果以他的成功男人的形象,加上幾分自重自愛,哪個女人不會動心——當然,心有所屬的氣質美女除外。就如她江小魚。

“我現在就隻愛上你這個好女人了。”尹飛揚可算是胡攪蠻纏。

“我如果移情別戀,從雲濤身邊走到尹先生身邊,那我便不是一個好女人。”江小魚直視著他回答。

尹飛揚聽了顯然一怔,然後大笑起來:“好,說得好,說得太好了!”然後立即收回所有的笑容,咬著牙告訴她:“不對,這樣你還是我尹飛揚的好女人。”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江小魚決定不再浪費口水,與這種人說話,她每一個字都是白說。

“我現在不是任何一個男人的女人,我江小魚完完全全是我自個兒的。尹先生,我要回去了,請讓讓。”他再拉著她的胳膊,她可要報警了。

隻是疑惑旁邊的杜海燕怎麽這麽安靜,她總是那樣別有深意地笑著,讓人覺得不舒服,但還不至於不舒服到想開口訓斥的地步。所以,江小魚視而不見。

可是尹飛揚沒有放開她的胳膊,而杜海燕也終於出聲了:“你真的和全家福沒關係了?”

本來不想回答她的話,但她有必要強調她確實不該再站在全家福門口,所以江小魚回了她的話:“是的,我和全家福已經沒有關係。”

“那麽,你手裏是什麽?”杜海燕竟有著別有深意的笑容。

“我的私人物品。”江小魚淡淡笑了,“怎麽,杜小姐是以尹太太的身份在盤問我麽?如果是,那麽我的回答一定也令尹太太滿意。”

縱使真的愛的是喬雲濤,可尹太太這個頭銜多有**,那就是財富和榮寵的代名詞,所以杜海燕高興了,唇角高高地揚了起來:“我就是以尹太太的身份盤問你又怎麽樣?”

“你住嘴。”沒想到尹飛揚完全不留麵子給杜海燕,馬上厲聲喝止了杜海燕,“尹太太這三個字是你杜海燕隨便應承的。給我閉嘴。”

“飛揚……”杜海燕立即回應著他的阻止,可看到那張猙獰的臉,竟然不敢再吭聲。

看來,酒店那次的教訓對杜海燕的教訓還是相當之深刻。也學會了見好就收。

汗顏,江小魚決定閉嘴。

他們這兩個人的齷齪事,她還是不沾上邊為好。那不是件好事,今生都不要沾上就好。掙著自己的胳膊,江小魚準備突破麵前這個香港男人的糾纏。

那帶著香港腔的普通話她聽著實在不舒服得很。更何況那話裏的內容讓人心裏相當不安。

可她掙脫不開,不能生氣,不能發火,用武力她更不是對手,用言語沒法和這個野蠻人交談。江小魚幾乎懊惱了起來。為什麽她今年惹桃花惹得這麽厲害?

更加讓她無可奈何的是,旁邊已經圍了一圈觀眾。跟尹飛揚扯上關係的女人,是那些八卦新聞的封麵。她從來不看那些不入流的雜誌,可天天經過報刊亭,總是隨便一瞥就看到了尹飛揚的最新女友是誰。

“尹先生,你是佳家的老板之一,請你尊敬一個辭職員工的人身自由。”輕言軟語不成,那麽來硬些如何。

“錯了,小魚,我現在隻是以盛華地產老總的身份站在這兒,向我喜愛的江小姐傾訴愛意。”放浪形骸的尹飛揚,這時竟嚴肅得如知禮的紳士。

真是想就此暈倒。怎麽著這世上並不是女人難纏,而是男人難纏。這社會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江小魚搖搖頭,幾乎要送白眼給麵前的人,但好漢不吃眼前虧,聰明人尤其懂得以退為進。她壓下心中的怒火,含笑回答:“如果是這樣,我現在可以告訴尹先生。你的示愛,我現在拒絕。”

才說完,江小魚就被眼前的男人嚇得後退了一大步。

尹飛揚雙目圓睜,手倒是放開了她的胳膊,可卻握緊了拳頭。江小魚看了看那個拳頭,再看了看他青筋暴起的手,決定落荒而逃。

請原諒她沒有和一個大男人幹架的想法,隻能識時務當烏龜。

可是人群把她們三個全圍了起來,她根本無從一下子突破這人牆。而她完全沒有把握自己的雙腿快得過身後那個壯得那頭牛的尹飛揚。

杜海燕在旁邊倒是洋洋得意起來,不過她的心思更讓人費解,還在一個勁兒說:“江小魚,你確定你手中的東西全是你的私人物品。”

“當然。”江小魚立即點頭。

“可是……”杜海燕倒是不慌不忙地繞著她走了一圈。然後得意地笑了,“江小魚,你夾著的這個牛皮袋,應該是公司文件吧?”

