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黃鶯正暗暗給自己順氣,聽了這話,就深吸一口氣,然後笑道:“正室夫人又如何,你持械而來,可見還是怕我的。”

“你聽說過有幾個將門貴女怕個江湖潑皮的?你聽說過有幾個正室夫人怕個卑賤小妾的?”明玫輕蔑地笑,“黃鶯,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你!”黃鶯又怒,旋即又忍了下來。

她叫她來,不是為了自己生氣,是為了讓她生氣的。以後就算她走了,她也要在她的心上釘上釘子。讓她隻要想起她來,隻要想起她可能正和霍辰燁在一起,就痛得難受,日日不得安寧。

她壓了火氣,擺上一副憶往昔的樣子,道:“你防備我不喜我我也知道。畢竟我和世子爺之間,不是一般的感情。我們既有多年的情義深厚,又有救命的恩重如山。世子爺對我的維護是人都看得明白,難怪你會難受。”

她說著,笑了笑道,“你看看我這院裏,被護衛得插翅難飛,世子爺知道你看我不順眼,為了保護我真是煞費心機。你再看看你的院子,明明遭遇過歹徒殺人闖院,世子爺可有給你鐵桶一般的護衛?如今,世子爺急著讓我回西北,也不過是看出來我這次被你陰了,想讓我離你遠些。”

她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明玫,接著道:“知道我為什麽對你這個手無敷雞之力的笨蛋一直恭恭敬敬的嗎?因為我可憐你。一個女人,空守著個少奶奶的位子,被世子爺哄著為他照看家人,生兒育女。而我,卻受盡寵愛,什麽責任也不用負擔,隻須自己快活就行……。”

明玫被罵,又被那目光寒了一下,心說你娘的夠了,老子用得著你這副死相看嗎。她挑眉道:“是嗎?可憐的,從你回府,我隻見你次次哭著求憐惜。這麽多年的情義深厚恩重如山,都是靠你哭出來的嗎?”明玫道,“原來你是哭著快活的。”

黃鶯臉色白了白。

從前,她也是英姿颯爽的江湖兒女,因為她的哭求,霍辰燁才讓她留下來。而後她慢慢摸清了霍辰燁的脾氣,他從來就吃軟不吃硬,哭一哭軟一軟放下身段,霍辰燁總是會依從照顧。於是她,不覺之中,越來越會哭也越來越愛上了哭。

可是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麵前哭,她也從來不覺得得是個什麽丟臉的事。這麽些年,她都已經習慣了。可是被這個自己深深厭惡著的女人當麵揭穿,卻讓她覺得如此地難堪。

她瞪著明玫,道:“你不過是個內宅混吃等死的無用女人,除了能陪男人上床,除了能給男人生娃,你還能做什麽?這樣的事情,是個女人都能做。你又在高貴什麽?而我,男人深山無聊,是我陪伴左右,男人遇刺逢險,是我相幫相助,男人上陣殺敵,我也不拖後腿。你憑什麽跟我比。”

後麵的半句,倒也很對。不過前半句已經把明玫惹惱了,她便也顧不得後麵了。明玫道:“你很與眾不同嗎?難道你沒陪男人上床?你是哭著求著才把男人拉上床的吧?看看你回府這些日子,哭求了多少次,也沒留住男人一次,作女人你可真失敗。噢對了,你當然與眾不同,你不能給男人生娃嘛……。”

傷疤被揭得鮮血淋漓,黃鶯終於怒了,一手拂掉了桌上的茶杯,自己又痛得冒汗。

她指著明玫怒道:“我不能生育是為了誰?是為了他!我為他付出了多少,你又怎麽知道?是我先和他在一起的,他是我的相公我的男人。你才是後來者,憑什麽枉想騎我頭上作威作福?

因為你,我叫了許多年的相公,他不讓我叫了,讓我改口稱他爺,如今越發連私下叫叫都不許了。在西北,我沒名沒份地跟著他,後來他說,要你同意才許我才能進門。我終於回了府,你也終於同意了,可他說你怕我,讓我見你繞道,離你十步遠。後來他又說我氣得你早產,再不親近我了。我有氣到你嗎?你自己早產關我什麽事?他明明為你在冤枉我……

明明是我先跟他在一起的,明明我才是他的女人。在西北的都統府裏,我是唯一的女主人,連扇兒這種從小跟著他的,都得對我恭恭敬敬的。憑什麽你,什麽都沒為他做過,就可以高高在上?

都是你害的我,你搶了我的男人,搶了我的地位,搶了我該得的一切。你這樣的女人,死不足惜,我隻恨那天沒能真的除了你……。”

“所以,你衝進正房,就是想要殺我的了?”明玫問道,“還是說,你到死也不敢承認?”

