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內宅管事,有女心悠

裴府在梁城的宅子據說是在寬窄巷子裏,這裏住著的都是官宦人家,隻是大部分的人都在軍營裏當差,隻有等到休沐的時候再回,便有各家女眷相互躥門拜訪,一來二去也都熟識了。

見著裴府跟前停了兩輛馬車,便有人探頭出來張望,瞧著駕車的人眼生得緊,不知道是不是裴大人的家眷來到了。

隔壁守門的張順腦袋伸得尤其長,嘴中還念叨著,“若真是裴太太來了,沈姑娘可就不好處了。”

對麵的王家門房小孟子屁顛顛地跑了過來,塞了一把花生到張順生裏,一便剝著殼,一邊調侃到,“你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人裴大人都沒說什麽,你倒替沈姑娘操起心來,指不定裴太太也是個能容人的,見著沈姑娘可憐,這就大大方方地把人給收了。”

張順一臉地惋惜和感歎,“是啊,咱們太太和沈姑娘處得也好,直說沈姑娘知書達理,管家也能幹,這不把裴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娶媳婦就該娶這樣的,若是早知道裴大人已經娶了親……”

小孟子斜了張順一眼,“你不也說早知道,裴大人救下沈姑娘那會兒,沈姑娘怎麽知道他已經娶了親?如今人都跟著裴大人回來了,說什麽也會給個安置吧?!”

張順搖了搖頭,“隻是要讓沈姑娘做妾,到底可惜了!”

“喲,你看看,人下來了!”

小孟子踮高了腳尖,不住地向前打望著。

梁寬父子將馬車在一旁停好了,季重蓮讓采秋下了車,采秋說話穩重人也細致,由她先去開這個口最適合不過了。

季重蓮坐在車上抿著唇笑,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嬌羞的歡愉,也不知道裴衍知道她已經到了自家的大門口會是個什麽模樣?

葉瑾瑜在一旁小聲打趣著,對著季重蓮揶揄地眨了眨眼睛,“姐姐,你是想姐夫了吧?”

“你這小丫頭,不許亂說!”

季重蓮嗔了葉瑾瑜一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裴府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算不上小了,門口兩座石獅子威風凜凜,縱橫九釘的朱色大門顯出一股沉厚的氣勢,門前站著兩名帶刀的護衛,說是護衛可更像官兵,他們精神抖擻地站著,連目光都不沒有斜上一下。

采秋理了理衣衫,這才踏步上了台階,略一福身,這才淺笑盈盈地說道:“有勞兩位大哥向內通稟一聲,咱們太太到了!”

“太太,哪位太太?”

其中一名護衛有些不解,平日裏來裴府躥門的太太也不少了,多是指著沈姑娘來的,這次這位是……

這下輪到采秋有些詫異了,她凜了凜神,沉聲道:“大人不在家嗎?這裏是裴府,咱們的太太自然是大人的妻子!”

另一個護衛“咦”了一聲,像是有些好奇地向下張望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倆人商量了一陣,這才向采秋道:“大人去軍營了,姑娘請在這裏稍候,小的進去向沈姑娘回稟一聲。”

“沈姑娘又是誰?”

采秋麵色一變,握緊了手,心中一股危機意識油然而生,這是做為女人的一種直覺,她不禁為季重蓮擔憂起來。

一個護衛利落地進去通報了,另一個護衛這才回答了采秋的話,“沈姑娘你都不認得,如今管著裴府內務的就是沈姑娘,咱們大人對沈姑娘很是器重!”

采秋默了默,轉身下了台階,幾步便走到馬車旁,撩簾道:“太太,姑爺好似不在府中。”

“喔?”

季重蓮眉頭一挑,卻又緩緩舒展開來,“想必軍營中有事,無妨,咱們先進府再說。”

“可是……”采秋有些躊躇,見季重蓮的目光望了過來,這才低聲道:“護衛不認識咱們,說要進去回稟了沈姑娘再說。”

“沈姑娘?”

季重蓮微微眯了眼,緩緩收斂了麵上的笑容。

葉瑾瑜也是一臉狐疑,但她畢竟不清楚季重蓮與裴衍之間的事情,所以此刻也不好多說什麽。

“是,聽說如今府裏的內務就是這位沈姑娘在管著,婢子想那多半是個管事……”

采秋的聲音越說越小,連她自己都有幾分不信,若是想找個管家之人,要麽尋經年的老管事,要麽也會托了管事的媽媽或者是媳婦子,怎麽會找一個還未出嫁的姑娘?

“這你也信?!”

林桃叫嚷了起來,一臉的憤慨,“指不定哪些人瞅著咱們太太不在,這就來府中鑽了空子!”

