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最聽老師的話(5更2)

靳長空回到住所便無法入眠,多年前的往事再度湧上心頭。

二十多年前,父親靳邦國還在蘭州軍區某軍任職,他和弟弟靳萬海秉承家訓,便也都入伍當兵,都在蘭州軍區。靳邦國特地囑咐過兄弟倆絕不可以搞特殊,所以他們也是跟著拉新兵的火車一同離開本城,開到蘭州去。累

一列火車上新兵們彼此漸漸熟識,最熱烈的話題就是隔壁車廂漂亮的文藝女兵。那時候的文藝兵閑時是文藝兵,唱歌跳舞;平常都在軍隊醫院充當護士。在那些年輕的新兵蛋子中,文藝女兵們當然是最亮麗的一抹色彩。

靳長空性格比較外向,所以很快就跟周圍的新兵蛋子們打成一片;弟弟靳萬海則相對內向,第一次離開家,心情壓抑之下,竟然在火車上暈了車。

隔壁經過護校培訓的文藝女兵們便被叫過來幫忙。靳長空也沒將弟弟的暈車當回事,抱著萬海的頭枕在他腿上時,還在跟身邊的戰友說話。

結果那個戴著口罩的小女兵一下子就火了,伸手就給了他胳膊上一巴掌,“你能不能尊重病人些?他這樣不舒服,你還在嘻嘻哈哈!難道這就是你的革命情誼?”

靳長空從小到大哪兒受過這個,當即就火了,故意嗆著說話,“我沒革命情誼,你有!看你跟我動手動腳、拍拍打打的,你是不是想跟我發展點什麽情誼?對不住了,哥哥我還真對你沒意思!”悶

新兵蛋子們都哄堂大笑,那小女兵就火了,一把扯掉麵上的口罩,“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

口罩摘掉,露出那張清麗又嬌豔的容顏,靳長空便愣了愣。方才看她穿著肥大的軍裝、戴著口罩,絕沒想到竟然有這樣一張美麗的臉。

不打不相識,這個小女兵就是袁靜蘭。

靳長空當時很不要臉地說了一句,“我當然有種,種還很多呢。怎麽,給你驗驗?”

袁靜蘭當場就給了他一腳,踹得他半天沒回過神來。

他們的駐地在蘭州軍區一座相對閉塞的小城。在那裏,這幫穿著軍裝的半大孩子第一次過了沒有家人在身邊的春節。袁靜蘭她們女兵表演了精彩的歌舞節目,靳長空看著那眸光流轉的女孩兒,心裏莫名地便動了。

那個晚上萬海也上台表演了節目。那個時候沒有鋼琴,萬海用手風琴獨奏了一曲俄羅斯民歌《白樺林》,也是贏得了滿場喝彩。

因為過年,部隊破例允許他們喝酒。靳長空拎著酒瓶子就找袁靜蘭單挑。本來是存心去報那一腳的仇,結果袁靜蘭接過酒瓶子仰頭就咚咚灌掉大半瓶酒,靳長空一看就傻了……

那晚上落敗喝醉的人不是袁靜蘭,而是主動找茬兒的靳長空。醉了的不止是他的神智,更有他的心。從此袁靜蘭被深深刻印在他心上,無法抹除。

靳長空坐在夜色裏深深歎息。他跟袁靜蘭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是敵對,所以注定了他們無法在一起吧。這次從美國回來,他心心念念去看她,結果竟然害她暈倒。

或許這就是命。他不該出現在她生活裏,他每一次出現,似乎帶給她的,都隻是傷害.

四月三十號,蘭泉下課就去找簡桐。卻還沒到簡桐的辦公室,家裏便派人來接他。今晚的應酬似乎很重要,蘭泉隻能跟了司機回去。隻想著,今晚要乖一點,至少不要觸怒奶奶,這樣明天才有機會溜出來住進簡桐家裏去。

回家裏按照奶奶的要求,穿了正裝、仔細梳理好頭發,這才跟了奶奶和姑姑出門。讓蘭泉略感別扭的是,梅軒和苗藝也一同來。

地點就安排在“譚”。蘭泉跟在一行人後頭,走上樓梯就愣住——二樓隻有一桌客人,那張麵孔他在電視上自然沒少見,知道就是金書記。金書記身邊那位雍容華貴的女子,自然就是金夫人。讓蘭泉驚住的是乖巧站在他們身邊的金莎莎!