那的確是。而且是你母親的合同。

慘了,江小魚馬上想到一層關係,心中一突。看來她在劫難逃。可事到如今她隻好極力鎮定,看情況而定。

本來她要做的是一件好事,但如果被有心人刁難,她萬劫不複。

可惜好象老天爺暫時去管別的好人了,遺棄了她江小魚,因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尹飛揚笑了起來。笑得洋洋自得,而且別有深意。

尹飛揚伸出他的手:“小魚,把你那文件拿來看看。”

“雲總吩咐我帶給別人的。尹先生可以不用看。”江小魚力持鎮定。卻看著那在麵前擺動的手心裏起了寒意。

“笑話。”尹飛揚果然誇張地笑了起來,“雲總雲總,你所說的雲總早離開了這兒,而你也已辭職,雲維庸怎麽會把文件交給一個已經辭職的員工管理。好了,小魚乖,把文件給我看看。”

“快啊!”杜海燕笑得嬌媚誘人,一邊擺弄著自己的頭發同,“怎麽,江小姐做賊心虛了嗎?”

“小魚乖,拿來看看。”尹飛揚的手伸得更近了些。

閉了閉眼睛,江小魚不想讓那雙手真的更進一寸,她把文件飛快地遞給了尹飛揚。

“合約?”尹飛揚一臉驚詫地瞄了江小魚一眼,然後打開線頭,把裏麵的文件全拿了出來看。

杜海燕看著尹飛揚越來越別具深意的臉,好奇心大起,也湊了上前看,然後,她也笑了。

江小魚,你今天還不陰溝裏翻船,我杜海燕的名字倒過來寫。

“看來,江小姐果然是來全家福盜取商業機密的。”杜海燕笑得特別地可人。

這會兒尹飛揚也點了點頭,不著急了,雙手搭著雙臂,斜斜地看著江小魚:“好吧,我們明人不做暗事。有話直說,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價值上億的商業機密,如今穩穩地拿在小魚你手裏。請問,我們是私了,還是公了呢?”

“這是雲總托我辦的事。”江小魚堅持。天,這會兒她沒法去找雲維庸對質。那人此刻應該已經到了機場,而且也絕不會為了她一離職人員去而複返。

“要不,你現在去找雲維庸過來,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尹飛揚含笑說。

這人明顯是跟她扛上了。

唉,好煩人的事。

“雲總去美國了,不能回來對質。”江小魚心裏有些著急,事到如今,她已經處於下風。這事沒法輕易善了。

“哦,那樣哦?”尹飛揚挑起眉笑,邪惡而暢快。

“請停一下,如果經過調查後,發現你尹飛揚是蓄意陷害呢?”如果雲維庸願意做證,那麽她江小魚就能反敗為勝。

可是這希望更加渺茫,尹飛揚三番幾次維護雲維庸,感情可見非同一般,兩個合夥商人怎麽幫她一個外人。

“我尹飛揚怎麽可能是陷害呢?”尹飛揚得意地反問她。

“請等雲總回來對質。”江小魚堅持。事到如今,能解釋這事,洗刷她冤情的隻有雲維庸。

“找雲維庸做什麽?借口。都是借口。”尹飛揚哈哈大笑,“小魚,你可不像是愛找借口的那種女人。好了,我們現在不扯那些有的沒的。我隻問你,咱們是私了還是公了?”

腦筋飛快地運轉,但無論如何想不了更好的辦法來。她隻得走一步算一步:“公了如何,私了如何?”