季重蓮看了林桃一眼,麵色雖然平和,但話語卻犀利,“不清楚事情之前別亂說,再管不住你的嘴,我便讓人送你回彭澤去!”

“是。”

林桃趕忙閉了嘴,臉上卻仍然有些忿忿。

桂英在一旁哄著孩子,間或抬頭看一眼季重蓮沉凝的臉色,卻是抿緊了唇,什麽也沒有說。

不管那沈姑娘是什麽身份和來頭,季重蓮這正室的地位不會變,即使男人有了什麽二心,也要正室妻子點頭才能納得了妾。

若是季重蓮明白這一點,將管家的權力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男人在外怎麽樣也就隨他了,桂英也算是在大宅門裏呆了那麽多年,這些道理早已經爛熟於心。

葉瑾瑜看向季重蓮,也是一臉地擔憂,“姐姐,那眼下咱們怎麽辦?”

季重蓮牽了牽唇角,她對裴衍還是信任的,“先等等再說,指不定待會咱們便要先會會這位沈姑娘了。”

似乎少了馬車的顛簸和搖晃反而有些不習慣了,豆芽咿咿呀呀地叫喚了起來,桂英在一旁哄著她,木家兄弟也被吵醒了,嬰兒的啼哭聲頓時響成了一片。

小孟子本就豎起了耳朵,此刻聽到孩子的哭聲,他麵色一凜,轉頭拍了拍張順的肩膀,“聽到沒,車裏有孩子的哭聲!”

“這連嫡子都有了,沈姑娘若是要進門那日子就更加不好過了。”

張順搖了搖頭,看見自家府裏有個丫環經過,他立馬轉頭對小孟子道:“這事我要快點稟報給咱們太太知道,她和沈姑娘要好,指不定就能幫著出麵說和兩句。”

“你去吧!”

小孟子點了點頭,又慢悠悠地晃回了對街去,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妻妾相處可是門高深的學問呢,反正他是不懂。

那個進去回稟的護衛不一會兒便快步走了出來,幾步下了台階,在馬車跟前恭敬道:“太太,沈姑娘說了大人離開時對她有交待,請車夫從夾道的側門把車駛進府裏,沈姑娘在二門恭候太太!”

“好,有勞了!”

一個沉靜的女聲透出車簾,護衛也有些好奇,但想著車上人的身份,他到底沒敢抬頭,指揮著兩輛馬車向側門而去。

馬車直接駛到了二門口,采秋撩了簾子向外望去,二門前的寬敞空地上正次序井然地站著一堆的人,往後是一眾丫環仆婦,而最前麵的果然是一位婷婷玉立的女子。

馬車停住了,立馬有機靈的丫環上前來擺上了腳踏,又恭敬地退在了一邊。

沈心悠目光恬靜,唇邊夾著一抹淡笑,這一天她早就知道了,隻是沒想到會來到這樣早,見到馬車停住了,隻領著一眾仆婦上前迎接,口中念道:“恭迎太太回府!”

采秋與林桃先下了馬車,小心翼翼地扶著季重蓮落了車,後麵跟著葉瑾瑜、安葉,桂英將三個孩子依次遞了出來,人也跟著下了車。

梁嫂子與梁芬已是快步走了過來,恭敬地立在季重蓮身後。

“都起吧!”

季重蓮抬了抬手,目光這才定在了當先的一名女子身上。

這女子穿了一件鏤金挑線的湘妃色菊紋小衫,腰上係著一條淡紫色絹紗繡花長裙,頭上挽著新月髻,斜插著一支掐絲玉蘭花的頭簪,白嫩的耳垂上是赤金的丁香豆蔻,她的皮膚白皙細嫩,五官算不得多漂亮,但卻有種溫柔沉靜的氣質,一身打扮更是素雅,一點也不像是仆婦丫環,反倒像是府中未出閣的姑娘。

“你是……”

季重蓮的目光轉向了沈心悠,含著淡淡的笑意。

沈心悠上前一步,倒是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禮,“小女子姓沈,名心悠,得裴大人好心收留,如今暫管著府內一應事務。”

季重蓮點了點頭,至於這個沈心悠的來曆她自會打聽清楚,眼下卻不是糾結的時候,想到這裏,她又接著說道:“我來信時應該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知道沈姑娘可準備了屋舍?”

