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讓她活(更①)

“你今晚怎可這樣冒失?”夜色正央,蘭泉燒包地牽著簡桐的手他,踏著夜色,一同走向回家的路。

說他“燒包”,並非是這樣的散步本身有多奢侈,而是根據蘭泉的身份來說。他身份敏.感,剛剛又經曆了一場黑龍會成員的暗殺,所以他若想與普通人一樣挽著愛人的手走在大馬路上,反倒成為一種代價頗高的奢侈。

便如此時,他們兩人挽手壓馬路呢,他們前後卻有數輛黑色奔馳車緩緩開道與跟隨,更有無數明裏暗裏的保鏢保持著一定距離前後護衛。

今晚月色真好,盡管j國的冬天陰冷,可是牽手的兩個人卻也隻覺交握住的雙手溫暖,有彼此陪伴的心漾滿幸福。

饒是幸福在心,簡桐還是忍不住小小埋怨幾句。求婚容易,求婚之後的路如何走?

“說實話,今晚也是超乎我自己的安排。”蘭泉輕輕搖了搖簡桐的手,“我今天原本的計劃是,贏了小泉八雲、然後真的跟苗藝宣布訂婚……”

“我明白。”簡桐垂下頭去,“我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知道你必須那樣做。”

“是啊,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被你給改變了。”蘭泉輕聲笑起來,促狹地垂眸望簡桐,“是你將戒指送還給我,我才猛然明白,我不能那樣做。”

蘭泉修長的手指穿進簡桐指間去,“聘則為妻,奔為妾。難道我能將戒指真的送給苗藝,然後眼睜睜看著你成為小三兒?”蘭泉閉上眼睛,輕輕搖頭,“我做不到。”

“這世上沒有無可轉圜的棋局,卻有一旦受傷而永遠無法彌合的心,所以拚著讓你傷心而去隻顧著未來所謂的順利,對我而言,得不償失。”

簡桐垂下頭去,麵上看似平靜,實則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我在大屏幕上看見苗藝的手受傷……”簡桐仰頭,輕聲說。她不相信那是一個巧合。

蘭泉眯了眯眼睛,“她的一切都需要借助古箏來完成。這次她斷了琴弦、傷了手指,那麽她便再無法作怪。”

苗藝的古箏之前一直由西村看管。古箏琴弦如今多選用德國進口的尼龍鋼絲,鋼絲本就有韌度,若稍微動一動手腳,那看似柔軟的琴弦就能成為切割的利器。而不巧的是,西村正好是老道的刀手,所以實際上苗藝最後的演奏,與其說指尖彈撥的是一根根琴弦,不如說是二十一片刀刃?

苗藝以古箏而起,如今也倒在古箏上。

簡桐聽著也隻能歎息垂下頭去,“想辦法將她送回國去吧。她若再執迷深入,恐怕這一生就毀了。”不管怎樣,最後那一刻的鏡頭定格裏,苗藝停頓著手,仿佛無法相信正有一滴滴鮮血沿著她指尖滑下,跌落在琴弦崩斷的琴板上……那一幕,終究讓人惻然。

蘭泉笑起來,握緊簡桐的柔荑,“怎麽那麽明白我的心啊?”壞小子眨眼一笑,“我已經讓人將她的資料送到警視廳那邊去了。之前本來她就掛著失蹤人口,如今簽證更是早就過期。”

簡桐笑開,鄭重點頭,“嗯?”

蘭泉聳肩,“你竟然肯這樣大度原諒她?”t7sh。

“不。”簡桐搖頭,“我不原諒她。隻是,她與你一同長大。我不希望你將來一旦回憶少年往事,便會因為想起這個人而難過。所以我不是為了她,隻是為了你。”

雖然人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可是畢竟苗藝與梅軒與蘭泉的少年時代相伴而來,且不說回憶裏的位置不可抹殺,單說苗藝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梅軒和蘭泉多多少少也有有所責任。簡桐不是要故作聖母,她隻是不想讓梅軒和蘭泉這兩個她生命中重要的男子傷心。

“嘁……”蘭泉笑著擁緊簡桐肩頭,“真乃賢妻……”也不知道嘴裏那個腔兒是哪個劇種的,類似黃梅戲。

“那麽下一步該怎麽辦呢?”

他是在笑謔,看似沒心沒肺,可是簡桐卻當然明白,他是在用故意的輕鬆來讓她寬心。可是,如何寬心?

“蘭泉這孩子真是胡鬧?”

早大的事兒鬧那麽大陣仗,媒體如何肯放過?就算李淑蘭身在鹿苑禪寺,沒有看見電視上當晚的直播報道,翌日一早的報紙還是看見了。報紙上大幅登載蘭泉在簡桐麵前跪下求婚的一幕,李淑蘭看了便氣惱地將報紙摔在桌上?