“公了,我送你去警察局,理由小魚你比我更明白,這是明顯的盜取商業機密。相信這其中牽涉的巨額款項會讓江小姐打上好幾年官司之後,再蹲幾年暗房。私了嘛……”尹飛揚哈哈大笑,一張長得不錯的臉慢慢靠近了江小魚,“很好說,你從今天開始住進我尹飛揚的別墅,試著當我尹飛揚的少奶奶。好衣好飯好茶的待著你。至於你肚子裏那個孩子,那當然不能留,我們有的是機會再生幾個。小魚你知道的,咱們香港可不限製生育,小魚愛生,可以替我尹飛揚生上十個八個。而且我還不會嫌小魚把身體生得變了形。”

“尹飛揚,你不要欺人太甚。”江小魚低低提醒,“你如果執意這樣,雲濤不會放過你。”

“錯了,你如果放聰明,就知道這件事不能把喬雲濤扯進來,否則……”尹飛揚挨近了她,笑得可怖,“否則你可是知道的。小魚,讓雲濤扯進來,後果很嚴重。”

的確是。江小魚這會兒才明白,這個天天流連花從的男人,其實懂是比她還多。可不,那傾城財富聚在他手裏,沒有幾把刷子,怎麽能聚得攏。而且這種迅速巨額財富的人,哪個不是心狠手辣。

江小魚微微閉上眼眸,進,難,退,更難。

“飛揚,你想怎麽樣嘛?說來聽聽,我想知道。”杜海燕刺耳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還要說?”尹飛揚頭也不抬,把身子慢慢傾向他的杜海燕猛地一推,同時抓住了江小魚的肩膀,麵上含笑,語氣陰涼:“奶奶的,我尹大少的時間向來比金子還貴,你如果還不表態,是不是打算讓我以百萬一小時的價格來算?”

“不用了。”江小魚淺淺笑了,“我們公了。”

“公了?”尹飛揚吃驚,杜海燕更吃驚。兩個俊男美女都吃驚地看著麵前這個不怕死的江小魚。

“對,公了。”江小魚把抓住自己的尹飛揚的手輕輕地拿開了。

公了總還有希望,私了等於從現在起斷自己終生。

“好,我尹飛揚成全你。”尹飛揚大怒,果然果斷拿開了抓住江小魚放在肩頭的雙手。

而杜海燕更快,早在一旁撥了警察局的號碼,然後快樂地交給尹飛揚:“飛揚,電話通了,給你。”

沒有看身邊的人,江小魚微微垂下了眼眸。對尹飛揚,她明明每次都是短短幾句話,沒有更深的交往,但她從一開始就很直接地逃避著這人,直覺地認為他萬惡不赦,才幾次見麵就知道他天生就是個花從浪子,會給她的生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而她天生就討厭麻煩。誰知千躲萬避,最後還是要犯到他手裏頭。

果然有人就是命中逃不開的煞。

“我最後再問一次,這事公了,還是私了?”尹飛揚狠狠問。

“公了。”江小魚毫不猶豫地告訴他。這會兒心裏幾回盤旋,早已想了個清楚明白,所以應承得相當清脆。

她本就是個光明正大之人,這會兒當然選擇這條光明大道。

如果因屈辱求幸福,哪裏還要等到今日,等到他尹飛揚出手。早幾年前她就會是杜家媳婦了。

這尹飛揚終究不是知道她是個什麽人啊!

尹飛揚果然說的是最後一次,然後立即打通了電話。而且馬上就來了警車。

警員並不認識江小魚,所以幾乎是什麽話也沒說,先把她就當犯人看了,毫不客氣地就把她帶回了警局。

尹飛揚當然帶著杜海燕也去進行對質。

當然,警員不認識江小魚,但因為尹飛揚是香港人氏,涉及的範圍有點敏感,所以警員馬上打電話給了隊長。

警察局的頭兒當然認識江小魚——剛好前兩晚在海月酒樓見過的。這會兒見了她倒是大吃一驚,然後吃驚之餘還特意問了問:“江小姐,哦,不對,嫂子,這事是真的。”

“假的,請警長幫忙調查。”江小魚不急不躁地告訴這個年輕的隊長。事到如今,急也沒用。還是期待快快有調查結果出來。這關鍵的人物是雲維庸,可雲維庸如果上了飛機,連手機都會關機,根本就聯係不上,那又如何能連接到。

看來,一兩天之內她是得待在這裏了。

冷靜的江小魚顯然讓尹飛揚和杜海燕都吃驚。尹飛揚明顯地比江小魚還焦躁。他自進了警局就陰沉了臉,眼眸裏似乎含了劇毒,一直朝江小魚射了過來。

而杜海燕是吃驚了,可是當她看到那個文件是她媽的“海珍珠”時,頓時臉色大變。不可能不後悔,可事到如今有些遲了。

尹飛揚離開時,是帶著從未有過的陰冷的。他最後一次問江小魚:“還是公了?”