“是,”沈心悠點頭,微微掃過季重蓮明媚如春光一般的俏臉,目光微垂,“大人離開時已經做了交待,太太自然住在正屋,餘下的兩位少爺可歇在東西廂房裏,至於葉……”

沈心悠的目光轉向了葉瑾瑜,唇角含笑,“心悠也單獨為葉姑娘準備了一個苑落,就在正屋的背麵,有條清幽小道相通,葉姑娘若是想去正屋找太太也十分便利。”

季重蓮信中除了說明孩子的事情,自然也有道出結拜的姐妹葉瑾瑜,她本就起了要留葉瑾瑜住在一處的打算,想來事無巨細裴衍都一一交待了沈心悠。

“那就有勞了。”

季重蓮淡淡地頷首,氣度宜然,不僅是沈心悠,就連在她身後的一眾仆婦丫環都是暗自估量著,原本以為沈姑娘能夠一直當這個家,眼下正牌太太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相好處的人,眾人心中都揣著一份小心,行事亦發謹慎起來。

林桃始終是一臉不服氣地看向沈心悠,這還沒嫁人的姑娘就跑到沒有主母的院子裏住著幹嘛,就算她沒有意圖,別人也會懷疑她是不是有心染指男主人,這沈心悠就不怕人言可畏,還是早就名節扔到了一旁?

采秋倒沒有林桃心中的意憤,她隻是著意觀察著沈心悠的舉止,見她談吐不俗,禮貌周到地接待他們一行,好像她才成了主子一般,反倒將他們放在了客人的位置,這一點讓她微微有些不喜。

安葉倒沒什麽表情,抱劍在懷,一臉冷冰冰的模樣,沈心悠身後有幾個丫環偷偷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都心中打顫。

西北也不是沒有女子習武,但是安葉周身的煞氣不似作假,那很能嚇倒一幫人。

沈心悠親自領著季重蓮他們向正屋而去,一路介紹府中的園林布置,因著季重蓮更偏愛南方的園林風格,府中多見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轉過花樹間還有一汪假山清泉,錦鯉碧荷相映成趣,那玲瓏匠心連葉瑾瑜見了都不由誇讚。

隻聽沈心悠含笑道:“大人知道太太喜歡江南的風格,府裏在規整修繕時特別請了江南的園林師傅,太太看那邊的文竹,還是大人命人特意給移栽過來的!”

沈心悠說著話手便指向了假山池後,那裏果然有鬱鬱蔥蔥的一片幽竹,在這炎炎夏日裏,看著連人的心都清爽了幾分。

季重蓮淺淺一笑,也沒有說什麽,徑直往前而去。

沈心悠腳步一頓,目光凝在季重蓮的背影上,反倒有些幽深難明了。

她一個孤女,如今已經無依無靠,她留在裴府的目的很明確,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麽裴衍偏偏就看不出來?

想到與裴衍相遇那一天的情景,沈心悠至今還難忘。

那是去年的初冬,前往西北的道路亦發難行,她陪著父親想要回鄉安葬母親的骨灰,卻不想半路遇到了盜匪,父親為了救她斃命於刀下,想著逃不脫被羞辱的命運,她已經準備咬舌自盡了,卻不想裴衍從天而降,那張冷峻的麵容深深地烙印進了她的心裏。

之後,她將父親與母親的骨灰好生安葬了便隨著裴衍一起來到了梁城,她舉目無親,這個男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這個時候,沈心悠才知道裴衍早已經成親,妻子出自丹陽的名門望族季氏,而她不過是一個小小掌櫃的女兒,與季重蓮的身份天差地別,她自然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可隻有那麽一點,她想要留在裴衍的身邊,就算是有個安身立命之所也好,可裴衍不明白她的心,她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季重蓮的身上,若是當家主母願意留下她,那麽生為男主人的裴衍也就無話可說了吧。

將季重蓮送入了正屋,沈心悠剛想踏進門檻,卻被林桃一伸手給擋住了,她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沈心悠,目光中帶著幾分輕蔑,“沈姑娘,咱們太太累了,有話請明天再說!”

沈心悠麵色一僵,笑容頓時有些勉強了,腳步向後退了些,福身道:“那就有勞姑娘服侍太太了,待會我便命人送來洗漱的熱水。”

林桃“嗯”了一聲,卻依然擋在沈心悠的麵前,半點沒有移開的意思,沈心悠隻得告辭,林桃還不鹹不淡地道了一聲,“不送!”

轉出正屋後,沈心悠身邊的丫環仆婦早被她遣散了,隻留下一個侍候她起居的芳兒。

芳兒走前兩步,見著四周無人,這才低聲道:“姑娘,如今太太真地來了,咱們可要想想辦法!”

芳兒是到了西北後裴衍為府裏挑人時一起讓沈心悠選的,就專門伺候她一個,所以在季重蓮來到梁城之前,沈心悠是裴府內宅裏當仁不讓的主事人。

隻是如今……芳兒心裏著急,都說正房太太手段最多,若是沈心悠不能保住自己在裴府的權力地位,反被新來的太太給架空了,那麽她的地位也會直線降落,恐怕以後的日子便沒有這般好過了。

沈心悠探了探頭,眼看左右沒有人才坐在了小道旁的大圓石上,目光低垂,眸中神色晦暗不明,“我能有什麽辦法,如今在府中的身份本就名不正言不順,太太出自丹陽季家,我這個掌櫃生的女兒難道還能壓過名門望族的女兒不成?”

