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公案(第四更,萬字完畢)
“也不知是世家男子多情種,還是總有些女人就喜歡主動貼上來,不怕簡老師笑話,咱們靳家的公案,一代一代的倒也沒有斷過。”
“如今靳家年輕的一代裏,頂數蘭泉天資最好,卻也最能惹事兒,讓我們全家上下都隻能說他是個猴兒精,對他是又愛又恨。如今靳家孫子輩裏這幾個孩子惹的債,加起來也沒有蘭泉一個人欠下的多。今天是哪個小模特,明天又是哪個當紅的女明星……”
吳冠榕說著笑容忽地一斂,“能鬧騰的不少,今天要死要活,明天又說懷孕流產的……我都由得她們鬧?鬧夠了,倒要看看她們還能怎麽樣——靳家,豈能是誰說想進來,就進得來的?”
簡桐不由得一個寒噤。吳冠榕的意思,她豈能不懂。
靳家不比普通官員家,就算是出了醜聞,媒體都不敢報道。在中.國,誰敢沒事兒惹軍方的人?所以那些女人縱然是鬧,可是無論怎麽鬧,沒了媒體的推波助瀾,就都隻能漸漸漸漸止息。
簡桐隻能歎了口氣,“老夫人,您方才要說的故事,不是舊事麽?難道蘭泉的事情已經是‘舊事’了?”
吳冠榕凝睇簡桐,緩緩一笑。這個小女生果然有點膽色,敢在她吳冠榕麵前這樣冷靜糾正的孩子,還沒幾個。縱然是蘭泉,也不敢這樣當麵放肆?
果然是——不知禮的野丫頭?
“簡老師稍安勿躁,老太婆我跟你說蘭泉,正是為了說這段舊事——曾經,就在蘭泉的上一輩上,我們靳家也曾經有過一場大亂。這場亂當然也是因為女人,但是真正亂起來的原因卻是我們靳家的男丁動了真心。”
“他說那個女人懷了孕,還說那個女人身子禁受不了流產,一旦大出血,那就是一屍兩命——我跟老頭子也就心軟,總不想鬧出人命來,就允許了那個女人暫時住進家裏來將養身子……”
簡桐隻覺心下激跳——她讓然不知道靳老夫人說的這個女人是誰,可是為什麽隻覺吳冠榕說到那個女人時,眼神那樣淩厲如刀地刺向她??
“誰知道那個女人天生水姓楊花,進了靳家不知感恩,竟然跟家中另一個男丁勾.搭起來?兄弟手足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我靳家的名譽幾乎一夜間土崩瓦解?”
簡桐緊張地握緊手指。
“簡老師啊,你們當老師的,當然最懂吃一塹長一智這句話的涵義——你說,我們靳家怎麽還會容許同樣的事情再在下一代人身上重演?”
吳冠榕說完伸手捏了捏眉心,“唉,我今兒也累了。”
何婆婆趕緊走上前來,“簡老師,留下用飯吧?”
這是委婉的送客之意,簡桐便起身行禮,“那麽晚輩就告辭了,不打攪靳老夫人休息。”
“好。恕不遠送了。何婆婆啊,代我送到二門吧。”吳冠榕頭都沒抬,一眼都沒再看過簡桐。
何婆婆送著簡桐向外走,依舊是沿著抄手遊廊走向垂花門。
簡桐隻覺廊簷幽幽,仿佛有冷風刺骨地來,紮進骨頭縫裏,說不出的疼。
何婆婆含笑輕輕說了聲,“簡老師果然一見如故。”
“嗯?”簡桐被何婆婆說得一愣。
何婆婆笑起來,“總覺得簡老師這眉眼,這模樣兒,就連吃驚時候的神情都像足了另一個人呢。隻不過歲月不饒人,那人現在也應該有四十多歲了吧。”
簡桐心底咯噔一聲,忙問,“何婆婆說的人,可是方才靳老夫人說起的那個懷孕的女人?”
何婆婆一笑,“簡老師,這是靳家的事,不容我這老婆子隨便插嘴。我方才說起的,隻是我自己心裏的記憶,請簡老師不必附會。”
說著已經走到了垂花門,何婆婆禮貌地微微躬身,“簡老師慢走。如果需要用車,可以叫門房老王安排。”
“何婆婆……”簡桐還想問,何婆婆已經一笑便轉回遊廊去,隔著影壁,看不見了身影。
“簡老師,這邊請。”門房老王引著簡桐向外去。簡桐隻能壓下心中的不安。。
吳冠榕說的是他們靳家上一輩男丁的事情,跟她自然無關——可是為何她的心裏,莫名地慌亂?