“公了。”江小魚含笑告訴他。

“如果你什麽時候考慮私了,給我電話。我尹飛揚的少奶奶的位置永遠等著你。”尹飛揚顯然還是沒有放棄幻想。

“飛揚。”江小魚淡淡笑了,換了稱呼,換了語氣,“飛揚,依你的財富,依你的身家,這個少奶奶的位置更適合你香港本地名流的千金小姐。世間美有多種,我隻是路邊小草。飛揚你又何必當真。而且……”

江小魚淡淡笑了,有著無限的溫柔,她說著自己想說的話,沒有回避身邊的尹飛揚,杜海燕及隊長楊典:“而且飛揚你明知我心有所屬。飛揚你可能不明白,人是有追求愛的權利,也有對愛的忠誠。我愛雲濤,身心俱是,今生隻會有他一個男人。飛揚你是香港人,但同樣是中國人。同樣遵行我們老祖宗留下的傳統: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親……”

“夠了!”再多的苦口婆心對於尹飛揚來說隻是一種挑戰。他氣咻咻地起身,狠狠瞪了江小魚一眼,幾乎在命令楊典,“奶奶的,這個女人膽大包天,竟敢盜取隱形價值近千萬的商業機密,請你們大陸的警察好好調查。盡快調查,我必須盡快提交刑事申請,交法院處理。要不然……”

楊典抬頭看著這個香港巨富,等他的下文。可別說,楊典確實有些怕,指尖有些顫抖。

“要不然我會逞交香港政府,指控你們大陸政府沒有把香港商人的利益當一回事。還有,我今晚沒時間陪你們玩,我強烈要求把這個江小魚拘留下來,明天上午我再過來要知道審訊結果。”說完,他果然大步走了。那沉重的腳步聲,一聲一聲地響在了江小魚心頭。

這人真是盛怒呀,竟然扯了那麽遠,想把事情搞得那麽大。

杜海燕悄無聲息地看了江小魚一眼,看著桌上那個牛皮袋,那個本來要及早交給她母親的合約書。好象有話要說,結果什麽也沒說出來。

反而是江小魚淡淡一笑:“海燕,你的確幹了件好事,如果這事不完,你媽的‘海珍珠’也開不了。到時就算是你媽違約,我倒想看看,是不是這‘海珍珠’一個月之內就被你毀掉了。”

“你為什麽不說這是我媽的合約?”杜海燕突然就氣大了,伸出手指對著江小魚地的鼻子,指控她。

“請問你給過我機會說了?”杜海燕氣,江小魚不氣,她輕輕地把杜海燕的手指頭撥到一邊,不想看到十指尖的那抹豔紅。江小魚淡淡一笑,“好了,你喜歡和尹飛揚在一起,現在還不趕緊追上去?”

一句話提醒了杜海燕,這心掛兩頭的女人一會兒看看門口,一會兒看看安靜的江小魚,最終一跺腳,飛也似地跑了出去。那高跟鞋穿在她腳上,這時竟有如踩平底根一般的順利,連向來一扭一扭的屁股也糾正了,很快不見了人影。

情與欲,再加上利,這杜海燕也選擇得挺累的。真是,比人家搞建築的還累。

微微一歎,江小魚這才無力地靠在了椅上。望著楊黃淡淡一笑,然後把目光落在了天花板上。

這也算飛來橫禍吧!

總想著她和杜海岩走進了結婚禮堂,但結果自己還是同有抵製住喬雲濤的**,終於在名分上負了杜海岩。於是不知不覺想為杜海岩做些什麽,平抑自己那顆失衡的心,想讓自己過得理直氣壯一點,所以才會爭取珠寶店,卻沒想到親手毀在杜海燕手上。這事如果三兩天之內沒完,合約沒交到餘雨慧手上,餘雨慧就不能拿著這個合約去找商場的經理開始她的動作。而更大的問題是,隻要她所有的動作超過了一個月,就相當於自動毀約。

至少餘雨慧要去工商局辦營業執照,必須得拿著全家福商場的合約去不可。

“嫂子,真不好意思。”隊長楊典還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江小魚淡淡一笑。楊典並沒有審訊她的樣子,擺明了他信任她。既然信任她,這楊典真要按步驟來一一行使他的工作,她也沒話說,而且毫無怨言。

“尹飛揚家族利益宏大,家人多有在香港政府任職,涉及到香港方麵,要不然我會先放嫂子回去。”楊典有些無可奈何,“在下官小,不能做主。”

聽楊典說得這麽斯文而自責,江小魚倒是噗哧笑了:“沒事,在官言官。楊大哥要是不安國法辦事,我反而覺得不好。”

