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姐妹離別,有意撮合
等到季重蓮醒來的消息,葉瑾瑜飛快地跑了過來,身後還跟著采秋,倆人憔悴的模樣如出一轍,季重蓮看在眼裏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
“姐姐,昨兒個的事怎麽說?”
林桃正在擺著碗筷,葉瑾瑜挨著季重蓮坐下,采秋曲膝行了一禮,又在一旁的銅盆裏淨了手,默默無言地與林桃一起忙活了起來。
季重蓮看了采秋一眼,收回了目光,這才對葉瑾瑜笑道:“已經沒事了。”
“真的?”
葉瑾瑜原本無神的眸子驟然一亮,隻覺得壓在心中一晚上的大石被人移了開去,頓時無比舒暢。
“自然是真的,你姐姐怎麽會騙你?”
裴衍已是收拾妥當轉回了外間,葉瑾瑜看著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喚了聲“姐夫”。
“坐下用膳吧!”
裴衍坐在了季重蓮的另一邊,葉瑾瑜應了一聲,拿起筷子又看了一眼季重蓮,見他們夫妻的神色都帶著愉悅,遂相信這事真地是雨過天晴了,連粥都多喝了兩碗才擱下。
早膳後裴衍便出了門,季重蓮拉了葉瑾瑜的手在一旁說話,“既然已經沒事了,原本是想讓你照計劃啟程,可看你今天這模樣定是沒有休息好,要不再耽擱一天,明日再走?”
葉瑾瑜搖了搖頭,“還是今日走吧,我怕再住下去更舍不得姐姐了。”
“以後咱們姐妹自有機會再見麵的。”
季重蓮笑著順了順葉瑾瑜垂在身前的長發,目光卻也有幾分不舍。
“姐姐,簡雲綺與那護衛如何了,王妃是不是成全了他們?”
葉瑾瑜還是有些好奇這事最後的處置結果,簡雲綺又是燕王妃的表妹,她難免不會尋私偏幫。
“有王爺在一旁看著,哪能呢?!”
季重蓮笑著嗔了葉瑾瑜一眼,“簡雲綺昨兒個夜裏便被送往了城外的庵堂,至於楊濤……聽說是跑了,不過燕王府護衛那麽多,抓他回來也是遲早的事。”
“我看這楊濤也是個木訥膽小的,若是沒有簡雲綺在,他是不敢作惡的!”
葉瑾瑜說到這裏,又有些擔憂地望了季重蓮一眼,“就隻怕我走了後,他們找不到人,反把這筆帳算到姐姐頭上,再找姐姐報仇,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那有你想的那麽嚴重,”季重蓮笑著搖了搖頭,“府裏被你姐夫安排了那麽多的護衛,守得跟個鐵桶似的,我輕易又不會出門,即使那些宵小想要近身,也是沒有機會的。”
“是啊,安葉的功夫又那麽厲害!”
葉瑾瑜感歎般地點了點頭,目光四處梭了一轉,狐疑道:“平時安葉都在姐姐身邊候著,怎麽從昨兒個夜裏我便沒見過她了?”
“葉姑娘這是想我了?”
這人真是說不得,安葉此刻已是跨過了門檻,似笑非笑地睨了葉瑾瑜一眼,卻是對季重蓮點了點頭,事情辦妥了,她這是回來複命的。
楊濤落網,季重蓮更是心頭一鬆,“人可是被抓回王府了?”
“是!”
安葉正色道:“沒想到楊濤呆的那個地方是個寡婦的居所,那寡婦早已是他的姘頭,原本他是想著風聲過去再逃出城的,不想卻被人抓個正著。”
“楊濤也抓住了?”
葉瑾瑜驚喜地一聲歡呼,上前便想抓住安葉的手,被她笑著一側身躲過了。
葉瑾瑜瞪了安葉一眼,轉而扶住季重蓮的手臂,笑道:“這下我便放心了,就算離開梁城也不擔心姐姐的安危了。”
楊濤的手下功夫不弱,葉瑾瑜試過自然知道,如今沒有了楊濤這個爪牙,任憑簡雲綺再厲害也翻不出風浪來,更何況她現在還被人看守著且遠在城外的庵堂。
季重蓮拍了拍葉瑾瑜的手,“好了,我讓林桃先幫著你收拾東西,你再去看看哪些漏了的,回頭我就給你準備。”
葉瑾瑜點了點頭,笑嘻嘻地領著林桃下去了。
一夜未合眼,安葉也跟著下去補眠,季重蓮這才喚了采秋到跟前說話。
“怎麽著,這一晚上你可想通了?”