多鶴端著水盆走進來,並不驚訝。

“收拾了,我們立即下山去。”李淑蘭皺眉下令,“多鶴你給警視廳戶籍科打電話,不允許蘭泉私自給簡桐辦理入籍?”

多鶴輕歎,“老夫人您忘了,二少至今還沒有正式落籍。”

李淑蘭手裏的麵巾跌落,老人也頹然坐下,“是啊,我怎麽忘了。”蘭泉一日還沒正式成為梨本家主,李淑蘭就無法辦理正式收養蘭泉的手續,那麽蘭泉就根本無法落籍在梨本家。雖然梨本家在j國地位貴重,但是j國警方對於戶籍的管理也是極為嚴格,梨本家並不想正麵與警方有任何的矛盾。

“二少何止是還沒落籍在本家,二少現在仍舊拿著留學簽證,他的護照還是中國的。”多鶴接過老人手裏的手巾輕輕提醒。

“嗬,嗬嗬……”李淑蘭蒼涼笑起來,“真是老了,竟然忘了。以為自己已經能操控這個孩子的婚姻,此時看來不過自以為是。就算我強令他與苗藝訂婚,隻要他的戶籍一日還在中國,他就一日還有藉口不落在實處?”

“怪不得他敢公開向簡桐求婚,萬眾矚目啊,他這根本就是公開在與我叫板?”李淑蘭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多鶴隻能輕輕歎息,“老夫人,請恕多鶴多嘴一句:您真的確定苗藝會比簡桐好?”

“多鶴你這是何意?”李淑蘭麵色一變。

多鶴這才原原本本將簡桐的擔心道來,“老夫人這兩天總是說,還是山上好,感覺前些日子頭腦昏沉,這些日子才算將養過來——其實未必都是山上的空氣好,更是因為遠離了苗藝與她每晚的琴音?”

“是簡桐讓你帶我上山來?”李淑蘭一愣。

色空入內拜見,多鶴走出禪房去。色空家族多年世襲住持鹿苑禪寺,對曆代家主都是極為忠誠,所以李淑蘭有些事便也不背著色空。

色空寧和一笑,“其實就連小僧都是被簡老師說服。主母請恕小僧說句心裏話:主母想要借重苗藝來控製二少,因為苗藝曾經在二少生命裏扮演極其重要的角色,還有她擅琴……可是主母可曾想過,苗藝此人並非善類,此時的結果是老夫人非但沒能借助苗藝之力來控製二少,反倒老夫人自身也被苗藝控製?更嚴重的是,苗藝甚至可能由她自己來控製二少……”

李淑蘭閉上眼睛,說不出話來。

“老夫人,其實小僧一直有一個好奇:當年老家主是如何選定了蘭泉來做繼承人?且不說他是中國人,更何況他還有靳家那個背景。就算靳家的背景可以幫助我們執行一些計劃,但是不怕得不償失麽?”

李淑蘭一皺眉,“色空你想說什麽?”

色空輕輕歎息,“老夫人,這世上最懂老家主的人就是您。您如今年事已高,卻依舊為了家業殫精竭慮,更是想控製二少,所為的當然不是您自己,而是為了老家主的這份囑托……可是老夫人,小僧在想,會不會我們都領會錯了老家主的心意?”

“遣送出境?”梨本英男冷笑起來。夜色漫漫如暗黑的海水,緩緩漾過他那張白皙的臉與那彎妖豔紅唇,“這豈不太便宜了她?”

“少主說的是,屬下也這樣想。”躬身站在梨本英男辦公桌前的正是英男安插在梨本家的兩個侍女之一的優子,“少主英明,深知苗藝那賤婢的為人,想到她一定不甘心被老太婆控製,必然會反噬飼主,所以少主這才沒有著急將她捉回來,而是放長線釣大魚,耐心地看著她的表演。”

“說的好。”梨本英男磔磔笑起來,“有她的存在,一可讓簡桐與蘭泉之間產生裂痕;二可讓蘭泉與老太婆之間發生矛盾。”

“隻可惜這個賤婢難當大任,竟然這樣快就敗下陣來。”優子說著斥責的話,語氣卻是平和寧靜。

“倒也不能怪她。”梨本英男冷笑,“是她不幸遇上了蘭泉這個對手。她堅韌不及簡桐,圓滑難敵蘭泉,她如何不敗?”梨本英男說著輕輕歎息,“我一直想象,蘭泉會用什麽樣的辦法來收拾苗藝。腦海中過掉的想法數十種,卻沒想到蘭泉那麽簡單地隻用了琴弦這個法子……”

梨本英男凝著優子,目光灼灼,“最簡單、代價最小、動手腳最容易……”梨本英男說著陰柔笑起來,“他可真聰明,你說是麽?”

“少主,真的這樣放苗藝活著被遣送回去?”

。“當然不。”梨本英男冷笑,“我玩過的女人竟然還敢背叛我。怎麽還可以繼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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