一聽她這麽說,楊典好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嫂子這樣明理就好。喬副市長也是明理的人,我楊典向來佩服喬副市長雷厲風行。”

“是麽?”江小魚倒不知道喬雲濤做過多少雷厲風行的事。事實上她從不關心政治,連電視都不看,更別說新聞了。

“是啊!”楊典笑了,“工商方麵多年的舊製,喬副市長一個月就堅持全改了。再說市政建設,如今這兩旁的綠化道可不全搞好了,還有,多批了幾個市政公園,運動場所,明年就會大改觀。再有教育,這是牽涉到每家每戶的大事,相信一兩年後一切都會變好。隻是不知道喬副市長會在這邊待多主,要是能待得更久些。我們可是有福利了。”

“嗯。”江小魚淡淡笑了,自己中意的男人——孩子他爸被人這話平實的表揚,她自個兒也覺得與有榮焉。她說:“如果真的這麽有成就,雲濤會待上很久的。”

“不會。”楊典搖頭,“大家都心知肚明,喬副市長隻是特派下來而已,最多三四年就會離開。如果他願意,隻怕一兩年間就會離開這兒。”

“那麽你們留留他。”江小魚挺認真地建議。隻是含笑的模樣讓人知道她其實在打趣。這些政治上的事,她才不關心呢!但他的心情她卻無法不關心。

“那當然得留了。”楊典也笑。

“我能不能打個電話?”江小魚問。

“不好意思,為了避嫌,最好在這個時間段不要打。”楊典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說得有理,所以江小魚不勉強,沉默了。

看了看她平靜的麵孔,楊典問:“是不是要打給喬副市長?如果是打給他,我用我自己的手機打給他。”

“不用。”江小魚趕緊搖頭,這件事沒萬不得已的情況,就不要把喬雲濤牽涉進來為好。

“那是打給誰?”楊典有些奇怪。

“雲維庸。全家福的大老板。”江小魚淡淡一笑,“就是他要我把文件送給餘雨慧的。如果要讓我清白地走出去,非得把他找到不可。”

“嫂子,你把號碼給我,我幫你打。”楊典立即說。

“還是不用了。”江小魚搖搖頭,“他可能現在正在美國的飛機上,關機了。打不通。明天再說吧。”

楊典深思了會,點頭同意:“那也對。要不嫂子就早點休息?”

“我餓了。”江小魚有些不好意思,“楊隊長,能不能給我打點飯吃?”

一句話反而讓楊典不好意思:“就是,我怎麽給忘了給嫂子的晚餐。好的,嫂子,我親自去給你打飯。我們這裏沒什麽好吃的,我去給你叫外賣。嫂子放心,我辦事可穩妥,不會留下話柄給人。”

“謝謝!”江小魚是真心感謝。這地方能碰到為她特意叫外賣的人,可是意外之喜了。也就是說,她兩天前突兀地走到三大桌官員之間的舉動,想不到竟歪打正著,真正把自己的身份提高了數個檔次,這會兒才能不但不受審,還有這等貴賓級待遇。

她倒不希罕這特殊待遇,可肚子裏的孩子不能跟著她受委屈,在這裏挨餓。

楊典終是走了,當然也把她的手機帶走了。江小魚抬頭望望四周,看到了一壁如洗,看來她今晚要在這裏過夜。

喬雲濤可能明天中午才能回來,真不知道他會不會第一時間知道她被拘留審訊了。

今晚可以舒服地度過,但明天上午一定會開始做記錄。唉,惹禍的桃花啊!

好象流年不利呢!

喬雲濤那兒剛好這幾天被杜海燕纏上,想不到她也被這尹飛揚纏上了。真是冤家路窄,雲維庸早不離開晚不離開,剛好遇上這事他就回美國了。

江小魚的心突然咯噔了下,為什麽這麽巧?這一切不會是雲維庸一個人主導的吧?

知道她是佳家首席執行官的弟媳,打擊她江小魚可不就真正打擊到了喬雲雪。喬雲雪對她江小魚的愛護,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

越想越迷糊,雲裏霧裏地看不清。

可憑直覺來說,她對雲維庸的感覺向來很好,從來沒想過他會真的害她。但是人心難測,誰又知道這中間的真相呢?

