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點水一吻

問她會不會想他?

一絲幾不可見的淺笑浮上江小魚的臉,來不及說話,耳邊已響起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海岩哥哥,我們過去見過伯伯吧!”

旁邊,站著雍容華貴的餘海慧,她正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看著江小魚。這一天內兒子對汪雪琴的瘋狂糾纏,讓她堅信兒子說結紮是為了騙她。最後勝利的一定是她餘雨慧。

杜海岩如山般槐梧的身子站了起來,走了過去。汪雪琴非常自然地將手勾進他的譬彎。

江小魚轉身要走。

餘海慧滿麵笑容地拉住她,做給三桌賓客看:“小魚,既然來了,吃點再走。小魚是海岩多年的朋友,當然也會祝福海岩和他妻子百年好合。”

“當然祝福。”江小魚的聲音平靜。坐下來,伸出筷子。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不珍惜食物,會遭天遣。

吃,她吃。

慢慢地吃著,優雅迷人,淡定清新。

她聽見杜海岩在發言,說著幸福快樂的話。也看見他們在賓客的注視下,熱情的擁吻。

這情景,她想象過。隻是主角換了而已。

她以為,他明知他母親是什麽人,隻要他愛她,遲早會將她和母親安頓好,所以她靜等。誰知不是這樣。

大家接著就宴。

快七點了。賓客已先後告辭,所剩無己。

抽出餐巾紙,細細地抹著唇角淺淺的油漬,穩穩地走進洗手間,將發絲理得一絲不亂,將衣領理得平平正正。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去同杜海岩告別,聲音清新和悅:“海岩,再見!”

“再見!”杜海岩看著她,心思如海。這個女人他交往了六年,仍然不明白她,不懂她心裏想些什麽。

看似柔弱實則自強自立。

杜海岩然後慢慢地伸出手臂,將懷中燦笑著的汪雪琴擁得死緊,轉身給父親敬酒。

“且慢。”杜清雄止住她,不怒自威,聲音不輕不重,剛好所有人都能聽到,“你就是那個和海岩交往了六年的女人?”

所有的眼睛全看著了江小魚。

“伯父,我和海岩隻是普通朋友。”江小魚躬身回答。

“普通朋友?”杜清雄平淡的語氣不怒自威,讓江小魚微微縮了肩。

“聽說江小姐平日裏愛寫情情愛愛的東西,自然是比較浪漫不受拘束的人。我希望江小姐不要亂了心性。海岩是軍官,名聲比生命重要。海岩今天既然訂了婚,以後江小姐還是自重為好。”杜清雄嚴厲的目光停在她脖子上的鉑金項鏈上——那是餘雨慧經營的珠寶店的特製飾品。

她接受了那項鏈,居然還敢稱普通朋友?杜清雄的目光更加冷寒,嚴厲幾乎令人窒息。

這冷酷的指控讓江小魚臉色發白,手指深深掐入了掌心。她漠然地看著麵前的人。

餘雨慧的得意已讓人覺得可惡,汪雪琴格外明媚的笑容非常刺眼。而杜海岩,那個說了六年愛她思念入骨的男人,此時臉若鋼鐵,眸若冰霜。

微微搖晃了下,身後一個有力的臂膀撐住了她的腰,然後一個清潤溫暖的聲音響起:“杜伯伯,小魚是個好女人,我正打算追求她。杜伯伯是擔心我的眼光不行,還是擔心我沒有足夠的魅力,連個女朋友都追不到?”

江小魚一驚,臉色發白,雙腿發軟。喬雲濤怎麽也在這裏?

他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聽上去和悅,然而字字說得凝重,讓人不敢有所冒犯。

麵前的人聽了,不敢出聲。杜清雄也收回了投在江小魚身上的嚴厲的視線。

“雲濤,她怎麽會……海燕等了你多少年了,你不是不知道。”餘雨慧失聲尖喊。

可以失去汪雪琴這個好兒媳,可萬萬不能失去喬雲濤這個乘龍快婿。早知道她寧願讓兒子娶了江小魚這個禍害。

杜清雄和杜海岩要倚仗喬雲濤的父親,而她要倚仗他的母親。喬氏一家的勢力,更是遍及各個領域,要是沒有了這個乘龍快婿,他們一家的榮耀哪裏那麽固若金湯。

“我和海燕是多年的好朋友。若要談婚論嫁,早就成了。”喬雲濤不緊不慢地說明,“而且我的父母都比較開明,我的婚姻,我喬雲濤自己能做主。”

聽得餘雨慧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汪雪琴則有點呆呆的,超級乖乖女的憋端一眼可見。而一直默不作聲的杜海岩,這時看向喬雲濤的目光是血腥的。

江小魚懂得杜海岩的脾氣,悄悄地看著他的手。果然,那雙手早已握成了鋼鐵般堅硬的拳頭。

當即立斷,江小魚轉身就走。

“杜伯伯,小魚不舒服,我先送她離開。”眾目睽睽下,喬雲濤挽著江小魚一起走了出去。

江小魚在那雙有力臂膀的支撐下鎮定地走出了酒樓。

八點,夜色正臨,空氣悶熱。

身邊這個臂彎,真舒服。用力一合眼,無力感更加重。

杜家上下對喬雲濤的愷憚,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都說喬雲濤來頭大,他到底是什麽來頭,會讓杜家這麽畏懼,連杜清雄那樣威風的軍人都會退讓?

她想起了米粉店的電視新聞。他要進市委。

杜家她都惹不起,哪還能惹起喬雲濤。

劃清界線,馬上。

“謝謝!”輕輕地移開他的懷抱,江小魚微微點頭致謝。

“一聲謝謝就行了麽?”喬雲濤的聲音在夜空中格外溫柔,象盛放著的罌粟花,**著人。

江小魚心一顫,靜靜地溫柔地看著他。夜色中的霓虹燈讓人心事浮沉,讓人衝動,他清俊的容顏讓人心醉。

“難道,我為了報恩,要以身相許麽?”她淺淺笑了,有些諷刺,在夜色中分外的撩人。

“有何不可!”喬雲濤的聲音聽上雲有些飄忽,那雙細長的眼含笑而緊緊鎖著她,似乎全世界隻有她一個人。

江小魚靜靜地瞧著他那張白白淨淨的臉,突然踮起腳尖,攀下他的脖子,在他潔爽白淨的臉上飛快地一吻:“謝謝!”

猛然驚醒,她瘋了!居然輕薄一個未婚男子。

如蝴蝶般,江小魚翩然逃離。

她不知道,那蜻蜓點水一吻,讓身後溫暖清俊的男人燒紅了臉。

喬雲濤撫著臉半天,忘了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