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留峰寺回來以後,明玫就開始安排兩個小姑子的嫁妝事宜。說起來也不用怎麽費心,大部分直接比照霍侯夫人給霍辰靈列的單子就可,還可以顯得姐妹們一視同仁。

尤其是生活用品和嫁衣繡品方麵,就按同樣規格統一置辦。

其他方麵,酌情略減。

家具器皿,裝飾擺件,以及莊子鋪麵宅子等,分別設個花費上限就交給管事兒具體操辦。當然會積極征求兩位姑娘意見,不帶玩羞達達不語那一套的。

哪項銀子上若花超了就從預留的壓箱銀子裏扣,各位自已看著辦。

反正定下調子,就按部就班地進行就好了。具體的挑挑選選什麽的細碎工作,還有何姨娘呂姨娘兩位的熱情參與呢。

怡心苑的人,好歹也是點辦過兩樁親事的(司茶和素點),雖然規格不能比,但路數其實都差不多。咱不亂,也不急,慢慢置辦就是了。

總之明玫這裏設置專項小組開始置辦熒炎兩位小姐的嫁妝後,府裏最忙的,就數那幾個老女人了。忙點兒好,不會無事生非,婆婆大人顧不上找她麻煩,明玫就過得很安然。怡心苑裏歡聲笑聲,其樂融融。

然後沒多久,霍侯夫人又作上了。起因是這邊給兩個姑娘置辦零物匣子,本來霍侯夫人那邊早些年已經置辦下了,可是她覺得現在的做工更考究更精細,那匣子的雕刻和鑲嵌更合意,便要一起訂。那是成套的匣子,可裝金銀,首飾,脂粉,絹帕等等各色物件,大大小小二十四個,價值自然不會便宜了。

她要當然就一起定了,收貨時這邊也先一起支付了。沒想到管事兒的拿著單子去尋霍侯夫人時,那丫的她不肯認帳,說什麽沒聽說過做嫂嫂的陪送妹妹一套匣子也收錢,“讓她自己來找我要!”

把管事兒的好一頓呲達。最後明玫隻好認下此事作罷。

霍侯夫人嚐到了甜頭,便又如此這般行事了幾次,管事兒的說幾句,還因此被甩過巴掌。

明玫便在某次請安時候問起霍辰靈:“嫂嫂覺得陪送你這些個東西算是盡了心了,妹妹可覺得還夠?還有什麽想要嫂嫂給的你給嫂嫂說說。”

霍辰靈被個“要”字騷紅了臉,低了頭忙說讓嫂嫂破費了。下剩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也勸過她娘,何苦這般得罪嫂嫂,將來娘家嫂嫂不待見,她也會十分難做人啊。

奈何霍侯夫人根本不聽她的,還把她罵了一頓,說她現在還做著夢呢,那對白眼兒狼,和他們能處好什麽關係,早晚撕破臉,你隻管好生落了東西在手裏是正經。

娘那樣子,沾了便宜還是一樣咬牙切齒的痛恨,讓她十分不安。可她有什麽法子,勸又不聽,吵嚷出來,估記還得被病養。她做女兒的,怎麽能不護著娘親。

說實話她也不理解,為什麽哥哥就能拒了爵位呢,嫂嫂又不是真病了,也沒人老要她下跪磕頭地虐待。不過她一向佩服這位哥哥,他這麽做,肯定是有道理的。她隻能多多開導,盼著娘早點兒消氣兒。

秦氏也心裏不安,見終於有人提起這話頭,就忙接道:“妹妹,添箱那天我可是要躲起來的。二嫂子我沒那麽腰粗,給你添不起那麽些精貴東西。”這話得先說在前頭,不然到時候一堆親戚前麵,將兩妯娌互相一比較,她那一點寒酸,肯定得落笑柄。

並且不隻一個妹妹,有了霍辰靈的,自然短不了另外兩個的。加起來老大一筆銀子了。她也想攀比,可讓她怎麽比。

再說霍侯夫人那吃相實在是難看,丟不起那個人哪,她得乘機撇清自己與此無關。

霍侯爺一聽就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兒,生氣道:“兩萬兩銀子也不夠用不成?夫人若施展不開就全交給管事兒去辦好了。燁哥兒媳婦兒也是,以後再不可這般慣著妹妹。”

後來霍侯夫人倒沒有那麽明日張膽地算計她銀子了,這不又有了新招:辦年貨。

交待任務是這樣式兒的:我這裏排布不開,讓人支二十兩銀,著你那邊的人去采買一百斤啥啥……

價格封頂,花費多了自負。幾乎筆筆采買都是賠錢貨。

府裏內宅兒每個月花費多少基本有定數,臘月間辦年貨,和往年也有舊例可遁,這一項上花費少了,別的項就多多的虛虛的報,總帳不會超支太多。

總之吧,明玫覺得這婆婆,真是沒意思透了。這次康複出來之後,很有點兒潑臉不要的感覺。

她也知道這老婆婆手上沒銀子的難受勁,不好算計自己閨女的,就算計她這便宜兒媳的。

她那娘家,最親的一窩老小也二十多口人呢,時不時上門來打秋風。霍侯夫人病養的時候,明玫是安排了這一筆銀子支出的,每個月發生活費似的,有定例的銀子給出去,想多就一個子兒沒有。對方也不敢胡要海要,大家相安太平。這筆帳,侯爺都認可的。反正他親親嶽家,也不好讓他們過不下去日子。