吳冠榕為什麽要說給她這段舊事?隻是為了警告她不許舊事重演麽?還是……
簡桐從前院角門走出靳宅,蘭泉騎著摩托突突地從後門進了家。
在堂屋裏見到營養品就笑,“奶奶,這海參誰送的?不知道咱們家不吃鹽漬的?這哪兒是海參了,是海參皮子。”
吳冠榕冷冷一笑,“難得你也看出來這禮送的沒規矩。”
“誰送的?下回我笑話他去。”
吳冠榕望著蘭泉,繼而一字一頓,“你們導員,簡桐簡老師。”
蘭泉麵色猛地一變,“簡桐來了?”
吳冠榕冷冷地,沒做聲。
蘭泉就急了,奔出堂屋去四處看,“她去哪兒了?”
何婆婆正從垂花門方向走回來,“蘭泉你回來了。簡老師已經走了,方才我送的。”
“唉?”蘭泉扔了手裏的東西,大步跑向前門的方向去。
“蘭泉,你給我回來?你的腳還沒好,怎麽能亂跑?”吳冠榕在後頭大喊,蘭泉卻就當沒聽見,急著跑出門去。
腳踝是還在疼——可是他有比腳踝更重要的事?
看奶奶的神色,方才一定沒給簡桐好臉色看過——簡桐她,是不是哭了?
簡桐一出了靳家就大步向外走,隻覺胸臆之間壓著混沌的烏雲,想要快速地走,才能將那些陰霾吞吐出去。
蘭泉一直追到了大院門口這才扯住簡桐的手臂,“簡桐?”
站崗的哨兵見是蘭泉,主動打招呼。蘭泉也沒顧上,隻扯著簡桐的手臂,“你別急著走,你聽我說?”
簡桐隻覺難過又委屈。雖然說不出這種委屈具體是什麽,可是剛剛靳家那深宅大院的氣場,還有吳冠榕那種盛氣淩人的樣子,深深刺痛了她。就仿佛無論是誰,隻要站在他們家廊簷下,就注定是低人一等,注定隻能讓人指摘一樣……那麽無助,那麽孤單。
她真討厭這種感覺?
“你想說什麽呀?我沒什麽想跟你說的?”簡桐隻覺疲憊,甩開手,不想說話。
蘭泉咬牙,湊近簡桐耳邊低喝,“想讓我在軍區大院門口吻你麽?如果你再不理我,那我隻好吻你,直到你肯跟我說話為止?”
“你敢?”
蘭泉緩緩笑開,開始的惶急點點變回從前的吊兒郎當,“試試?”
說著,蘭泉的手臂就纏上了簡桐的腰,作勢就要將簡桐拉進他懷裏去。
簡桐跟被火燙著了一樣,急忙跳開,“你個瘋子?”
蘭泉壞笑,“我就為你瘋。你要是不理我,我索姓就當個瘋子去,反正也沒人愛。”
簡桐真沒轍了,一跺腳就往旁邊的人行道上走去。一樹一樹的梧桐都有合抱粗,將紅磚人行步道遮掩得幽然寧靜。
蘭泉知道這是簡桐妥協了,急忙笑眯眯跟上來,“簡老師,心疼心疼人家吧,人家還是病人。”
簡桐臉一紅,“那你慢點走。”
蘭泉絕對不放過簡桐任何一個心軟的機會,順勢就伸出手臂去搭在簡桐肩上,“我腳疼,腳疼啊……”
簡桐推了下沒推開,也著實心疼他的腳,就隻能任由他半搭半擁著,一起朝前走。
陽光穿過梧桐樹葉,一晃一晃地落下來,在他們腳前麵形成一個又一個金黃色的光斑。
“方才,在我家,受委屈了?”蘭泉柔聲問。
簡桐深深吸氣,“還不都是為了你?如果你的腳不受傷,我也不用代表係裏和班級同學來看你……如果不來看你,我也不用進你們家那個大宅門。”t7sh。
“哦……失望?原來你是代表學校來看我的啊?我還以為是你想我了……”蘭泉彎下腰來去看簡桐的眼睛,“想沒想我?”
“想你個大腦袋?”簡桐伸手啪地打在蘭泉發頂。
蘭泉笑開,故意向簡桐眼睛吹氣兒,“我是故意不上學的,就想看你想沒想我……好吧,你不想我,我想你了行不行?”
簡桐的臉如石榴花般一片嫣紅,“別胡說。”
“真的,我想死你了。不信你摸……”蘭泉說著無賴地扯著簡桐的手放在他心口,“它都在說:想你、想你、想你……”
簡桐羞得抽開手,“好啦你?”
蘭泉死皮賴臉彎下要來,“你摸完我了,我也得摸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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