“你想激我承認嗎?”黃鶯嗬嗬笑起來,“我承認又如何?難不成你真以為,我承認了,世子爺就會為了你處死我嗎?哈,我告訴你,他不會!他絕對不會!你不信,可以去告訴他,告訴他我親口承認要害了你,看他會如何!”

她承認了,她就不必為射了她幾箭而有絲毫的不安。

至於霍辰燁知道了會如何,明玫還真不敢說。畢竟黃鶯就算心懷惡意,她到底也是個未遂,並且到底吃虧受傷的也是她,反成真正的受害者。未遂和有情有義的救命恩人之間,不知道霍辰燁會如何選。

實際上,明玫泄氣地想,就算是黃鶯得逞,真的弄死了她,她都不確定霍辰燁會如何對黃鶯呢。真的,她十分地不確定。沒準是那種“反正一個已經死了,不能讓另一個也跟著沒了”的實用保全主義,然後拉隻替罪羊宰殺完事兒?

黃鶯看著明玫的反應,知道明玫也不信霍辰燁會對她怎樣,越發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明玫看著她道:“就算他不會狠處置你又如何?反正你對我沒安好心,我也很想收拾了你,誰也不無辜,誰也沒客氣。隻不過你沒做到我做到了,你又得意個什麽勁兒?”

黃鶯就不笑了。

明玫又道,“當然說起來我沒有你狠,不過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如此自信,連殺人放火他都能容你,你當初為什麽不留住他,卻讓他成了親?搞得如今,這麽賣力耍賤也拉不回他?”

江湖女子,把連人都敢殺的彪悍勁拿出來把人留下啊。囚為禁臠什麽的,日日皮鞭抽著呀。那樣的話,如何又會有今天這局麵。

“還有,男人不要你,你卻怪到我頭上來,可見你的智商真讓人捉急。你先是他的女人,在西北以主子自稱,結果稱來稱去,卻以個賤妾的身份進門。嘖嘖,連個男人都弄不住,你還好意思叫囂,真是愚蠢到可笑。你腦子裏裝的是豬大腸嗎?”明玫道,“噢,我知道了,霍辰燁不喜歡豬大腸,不管那頭豬長得多風情萬種。”

“再者,你的要求還真低。看來隻要男人不除掉你,你就很滿足了?那現在呢,日子很舒服吧,反正男人都沒說要除掉你。男人隻是在沒確定你有沒有作惡前,讓你被白白射幾箭再把你關起來然後送走而已。”

黃鶯眼裏再無半點兒笑意,她盯著明玫,好像想用眼中的怒火,把她燒出幾個洞來。

明玫心道眼神也殺不死人,想人死,你放馬過來呀。她好想激得她動作起來,好讓她一箭結果了她。——好吧,其實,她今天沒帶箭。她剛才也是被黃鶯激得惱了,才呈口舌之快。

實際上明玫覺得自己不夠膽兒,如果膽兒壯,不用任何理由,直接拿劍當胸一戳,讓這總來招惹她甚至威脅到她人身安全的女人血濺當場,管你遂還是未遂。看看在這個死逼的社會裏,她又能如何。

尼瑪,這想法太暴力太血腥太不正常了。

明玫甩甩頭,趕緊把那些怪念頭甩走。真是不能和這些怪咖多接觸啊,會被肮髒暗黑化呢。

明玫招手叫丫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看樣子這女人叫她來,也沒有什麽正經事兒要說。她問了她想問的,也沒有必要再跟她多做口舌之爭。

再說下去,也不過你氣我我氣你,看誰能把誰氣死罷了。

黃鶯見明玫要走,忽然慢慢笑了起來。她道:“你以為我被送走了就是敗了嗎?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咱們走著瞧好了。”

這句話讓明玫立刻想起那隻拍不死的灰太狼來,和它那句經典的台詞:i will be back。

明玫沒有說話,卻聽黃鶯又道:“其實去西北挺好,我也很期待,相信世子爺更加急不可奈。

知道我們在西北是如何相處的嗎?我告訴你吧,我們如膠似漆。知道什麽叫如膠似漆嗎?噢,你肯定不知道!

因為我打聽洗衣房,知道你這裏換洗的被褥都很幹淨。生完孩子這麽久,還是日日在**聊天?哈哈,真不知道你孩子是怎麽生出來的。”

“而我們,夜夜親密無間,水乳、交融。噢不,不隻夜夜,白天隻要世子有空,隻要我們在一起,總會情不自禁,體味那種歡娛。

歡娛你懂嗎?哈哈你不需要懂,你就好好生孩子就行了,世子隻需要你給他生孩子就行了……。”

已經扶著明玫的小丫頭羞的臉紅耳赤,黃鶯自己的丫頭也是。

明玫本來不想理她,已經走出去一段,最後實在忍不住,便頓住腳步,扭頭看她,笑了笑道:“歡娛這種事情,世子爺常常和支女一起做……。”

然後她也沒看黃鶯是什麽臉色,強忍著自己的反胃,扶著丫頭快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