季重蓮端起桌上描了紅梅的甜白瓷茶蠱,輕輕地用茶蓋子拂著飄浮在麵上的茶沫,低頭抿了一口,熱度剛好不熱不涼,是采秋一慣的手法。
“婢子錯了,今後再不讓太太擔心了。”
采秋跪在了地上,季重蓮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別動不動就跪的,天涼了仔細傷了腿。”
“是。”
采秋站了起來,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淚,又道:“是婢子鑽進了死胡同裏,今後不會了。”
“瑾瑜她年紀還小沒有擔當,但你不同,我派你在她身邊就是守著她看著她以免她胡來壞事,好在這次有驚無險,但以後遇到事情,先要多想,不能衝動,實在拿不定主意寧可來回了我也不要先去做,知道嗎?”
采秋向來是個細致穩重的,季重蓮不過適時地敲打,她自己也會想明白的。
采秋應了一聲“是”,季重蓮又吩咐她再檢查一遍自己給葉瑾瑜準備的東西,沒有疏漏就趕快送過去,順便問問葉瑾瑜還缺不缺什麽。
采秋遂退了下去。
葉瑾瑜的東西不多,卻也收拾到了正午,裴衍正好帶了東方透來給葉瑾瑜送行,大夥便在一同用了午膳。
將葉瑾瑜送出城門時,季重蓮的眼淚都含在了眼眶裏,這哪裏像在送別自己的姐妹,頗有些像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一般,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在她眼裏不就是孩子嗎?
葉瑾瑜卻是先泣不成聲,叮囑季重蓮有機會一定要來看她,又說成親前要把夫婿帶到她跟前來掌掌眼,總之姐妹說了一大通話,都是留戀和不舍。
桂英還特意抱了幾個孩子來送葉瑾瑜,葉瑾瑜每個抱抱親親,幾個孩子似乎也感覺到了離別的憂愁,哭得特別響亮。
葉瑾瑜再不舍,最後還是一抹淚跨上了馬背,率先揚起了鞭子跑了起來。
“這丫頭,也不等等我!”
東方透正在與裴衍話別,見葉瑾瑜先跑了馬,忙不迭地翻上馬背,向著季重蓮那方拱了拱手,便追著葉瑾瑜而去,身後的兩輛馬車也跟著跑了起來。
季重蓮隻覺得一瞬間視線便模糊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滾了滾,最後還是忍不住掉落了下來。
裴衍笨拙地為她抹去眼淚,又攬了她的肩輕聲安慰道:“蓮兒,總有一日咱們會回到上京城的,你要相信我!”
“嗯!”
季重蓮哽咽一聲,伏在了裴衍的懷中。
不遠處的一輛青帷平頂馬車略微停了停,馬車外沒有標識,所以並不知道是哪一家的,有人撩了車簾縫看了一眼,又極快地放下了,馬車跑了起來,漸漸將城外相擁的那對夫妻甩在了身後。
汪媽媽看著臉色鐵青的燕王妃,不由輕聲勸道:“王妃,您也別往心裏去,隻有您好了,將來表姑娘才能有出頭之日!”
燕王妃咬了咬牙,眸中現出一抹憤恨,“若不是他們家,雲綺如今能吃這份苦嗎?”
燕王顧忌著名聲,所以簡雲綺是趁著夜色被送往的庵堂,燕王妃今兒一早便去看望了她,孩子已是被兩個婆子強行灌了藥落掉了,簡雲綺臉色蒼白地躺在床榻上,見到自己一來便一個勁兒地掉淚,她看著怎麽能不心疼?
原來這事本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若不是葉瑾瑜……
燕王妃咬了咬牙,就算葉瑾瑜年紀小不懂事,身為姐姐的季重蓮也不知道輕重嗎?
就這麽放任著葉瑾瑜做下這樣的事來,毀了簡雲綺的一生!
燕王妃早就擔憂簡雲綺是不是私下裏有什麽事瞞著她,若是早點對她坦白了,她就算看不起楊濤的身份,也能想辦法為他謀個前程,讓簡雲綺肚子裏的孩子有個著落。
可如今呢……她甚至不敢告訴簡雲綺今兒一早王府的護衛便捉回了楊濤,這個男人甚至還暖在寡婦的被窩裏享受,又哪裏知道簡雲綺如今受的苦?
這樣的男人死了也是活該!
日子總會過去,燕王妃想等著簡雲綺想通了平靜了再告訴她這事。
眼下葉瑾瑜已是離開了梁城,顧忌著葉家金吾衛的身份背景,燕王妃不好下手,可這筆帳她還可以算在季重蓮的頭上。
這事總歸沒完!