但是霍侯夫人走馬上任就不一樣了,她這邊有心多幫襯娘家,那邊也是要求不斷,誰病了,誰生辰了,誰下崽了,誰快死了,反正什麽都找這個有本事的姑奶奶。

有句話說:誰讓咱攤上了呢?還好左右不過是銀子上算計,別的對她倒也還客氣,她就能過就過了,不多說她什麽。霍辰燁說,銀子男人給你掙,你盡管花用無須摳索。至於她,霍侯爺不過是看著三個待出閣的女兒麵上,等過完這幾樁事兒,病養與否且說著,但肯定是不會讓她再掌家了。

明玫就表示:嗯,到時候再惹我,就喂她餿飯吃。

倒是扇兒,明玫找了個時間,好聲好氣兒的問她自己有沒有合意的人,男人讓發嫁她呢。

結果扇兒不信,紅著一雙眼睛說:“扇兒從來不招惹奶奶,奶奶何苦逼人太甚,竟連這般都容不下麽?”總之她不信是霍辰燁讓她走人的。就算是霍辰燁讓她走人的,也是明玫容不下她挑唆的。

其實這種說法,也不算錯,歸根到底,是女人容不下女人。男人有沒有感情都好,反正他不會介意多一個或少一個。

明玫覺得反正是這麽回事兒,隻管問她:“你看是你選還是我替你選,反正橫豎是這麽回事兒,你自己選可意兒的人更好些。你若覺得沒關係,我就替你作主。”

結果扇兒還是那句話:“讓我走可以,我要聽爺親自說。”

明玫聽了,冷著臉道;“當真把你慣得不輕!你以為你是誰?誰告訴你打發一個小妾,還得爺們兒出麵?就憑你這般目中無人不懂規矩的勁兒,就可以把你賣到烏糟地界兒去。”

明玫是故意撂狠話絕她念頭,得讓她明白,就算男人和她有情分,主子奶奶打定了主意要處理她,她也沒有後路可退。發嫁這個話題已經第二次提了,這次就得有個結果。

說實話男人對她有多放不下,還真看不出來。明玫隻是沒給姨娘定侍寢日子催著男人去找她而已,難道這樣就能擋住男人摸上她的床不成?男人自己不愛去,空有念想有什麽用。

就算曾經有情分又怎麽樣,黃鶯的情份怎麽也比她深吧,現在咧,人在江湖漂,等著挨一刀罷了。

霍辰燁在留峰寺對黃鶯那一腳,是一種態度。

黃鶯應該體會得到,董家也應該看得懂。

雖然霍辰燁還是做不到真不管她,偷摸讓人假借董家老二董建斌之名,委托順風鏢行把黃鶯強行送往她原藉。

誰知道江湖女子能耐大呀,就在途中,這妞就灌醉了一個鏢師,幹掉了另一個鏢師,跑了。

——原本入董家時所說的廢了一身功夫是假,可能服用的什麽洗筋經之類的江湖藥物不太靠譜,功夫或許有折損,但肯定不是全廢了呀。這女子竟然能在董家為了試她身手的各種突然襲擊中,堅持被揍愣沒露出點應激反應啥的破綻,成功瞞過董家人,真的,就是那倆字兒:能耐。

惹得順豐鏢行找上董家好一番糾纏,最後發現此董建斌非彼董建斌才作罷。現在吧,順豐鏢行上下都在找董家小姐要報仇呢。

當然了,董家發現霍辰燁對黃鶯毫無意思,也斷不會坐視她在外逍遙,繼續做出什麽有累董家聲譽的事兒的。

另外外麵早有有心人傳開,說霍辰燁早已厭棄了黃鶯,如今黃鶯人雖然還在京城混,但早已重入江湖了。於是西北據說是黃鶯她嫡母那邊有一撥人正卷土重來在尋她。

這陣勢,若霍辰燁不全力護著,她自己肯躲著還好說,要再出頭露麵地玩,就真要被菜了……

扇兒被明玫的狠勁嚇住了,眼淚汪汪起來。好像這才想起對麵這位是有生殺大權的主母奶奶似的,開始連聲告饒。

話裏話外也不外乎以後都聽她的,不敢逾矩一步什麽的。

明玫不為所動:“你既然願意在這府裏混,我的話不想聽也得聽,這是份內的事兒,別好像你聽話了老實了就多了不起似的。”

扇兒咬著唇不吱聲。

其實扇兒挺委屈,可是這都曠了多久了,這般堅持覺得有意義麽?

“我隻問你,男人不往你屋裏去,你當真願意就這麽在府裏過一輩子?後院兒裏放一個有名無實的妾室我也願意,說出去我的名聲也好聽,你也知道,這些年我並不曾為難你。可你年紀輕輕,就願意這般老死府中嗎?爺肯放你出去是為你好,笑著走還是哭著走,自己想想清楚。”

扇兒哭著走了,那一臉的悲憤讓明玫覺得隻怕這丫頭想不清楚。隔了兩天,扇兒告了假說想去看看她娘,出府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