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隔牆有耳(更④)

聽見梅軒的話,苗藝便怔住,抬起眼睛望梅軒的背影,無從去猜測梅軒這樣說究竟是順著她的話茬兒說,還是——特意這樣說。

苗藝攥緊沙發座套,“梅軒,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梅軒拎著咖啡壺和一隻咖啡杯走回來,隔著茶幾坐在苗藝對麵,“孕婦不能喝咖啡,所以不好意思了,不能與你分享。”累

“沒事。”苗藝努力讓自己冷靜。

“梅軒,今天很累,是麽?感覺你心情很不好。”

“沒有。”梅軒徑自倒咖啡。咖啡熱熱的濃香在房間裏緩緩漫延開來。梅軒執起咖啡杯,喝下黑咖啡。

苗藝微微皺眉,“梅軒,夜深了你還喝黑咖啡,小心睡不著。怎麽不加糖?”

梅軒垂眸望著骨瓷咖啡杯裏醇黑的咖啡,無聲一笑,像是說給自己聽,“小桐離開之後,我日日隻喝黑咖啡。”

苗藝攥緊沙發套,努力克製自己,這才沒有發作開。良久,才緩緩出言,“梅軒,我懂你深情,這一點也是我最為欣賞。可是請你不要忘記,簡桐此時已在蘭泉身邊;更何況兩個月後你我便要舉行婚禮,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子。”

梅軒聳肩,“時間不早了,你在我這裏睡也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便如你所說,你是孕婦,孕早期更應萬事小心。不能受涼,更不能受累。”悶

“梅軒!”苗藝終於再也按捺不住,一拳砸在沙發上,眼淚迸落,“梅軒你這是幹什麽?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梅軒笑起來,緩緩,一個字一個字言,“苗藝,你又怎麽可以那樣對我?”

苗藝的眼淚掉下來,“梅軒,我愛你啊。我從小到現在,已經愛了你這麽多年。難道你都能漠視?”

梅軒緩緩搖頭,“苗苗,其實你有沒有好好想過你我之間的事?你認定你愛我,可是說不定你愛的隻是你自己心中所想象出來的那個我:你以為我是那樣對你好,可是實際上也許我本無心。”

就如小時候他與蘭泉對待苗藝頭發態度上的不同,他並非比蘭泉更珍惜苗藝,隻不過因為他是哥哥,他應該維護弟弟和妹妹之間的公義,僅此而已。可是苗藝卻會以為他對她好。其實如今回頭想來,不過一場誤會。

雖然這多年他都沒辦法冷顏斷然推開苗藝,卻不等於他愛她。直到小桐離開,他才越發明白自己的心——如果自己愛苗藝,那麽後來又怎麽會有小桐出現的機會?他與苗藝已經認識了一輩子那麽長,如果真的會喜歡,早就喜歡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所以他此時越發明白,小桐在他心底,無可替代。即便是苗藝也不行。縱然是苗藝懷了孕,又加了一個孩子作為砝碼——還是不行。

用懷孕來拴死男人,這個方法雖然有效,不過已經太過老套。此時他看苗藝故意在他麵前擺出孕婦的辛苦,心中隻覺麻木。

孩子是人世間最美的擁有,可是苗藝卻讓這個孩子的到來充滿了模糊與陰謀的氣息。所以他對這個孩子的感情,怎麽會深厚?

梅軒從來都是斯文有禮,苗藝曾經也極為欣賞梅軒的這份氣質;可是此時,她卻隻覺他冷酷。

梅花香自苦寒來,梅軒斯人便注定了骨子裏含有清冷氣質。若他無情,縱然含笑,也能拒人千裏之外。縱然她就在他麵前,她卻也永遠走不近他身邊。

苗藝難過地閉上眼睛。不由得想起那多年的過往:她跟梅軒與蘭泉在庭院裏玩,梅軒總是自己握了一卷書坐在櫻花樹下,靜靜地讀;而蘭泉總是揪著她的辮子,纏著她跟他一起瘋。

她被蘭泉纏磨不過,便隻能在兩個人瘋玩兒的間隙裏,偷偷轉了眸子去望櫻花樹下寧靜的少年……她覺得那一刻就是愛了。可是她卻忘了,那時候的梅軒,全部的心神都隻在書卷裏,他甚至從來就沒有回應過她一縷目光。

