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千鈞一發

“小姑娘,林夫人的硯台與瑤琴要賣五百兩呢,你家夫人的銀子是不是不夠才拿金釵來頂替的呀?”一個老婆婆湊上去將白英手中的的匝子裏的東西看了看,嘖嘖稱奇道。

白英搖了搖頭:“這裏是八百兩銀票,三十兩碎銀子。讀書人的氣節怎麽能用這些銀子來衡量?我家夫人說了,請林夫人盡管放心將東西手下,還讓奴婢隨你去定契約。林家的硯台與瑤琴她隻是暫時替林家保管,等林家人渡過了難關之後盡管派人拿銀子去換回來,無論何時都行,我們家半文錢也不多要。她以這對金釵為誓。”

圍觀之人群無不為白英的話動容。

有人道:“姑娘你家夫人真是高義,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夫人?”

白英卻是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林夫人。

林夫人盯著那匝子看了一會兒,又轉頭往三娘的馬車這邊看過來。想了想,她將自己肩膀上的瑤琴卸了下來。雙手捧著,往馬車這邊來了。

圍觀的人群忙跟了過來,白英了捧著匝子跟在了林夫人的身後。

林夫人走到馬車前,將手中的琴雙手遞給了馬車旁邊跟著的跟車婆子。

之後二話不說,就跪了下來,當即“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青烏了一片。

馬車上聽到了動靜,三娘忙譴了沉香下來扶林夫人起身,林夫人起身後理了理的衣裳後才道:“妾身馮氏多謝夫人慷慨相助,林家不會忘記夫人你的大恩。夫人的銀子與鳳釵妾身收下了,以後必定加倍償還。至於契約就不必立了。妾身信得過夫人。”

人群裏又是一陣議論。

馮氏又道:“不知夫人府上是?”

沉香聞言上前湊到馮氏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隻讓馮氏一人聽見了。

馮氏聽了點了點頭:“妾身記住了。”

說著便接過了跟上來的白英手中的匝子,又朝著馬車行了一禮,之後便捧著匝子離開了。

“好了,我們回去吧。”三娘見差不多了。便對薛氏道。

薛氏這時候才回過神來,雖說她心中很是有些疑問,但是也忍著暫時沒有問出口。

人群見馬車要走。皆不約而同地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王家的馬車便在眾目睽睽之下駛離了。

眼見這馬車看不見了,人群中才有人歎道:“這位夫人真是高義,可惜隻對林夫人報出了家門。並沒有讓我等聽見。也不知是那家府上的。她有如此的見識與胸襟,必定是出身不凡的。”

這時候人群中有人道:“剛剛為那位夫人趕車的車夫俺認識。”

眾人聞言望去,原來是結尾那家宣紙店為東家趕車的車夫。

“哦?那車夫是哪家的?”有人好奇問道。

那車夫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關注,很是高興:“是貓眼兒胡同那個王大人家的車夫。”

“哪個王大人?”一個外地來京的學子道。

“貓眼兒胡同隻有一個王大人,是現任刑部右侍郎的王棟王大人。”儒林書店的那位老板摸著胡子道。

“王大人現在的這位夫人……是已故薛翰林家的二小姐。”有對京中八卦比較了解的人馬上反應過來道。

“可是四年前被當今聖上洗刷了冤屈的那位薛翰林?”

“正是!”

“那就難怪了,薛家也是書香門第。曾經出了許多有德行的讀書人呢。”

“也難怪薛家二小姐有這般的胸襟與氣度了。”

……

要問曆史上的典故都是哪裏來的,三娘會告訴你,都是讀書人加油添醋掰出來的。不要小瞧這些人紮堆起來的輿論力量。比起內院婦人絲毫不弱。

之後,白英問三娘為何要特特將那對簪子也奉上去。即便是沒有那對簪子,馮氏也會將瑤琴與硯台給她們的。

三娘道:“這隻是一個噱頭而已。”說是道具也行。

白英當時不懂三娘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這件事情第二日就已經傳遍了京城。

又過了若幹年,這件三娘導演的為薛氏炒作的事件被好事之人取了個名字。叫做鳳釵之義。再之後這件事還被一些文人付之於筆墨變成了小說,戲劇的題材。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一日就這麽過去了,轉眼就到了第二日賞菊宴。