今晚的金莎莎褪去了平素在學校裏的裝束,不再玩兒美術係學生的龐克範兒,不見了大窟窿套著小窟窿的做舊牛仔褲和丙烯顏料手繪的T恤和波鞋;今晚的金莎莎穿了條小禮服群,香檳紅的塔夫綢在燈光下光彩熠熠,卻又不刺眼。一頭長發全都柔順地垂下來,落在肩上。麵上薄施粉黛,越發顯得眉眼嬌媚。

蘭泉皺眉,想起金莎莎在溫泉那晚的電話。原來說的兩家見麵,指的便是此時。

梅軒見了這個陣仗也是微微一驚。靳欣隻是要求他跟苗藝來當陪客,並未明說是什麽場合與何事。眼前情形梅軒當然看得明白:這分明是一場不動聲色的相親。

蘭泉現在正跟小桐在一起——可是他怎麽又欣欣然答應了外婆來相親?今晚看蘭泉的樣子,非但沒有任何的反抗,反倒是很期待。

梅軒皺了眉。苗藝伸過手來握住梅軒的手腕,寧婉地笑,“今晚金書記來吃飯,無論對譚家菜,還是你個人,都是絕好的機會。梅軒,別讓機會白白溜走。”

“小藝。”金夫人跟吳冠榕和靳欣打過招呼,便轉而望梅軒,“這位,就是梅軒?”

苗藝連忙拉著梅軒的手起身,“姨媽,正是梅軒。”

梅軒挑眉。

金夫人笑著望梅軒,“果然一表人才,不枉小藝多年鍾情。”

苗藝紅了臉,低聲跟梅軒解釋,“金夫人是家母表姐。”.

所有人仿佛都是心有默契,簡短的寒暄之後,便讓蘭泉帶著金莎莎參觀庭院布置。

金莎莎坐在庭院裏的秋千上,仰起下頜傲然望蘭泉,“我說過,你逃不掉的。”

蘭泉冷笑,“怪不得你說話那麽跩,原來是金書記的千金。”

金莎莎毫不示弱,“靳蘭泉,今晚兩家見麵之後,你該明白將意味著什麽吧?從現在開始,你我將在家人的許可下,正式開始交往!”

蘭泉抱著手臂,凝著金莎莎,緩緩笑起來,“你說交往就交往啊?你當你自己是觀音菩薩啊?”蘭泉說著,自己也笑起來,“哦對了,觀音菩薩就是不允許談婚論嫁的。”

“靳蘭泉,你!”

“你什麽你?你拿我當三歲小孩,你一瞪眼、一跺腳我就得聽你的?”蘭泉朝天翻了個白眼,“你這一套估計拿給別人好用,比如嚇唬嚇唬秦寧這樣的——可惜啊,就算你爸是省委書記,在我爺爺麵前,那也得是彎腰鞠躬的!就算不論大軍區這個級別,單是我爺爺的功勳與資曆,就活活壓你們金家不止一頭了!”

“所以”,蘭泉清清冷冷地笑,“其實跟你說這樣的話,我都覺得特跌份兒。一般我都不願意拿自己家世壓人,可是對付你這種就喜歡顯擺自己是省委書記千金的主兒,那我還真不能客氣!”

“金莎莎,我告訴你,就算你們家門第也高,不過在我靳家麵前,你們還是高攀了!對不起,等著高攀我們靳家的女人太多,就算排號也排不到你。”蘭泉說著徑直轉身回屋,“金莎莎,醒醒吧。我對你,壓根兒就沒有興趣。就算你把老爸搬出來,我該沒興趣還是沒興趣。”

“靳蘭泉,你!”金莎莎氣得當場飆淚,淚眼凝著靳蘭泉的背影,恨不得掐死這個無情的家夥!

月影輕動,庭院裏的夾竹桃簌簌一響。金莎莎一驚,望向花影深處,“誰!”

隨著輕輕一聲歎息,苗藝緩緩走出來,“莎莎,追蘭泉不能是這個樣子的。他個性很強,如果你也以硬碰硬,隻能讓他反抗更甚。”

金莎莎滿眼的淚水,“苗苗姐,你要幫我。”.

蘭泉自己先走上樓去,吳冠榕不動聲色,“蘭泉,與莎莎聊得可開心?”

蘭泉笑眯眯坐下來,“開心!本來我們就是同學,又都是漫畫社的成員,自然聊得開心。”

“是啊。”金夫人雍容地笑,回望靳欣,“我們家莎莎就是特別喜歡蘭泉的畫。從前並不知道原來蘭泉就是她的那個偶像畫師,就連我聽了竟然是孫公子,都是很驚訝。那些畫,真的好漂亮。”

吳冠榕便也微笑,“這孩子看似輕狂,實則天資極好。隻是這麽多年他父母都不在身邊,我與他爺爺年歲都大了,對他的管束並不及時。”

“哪裏啊,孫公子氣質清貴,一見便知絕非凡品。”金夫人由衷讚歎。

吳冠榕微笑,“他日,若能有人約束於他,相信這個孩子的成就遠不止此。”

正說著話,金莎莎走進來。眼睛裏的淚早已擦幹,此時帶著溫婉的笑容。

吳冠榕目光落在金莎莎麵上,“莎莎既然跟蘭泉是同學,又是畫畫的同好——那日後理應多親多近。”

“自然,自然。”金夫人麵上喜不自禁。

蘭泉卻一笑,“奶奶,我早找著能管得住我的人了。我現在是學生,學生自然最聽老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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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先更到這兒,後麵的就會是五一節了。上午繼續,親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