燕王府的宴席過了之後,裴衍又開始正常往軍營裏辦差了,若是忙完了軍中的事務,總是早早地回府陪著季重蓮,也不愛參加什麽應酬之類的,新婚的倆人你儂我儂,日子倒也算過得甜蜜。
梁城地遠,雖然離著過年還有兩個月,但季重蓮不得不開始為各家準備年禮,特別是遠在江浙兩路的親人,季老太太在丹陽的老家,季幽蘭夫妻在徐州,裴母在彭澤,還有季芙蓉、季海棠,裴氏夫妻以及一雙兒女。
三伯父季明忠與容芷那方也沒個定數,給三房的禮她還是決定一並送到在丹陽的三伯母姚氏那方。
大姑母季明惠他們一家人雖然搬到了大姑父石毅的任上,但是念在姑侄這麽多年的情份上,年節的禮數卻不能少了。
可喜的是就在季重蓮前往梁城的路上,也就是夏天的時候,季幽蘭與季海棠先後產下一子,季海棠終於穩穩地坐上了敏怡郡王府世子側妃的位置,全家人都為她高興,洪姨娘更是在廟裏捐了一百兩的私房錢,為季海棠的兩個孩子都求了一道平安符。
曾姨娘也不甘落後,她娘家本就有錢,嫁妝也是豐厚,一揮手便捐了一千兩的香油錢,寺廟裏的主持都樂得增不開眼。
這些趣事是四太太胡氏寫信告訴季重蓮的,季崇宇很努力聽說夫子對他多有讚賞,這孩子也越來越老成了。
家人平安,家業順遂,胡氏如今愁的卻是怎麽樣都懷不上孩子,為著這事她沒少去求醫問藥,但一直都不見起色。
季重蓮便在信中寬慰胡氏,孩子這事隻能順其自然,最主要地是把心放寬,你求的時候他不來,你不求他的時候他偏偏就來了,就像佛家所說,得子也講究個緣分。
對於子嗣這事季重蓮知道季明宣自然是不急的,他又不是沒有兒子,名下四個子女,兩個女兒嫁了,不還有兩個兒子傍身嗎,他照樣吃喝玩樂吟風弄月,過得極其瀟灑恣意。
柳姨娘如今就一心撲在季崇天的身上,可這孩子讀不進書,又想跟著季明宣出去鬼混,她隻能拘了他在家裏,竟然怕兒子一心向外還給配了兩個俏麗的通房。
季崇天可才十四歲的年紀,胡氏將這事稟報到季老太太那裏,老太太氣得不行,好好的孩子終於是被她養歪了去,但他姨娘縱著,他自己又樂得開懷,天天和那兩個通房私混,讓這些老輩的都臉紅。
還是胡氏想了個主意,早點給季崇天定下一門親事,他姨娘既然這般不著調,那就找個媳婦回來管束著他。
至於季崇宇那方,倒也不怕弟弟娶在前頭,他畢竟是要科考的,將來若是中了兩榜進士,還怕討不到一個合心意的媳婦嗎?
季崇亮跟著季明忠跑商,他的親事自然有他父親和容芷操心,曾姨娘即使想要插手,兒子在外她也鞭長莫及。
聽說在上京城裏的大太太都在給季崇寶相看對象了,十六歲的少年還是有些不著調,不過托了他父親季明德在朝中的關係好歹先找了個衙門的胥吏差使做著,今後再謀他途。
季重蓮把要送禮的單子按照親疏遠近都理了一遍,至於在梁城新近認識的那些太太們,她準備再挨個排一排,到了十二月再送禮也不遲。
關於采辦節禮的事外院的朱管事有經驗,季重蓮遂把他叫到跟前來問話。
這位朱管事原是軍營裏的一名幕僚,因為不幸傷了腿行動有些不免,便向上麵討了個差使,正巧裴衍這裏要用人,就一起將他帶了回來,打理外院的一應事務。
朱管事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年紀不過二十五六,也算是相貌堂堂,穿著藏青色的長袍,隻是因為傷了腿,走路時略有些跛,但就站在哪裏卻是誰也看不出來,身姿看著也挺拔。
據說朱管事從前是娶過妻子的,隻是妻兒都不幸早亡,如今還是孑然一身。
季重蓮是第一次尋了朱管事來內院問話,他既沒有謙卑也不諂媚,表現得中規中矩,問什麽說什麽,不該他說的一個字也不多說。
“這麽說,去年也給錦安侯那邊送了禮的?”