沈心悠說著說著唇邊便多了一抹苦笑,父親從前做著掌櫃,她的日子還算是過得不錯,父親望女成鳳,甚至還專門去請了從大戶人家出來的媽媽教她禮儀規矩、管家理帳等一應事務,不也是盼著她有朝一日能夠魚躍龍門嫁入大戶人家,可這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姑娘,你可不能還沒比過便先輸了陣勢,大人對你的看重咱們可是都看在眼中,你在府中都半年有餘了,掌家理事誰不誇讚,就連鄰居的幾位太太都願意與你結交,你……”

芳兒越說越來勁,卻不想被沈心悠一口打斷,她的目光垂在粉色的指間上,語氣更加黯然,“那是她們還沒見著太太,若是太太今後管著裴家的事務,她們便不會再想與我結交了。”

芳兒滿臉詫異,卻還是倔強地搖了搖頭,“不會的。”

“有什麽會不會的?”

沈心悠苦笑著搖頭,“她們願意與我結交,也是覺得大人看重我,若到時候我在裴家什麽也不是了,她們還會向從前一樣對我好嗎?”

從小在鋪子裏看著父親做事,沈心悠也是知道這些人情世故的,所以,她的想法和芳兒全然不同。

眼下不是要與季重蓮作對,而是盡可能地討好這位當家主母,消除她對自己的戒心,隻有這樣,在裴府她沈心悠才能有一條活路。

聽了沈心悠的話,芳兒一時之間啞然。

沈心悠主仆談了些什麽季重蓮自然不知道,眼下她隻先顧著將幾個孩子安頓好了,有采秋與林桃在一旁料理著,沈心悠還遣了兩個丫環過來幫手,很快地便把東西廂房給理順了。

葉瑾瑜被另外兩個丫環引著去她暫住的苑子,準備一會收拾齊整了再過來與季重蓮一同用膳。

忙妥了一切,季重蓮坐在圓桌旁歇口氣,她打眼四望,這正屋的布置尤其素淨,說白了就像沒有人料理過一般,與她去東西廂房見到的舒適真是兩個樣子,處處都透著股生硬。

這一點不僅是季重蓮看出來了,幾個丫環自然也有些不滿,難道主母住的地方反倒比不上她們幾個丫環住的地了?這沈心悠到底是怎麽理事的?

季重蓮遣了個府裏的丫環來問,“屋內的布置可都是沈姑娘的主意?”

那丫環小心翼翼地看了季重蓮一眼,這才垂了目光低聲道:“是,其他房間的布置擺設都是沈姑娘吩咐的。”

“那這正屋裏……大人平日裏不回來住嗎?”

季重蓮的目光又四處轉了轉,食指輕輕地叩響了桌沿。

“大人公務繁忙,平日裏很少回府裏住,而正屋裏的布置……”那丫環話到這裏一頓,似乎在心裏斟酌著用詞,這才接著道:“原本沈姑娘是要布置的,可大人說了,這裏要留給太太親手布置擺設,太太要住的地方,自然要太太看得順眼住得舒適才行!”

季重蓮抿了抿唇,眸中笑意深深,“你叫什麽名字?”

環兒眨了眨大眼睛,也跟著抿起一抹笑來,“回太太的話,婢子名叫環兒。”

“好,有賞!”

季重蓮這樣說著,采秋忙上前遞了個荷包到環兒手中,環兒臉上一陣驚喜,立馬便福身拜謝,之後便跟著退在了門外。

“這個環兒是個聰明的,待會你向她打聽一下府裏的情況。”

季重蓮目含深意地望向了采秋,她立馬會過意來,點了點頭跟在環兒身後跨出了房門。

采秋親熱地挽住了環兒的手,笑道:“環兒妹妹,不知道咱們這個苑裏有沒有小廚房?”

“有的,當時大人特別吩咐給太太建了小廚房。”

采秋的熱情讓環兒有些受寵若驚,平日裏沈姑娘雖然也寬待他們,但到底沒有這樣的打賞,剛才她偷偷打開荷包瞄了瞄,足足有兩錢銀子呢!

“那環兒妹妹帶我去看看吧,要早些把爐子起了火,晚些時候我還要給太太熬燕窩!”

采秋一邊說著一邊挽著環兒走,瞧見不遠處的廊角有個人影在那裏探頭探腦的,見她的目光望了過來,立馬便又縮了回去,直到她們轉過了廊角,那裏早已經沒有了人影。

采秋暗暗把這事記在了心上,一邊和環兒閑話家常,一邊小心翼翼地套著話,倒是把季重蓮想知道的事都問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