楊典很快就回來了。不錯,果然把她江小魚當喬雲濤的未婚妻看待了,三葷一素一湯。還有牛肉吃,可謂是享受了。

“我出去的時候再還你飯錢。”江小魚含笑說。

“說什麽話。我隻是就事辦事,全天下人心裏都很明白,嫂子怎麽會去要人家的公司機密。”楊典其實年紀也不大,剛過三十來歲的男人,眼神挺正,五官也正,是個難得的正人君子,官場上尤其是警察局最需要這樣的年輕人。

“已經幫我跑了路,可不能再讓楊隊長破費。”江小魚笑了。

“飯錢還是不用給了。要不……”楊典撓了撓頭,“如果嫂子方便,幫我在喬副市長麵前美言幾句可好?”

哦,這個要求?江小魚愣了愣。

“嫂子不方便就算了。”楊典一見她發愣,情知是不好的意思,這會兒他自個兒反而不好意思了,趕緊自己圓話。

“沒有,隻是在想,楊隊長你也不像表麵那麽憨厚,挺會抓機會的。”江小魚淡淡一笑。男人啊,果然沒一個單純的。總是為名為利奔波無限。

但這個人提這樣的要求,她不覺得看低了他,隻是一時半刻間想不到他會提這個要求而已。

“嗬嗬……”楊典不好意思地直撓頭,“女朋友嫌我呢,不得不想想辦法。”

“其實像楊隊長這樣的人,楊隊長不提這樣要求,我也會盡力和雲濤說說。”江小魚笑著告訴他。果然如心裏所想,麵前的憨厚男人的臉上立即多雲轉睛,又張嘴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齒。

江小魚不再說話,隻認真的吃起她晚餐。飯菜真的不少,可她一點一點地吃得精光,看得楊典目瞪口呆,江小魚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隻回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然後楊典也大笑起來。把吃得光光的飯盒全收拾好了,然後全帶了出去,又送來一床潔淨的被子,說是讓她將就著睡一晚。

可不是得將就著睡一晚,要不然還能怎麽樣呢?

尹飛揚可是氣急攻心,根本上就是提出了無理要求,要不然說不定她今晚不用窩在這裏。不對,她今晚是一定會窩在這裏,因為再怎麽審,她提供不了真正有用的東西,無法為自己找到足夠的理由擺脫麵前這團困境。

真是時運不濟。

當江小魚睡下來的時候,腦袋裏還在想著,如果喬雲濤知道她居然把自己送進了警察局,是會被她氣死還是為她心疼死。

結果她甜蜜蜜地笑了,那個溫和優雅的男人一定會很生氣,然後訓她:“江小魚,你怎麽也活到這麽大了?”

在他眼中,她向來是個傻女人呢!

這感覺真不錯,做傻女人是世界是最幸福的女人。精明的女人天天都在外奔波,和男人一樣的賣命地打拚呢!

唉唉,江小魚又歎氣了,身為他的另一半,她當然可以做一個傻女人,但是心裏又怎麽會安寧。他們喬家的事情那麽多,她身為他生命裏的一半,怎麽可能把自己整個兒藏在他身後的避風港。

她還是得努力成為精明的女人。

好,就這樣決定了。在睡著的最後一刻,她回憶著他的溫和的笑容,含笑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果然就不再那麽舒服。尹飛揚過來了,然後大大咧咧地往警察局一坐,問著要審訊結果:“奶奶的,真不把香港同胞當回事兒,這麽嚴重的商業機密問題,居然拖拖拉拉地半點也不認真辦。”

要結果,當然要找雲維庸。可恨的是雲維庸應該早上就到了美國,可打他手機,硬是沒人接。

“這麽明顯的事,還要找什麽人對質?”尹飛揚在發火,“趕緊給我準備我要的供認書。我要馬上遞交法院判刑。”

“尹先生,不會有什麽供認書的。因為我本身隻是替雲總辦個事而已。”江小魚沒有慌亂。這麽多年沒跟專業打交道,不代表她完全不懂了那一塊。

“那就別怪我找上法院了。”尹飛揚邪邪地笑,“江小魚,真的公了?”

這個時候,他還在問這個不必要問的問題。

“當然。”江小魚回答得雲淡風清。要屈就他尹飛揚,哪裏是她江小魚會幹的事。她別的沒有,就是有錚錚傲骨。更何況這事純屬誣陷,她現在更主要的是尋求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來屈從某個不該屈從的男人。

“不求我放你一馬?”尹飛揚的臉一直朝江小魚逼近。一雙閃爍不定的桃花眼讓江小魚有抽上一巴掌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