季重蓮看著府中各種禮慶時節的來往細目,例如節下送的是什麽禮,對方回的又是什麽,若關係遠的,四色神盒就打發了,近一些的少不得還要添置一些其他東西,或者增加禮盒的量,一筆一筆記得很清楚。
由此可見朱管事是個細心的人,怪不得外院在他的管製之下從來沒有出過什麽茬子,裴衍放心,她也能少操分心。
“是。”
季重蓮問話,朱管事微微欠了欠身,“錦安侯雖說如今不在朝堂當差了,但那是祖輩傳下來的爵位,世襲罔替的勳貴之家,若是真有個什麽事時,能夠得到錦安侯府的支持和看重,對府中上下那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朱管事難得說那麽長一段話,且將其中的利害關係剖白得很清楚,季重蓮不由點了點頭,這個人做事沉穩,就是心思有些難測,目前還不好把握,她要再觀察一陣子,若是能全心地信任,那少不得又是府中的一大倚仗。
就像司徒耿之於燕王府,雖說隻是個長史,但他說出的話在燕王心中卻是有分量的。
季重蓮後來才知道,安葉想辦法將楊濤的消息漏給了一個護衛知道,開始那護衛還不以為意,好在司徒耿恰巧經過聽到兩個護衛在那裏議論,這才急急稟報到了燕王那裏,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楊濤給捉拿了回來。
因為這個原因,司徒耿被燕王受了賞,可那兩個護衛卻是丟了差使。
季重蓮與朱管事正說著話,采秋便端了茶水進來,起先朱管事還沒有什麽異常,直到采秋的茶水奉到了他跟前,他不過無意間地瞄了一眼,便有如遭受雷擊一般,徹底怔住了,連端在手裏的茶水灑在了衣袍上都猶不自知。
采秋有些詫異,不由問道:“朱管事,你沒事吧?”
朱管事如夢初醒,眸中的震驚卻還沒有退去,連忙擱下了茶盞,以身體不適為由向季重蓮告辭,飛快地出了內院。
“這是怎麽了?”
季重蓮有些不解,轉頭看向采秋,剛剛還說得好好的,怎麽轉眼就走了?
采秋也是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婢子不知。”
這下季重蓮更是狐疑了,好在朱管事離去後沒多久也覺出不妥,下晌便來向季重蓮告罪,隻是這時他的神色鎮定多了,看到采秋也沒有那麽慌亂,可那眼神卻免不了多往她身上梭了幾眼,眸中的神色複雜極了,像是夾雜著震驚、喜悅、失落和彷徨。
季重蓮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與朱管事又說了一陣,便任他拿了賬本退了下去。
轉頭她便問采秋,“從前你可曾見過朱管事?”
采秋微微紅了臉,還是搖頭道:“咱們內宅的人哪能常往外院跑,就是偶爾去過一兩次,倒也沒見到朱管事,今兒個著實是第一次見著。”說完後還偷偷看了季重蓮一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季重蓮沉吟道:“可我覺得朱管事像是認識你一般,看你的眼神一點都不陌生。”
“這……”
采秋一時有些語塞,一張臉頓時緋紅了起來。
季重蓮本也沒有和采秋開玩笑,見她紅了臉這才想到姑娘家臉皮薄,采秋又正是適嫁的年齡,而朱管事卻是單身……
季重蓮心中一動,有個想法在腦中緩緩成形。
采秋是她看重的人,為人細致穩重,若是能夠一直在她身邊服侍自然是好的,今年采秋也十七了,若是就嫁到府中,成親後也能在她跟前做個管事媳婦,就算不是親自服侍她,幫著帶帶屋裏的丫環,管理瑣事也是好的。
但這事不急,季重蓮決定先在裴衍那裏打探一下,再說朱管事有些瘸腿,這個缺陷到底不美,就怕采秋看不上眼。
裴衍下了差回府,季重蓮陪著他一起用過晚膳後,倆人便一起臥在炕上閑聊。
深秋的夜裏已是很冷了,季重蓮就喜歡把一雙小腿放在裴衍身上取暖,人也趁勢窩進了他的懷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裴衍有時甚至還會與季重蓮論起當今的時事,上京城裏送來的邸報燕王總會讓人抄錄了送到下麵各官員的府邸,他發現季重蓮也愛看這個,幾次三番下來與他討論時勢也是言之有物,讓他不禁對這個小妻子又高看幾分。
“如今局勢亦發緊張了,太子上書請求皇上召嶺南王回京,可傳召了兩次,莫不是被嶺南王以各種理由推脫,隻怕嶺南王是另有圖謀!”