此時對著梅軒的清冷,苗藝隻覺格外想念蘭泉小時候的鬧鬧嚷嚷。

她,竟是,錯了麽?。

苗藝黯然走進家門,正聽見家裏吵得不可開交。

苗藝聽著便隻覺得煩。

苗家本是書香世家,如果一切都按照祖父苗遠山的氣質來持家,那麽苗家此時肯定隻是寧靜;可惜父親苗鬆林後來棄畫從商,便不可避免地將商場上的浮躁帶進家裏來。所以不時傳出鬧鬧嚷嚷,全然破壞了苗家代代傳下來的清靜。

苗藝走回自己的西廂房去,耳朵裏灌滿母親孟蓮的大嗓門。孟蓮是話劇團的演員,當年因為話劇演出而與父親苗鬆林相識,嫁入苗家門。

“苗藝你回來了是不是?你過來,給我和你爸評評理!”孟蓮聽見門響,便不管不顧地從堂屋裏奔出來,扯住苗藝的手就不放。

“孟蓮你放開苗藝!她有孕在身,你煩她幹什麽!”苗鬆林從屋裏也跟著衝出來,滿臉怒意等著孟蓮。

“那可不行!”孟蓮不依不饒的,“怎麽啊,你也怕在女兒麵前丟人?!”

苗藝額角都跳起來,卻也隻能勉力微笑,“媽,這又是怎麽了?有話好好說。夜深了,街坊四鄰聽了笑話。”苗藝說著向祖父的跨院那邊望了望,望父親,“再說,爺爺應該已經睡了。別讓他老人家跟著掛心。”

苗鬆林歎氣,“我哪裏願意跟她鬧!都是她揪住了,不依不饒!”

苗藝勸說著兩位長輩進屋去,聽了孟蓮哭訴才知道大概:原來苗鬆林在俱樂部裏結識了個陪酒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很會粘人,每次去都粘住苗鬆林不放。苗鬆林隻能花錢送鬼神,偷偷給了那小姑娘些錢,結果被孟蓮知道了,這才大哭大鬧。

“我都問過,他還不承認!好,這次我是親自去了俱樂部給捉到的!我再晚衝進去一會兒,他們倆都做上事兒了!”孟蓮大哭。

當年孟蓮也是話劇團一枝花,隻可惜歲月老去,娉婷蓮花變成了水桶腰。苗鬆林當年看上她也是因為她年輕貌美,如今既然青春已去、美貌不再,所以苗鬆林便根本不再把孟蓮放在心上,時不時在外頭惹些風。流債。

也許這就是商人的共同點之一吧……苗藝也看不慣父親如此,卻礙於自己是晚輩,沒辦法幹涉父親的私生活。所以對父親與母親之間的事情,苗藝隻能是勸。

“那還有你那樣的麽?還藏在洗手間裏偷偷埋伏等著人家!拜托你啊孟蓮,你現在怎麽說也是我苗鬆林的夫人,你能不能注意點自己的形象!”

孟蓮也不示弱,“我還你夫人?我要是再不收拾那小蹄子,趕明兒你的夫人就是她了!”

苗藝隻能勸,“媽,爸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利害,爸豈能不分?”

苗老爺子聽見這邊鬧,便著人將苗鬆林叫去。苗藝這才趁機又勸了孟蓮良久,這才勸得孟蓮止住眼淚。

哭夠了,孟蓮忽然說,“我在洗手間裏的時候,聽見有人說梅軒的事。”

“梅軒?”苗藝一怔。有人在女士洗手間裏說起梅軒,那麽這個人必然也是個女人——怎麽會有俱樂部裏的女人說起梅軒?

孟蓮擦著眼淚抱緊苗藝,“小藝啊,我可憐的女兒,咱們母女怎麽就都這樣命苦啊……”

苗藝一震,“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孟蓮又抹眼淚,“媽聽見有女人說,她跟梅軒……”

苗藝腿一軟,一個踉蹌坐到後麵的凳子上去。就算明知道他心裏還有簡桐,卻沒想到他竟然跟俱樂部裏的女人……!

“女兒啊,你為梅軒懷孕,此時又打定主意留下這個孩子;更要畢業就結婚……女兒啊,你真的想明白了?為這樣的男人,你真的值得?”

“媽!”苗藝煩躁低喝。

孟蓮搖頭望苗藝,“從小到大,媽也很喜歡梅軒這個孩子。但是他真的是你的良人麽?小藝,跟梅軒在一起,媽這麽久以來隻看見你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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