裴衍眉頭深深地皺起,像是想到了什麽,眸中的冷光一閃而過。
“那燕王可有什麽動作?”
季重蓮的聲音響了起來,她微仰著頭,額發擦過裴衍的下頜,一陣癢酥酥的感覺。
裴衍笑了一聲,為妻子的政治敏銳而覺得驕傲和歡喜,不由伸手揉了揉她額前已是有些淩亂的頭發,“燕王向來是謀定而後動,如今嶺南王有了些苗頭,太子已是惶恐不已,汝陽王又在一旁虎視眈眈,梁王與晉王也不是吃素的,站在燕王的立場,如今是一動不如一靜。”
季重蓮點了點頭,“燕王這麽多年來苦心經營,已是博了個賢王的美名,他有聲望,後備力量也足夠,要等的就是那麽一個機會了。”
燕王從來在人前表現得都是謙恭得體,讓人以為他不爭不奪,實際上擁護他的官員,王府中的幕僚哪個不是在為這一天做準備。
俗話說不想做皇上的王爺不是好王爺,燕王正在默默地將這句話貫徹始終!
裴衍握了握拳頭,他等這一天也很久了,“是,我也希望燕王能夠功成,能夠青史留名!”
看著裴衍意氣風發雄心勃勃的模樣,季重蓮隻目光微微閃了閃便綻出一片亮光,這是丈夫的誌向和願望,無論他做什麽,她都會堅定不移地在他身邊支持他!
季重蓮偏頭在裴衍的臉頰上落下一吻,笑道:“我也希望咱們有回到上京城的一天!”
“會有那麽一天的!”
裴衍緊緊地擁著季重蓮,胸中仍然是激**難平。
好一會兒,待倆人的情緒都平緩了下來,季重蓮這才說起朱管事的異樣,“能不能查查當初朱管事的妻兒到底是怎麽死的,這事是不是成為他心中的阻礙,以致於到了如今還是單身一人?他還有沒有再續弦的打算?”
聽著季重蓮接連不斷的問話,裴衍不禁失笑,“怎麽這般關心朱管事?難不成你還想與他做媒?”
季重蓮點頭道:“我覺得他這人踏實穩重,可堪大任,所以想幫你把他籠絡住,再說這樣的男人誰能嫁給他也是福氣。”
裴衍倒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腦中認真地想了一陣,才道:“朱管事年輕的時候中過舉人,聽說就在那個時候他們村裏暴發了瘟疫,不僅是父母死了,他的妻子還有剛出生不久的兒子也一同去了,按例他守孝了三年,可三年之後他卻無心科舉,到處飄**之下被一個同科舉薦進了軍營中任了幕僚,沒聽說過有什麽了不起的建樹,卻是管得一手好帳,軍需用度在他發配之下倒是從來沒短缺過,隻是後來不幸傷了腿,這才從軍中退了下來。”
季重蓮又扯了裴衍的衣袖,“那你覺得他為人怎麽樣?”
裴衍用拇指與食指摩挲著下頜,沉吟道:“為人還算方正,做事也從來沒有出過錯,隻是心思深沉性格孤僻,還真不好說。”
“我知道了。”
季重蓮點了點頭,轉眼間卻又陷入了沉思。
與其說朱管事性格孤僻,不若說是孤傲,放眼大寧皇朝多少學子,又有幾個人能中得了舉人,他是有傲氣的本錢,可剛剛春風得意之時全家卻不幸罹難,隻餘他一人獨活於世,驟然從天空跌落泥底,他還來不及歡喜,前方便已是一片灰暗和迷茫,在這種情況下心灰意冷也是常事,恐怕如今的性格便是他後天才養成的。
季重蓮是覺得朱管事不錯,或許讓他做一個管事還真是屈才了,但如今時局難定,裴府也沒有他發揮的舞台,或許將來……
當然,將來還很遠,連他們也沒個定數。
她是覺著好,可還要問過采秋的意見,若是真嫁於了朱管事,采秋會不會嫌棄他跛了腳,還是做的續弦?
這事,她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采秋畢竟是她最看重的大丫環,她也希望采秋能婚姻幸福,若真成了怨偶,倒不是她想見到的。
季重蓮正在思考間,裴衍那廂也沒歇著,見妻子注意力太過集中,竟然連自己將她褲頭給扒了,衣襟給鬆了都沒有反應,遂上下其手,索取他應有的福利。
季重蓮正想要驚呼,下一刻唇上便被裴衍堵了個結實。
內室裏,鴛鴦絞絲的銀勾倏地垂落,遮住了一室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