不出三娘所料,五娘還是打定了主意不參加,薛氏也就不逼著她去了。

三娘打扮好了之後到了薛氏的房裏,薛氏正在讓沉香伺候這戴頭飾。

三娘今日穿了昨日在雲想樓裏試過了的粉色的那一身,配上了之後在多寶樓裏買的那一套赤金鑲粉色蜜蠟的頭麵,同款的耳墜。

薛氏是第一次見到她這一身裝扮,當即眼前一亮:“這頭麵昨日看著挺不顯眼,不想與這一身衣裳到是極為相配。”

三娘笑了笑打量了薛氏一番。

薛氏今日穿的也是新做的衣裳,白色鑲邊粉藍底子粉色印花緞麵對襟褙子,粉色撒花百褶裙。頭上戴的是昨日三娘與她一起挑出來的玉頭麵,稱得薛氏淡雅中不失嫵媚,美的如同畫中人一般。

薛氏已經裝扮完畢,站起了身來。

“你挑出來的這一套頭麵到真襯這衣裳,昨日沒穿在身上還不知,今日戴上才發覺三娘你眼光真是不俗。”

三娘笑答:“那也的母親你能撐得起這顏色。”

薛氏見自己被繼女打趣也不惱,隻上前將三娘親親熱熱地挽住了:“我們這就出去吧。剛剛璟哥兒已經來過了,說是要與玬哥兒他們騎馬先去,以免我們一起人太多了,到時候到了城外不好走。”

禮親王的那座別院是在西郊,要出了城門走上幾裏。

“說是怕路不好走,我看他們是貪玩想趁機去別處玩玩看看。”三娘搖頭道。

薛氏笑道:“他們騎馬都騎得很好,便由著他們去吧。我們兩人一起去就是了。”

兩人都已經準備好了,便往二門外去坐車了。

這次是出席宴會,三娘與薛氏一人上了一輛馬車,各自由自己的貼身丫鬟陪了。

三娘已經坐了好幾次馬車了,如今對馬車也不像是剛來的時候的那麽不喜了。橫豎古代就這麽一種路上交通工具,不坐就得走路。

王家的馬車漸漸行過了內城,出了西城門,往西郊去了。

城外的路是土路,自然是沒有城內的路平坦。三娘今日又是裝扮過一番的,連躺下來休息都不能,因此剛剛還覺得自己克服了馬車恐懼的三娘又無奈了。

“小姐,您靠著奴婢身上吧。”上前來靠著三娘坐了。

三娘點了點頭,倚在了白英身上,終於好過了一些。

三娘才想著要閉目休息片刻,突然一聲長長的馬嘶聲,馬車一陣搖晃。後麵跟著的婆子丫鬟們的馬車那邊傳來了驚呼之聲。

三娘倏地將眼睛睜開了,從坐在車門邊的白果掀起的簾子往外看去,這一看就嚇了一跳。

走在她前麵的薛氏的馬車因馬受了驚嚇還是怎麽的已經跑到前頭去了,而她自己的這兩馬車剛剛用後麵的兩條腿支撐著立了起來。

三娘往外看的時候它正好將前腿放下去站穩了,可是三娘正好看見一隻細小的箭頭從斜後方飛來射到了馬屁股上。接著斜前方又射來一箭,也是對著馬射的。

馬受了驚嚇又吃疼,見前後都有危險,右邊又是山壁,便不管不顧往左邊的一條岔路狂奔了過去。而馬車夫在剛剛前麵的箭射過來的時候因為害怕,已經跳下了馬車。

三娘這架無人駕駛的馬車便發了瘋一樣偏離了正道走了岔路。

“啊——”

“小姐——”

“夫人,救命啊——”

“小心——”

馬車裏想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三娘倒在了白英懷裏,伸手扶住了馬車車壁。

“別慌,等馬跑累了自然就停了,夫人會派人來找我們的。”三娘盡力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可是這時候白果卻尖叫道:“小姐,前麵,前麵是斷崖。”

三娘聽了這話了忍不住了,當即坐直了身子往外看去。這條路是一條羊腸小道,很是平坦,兩旁也沒有樹木,也正因為平坦三娘能看到前頭大概三百米處已經沒有了路。

“小姐,怎麽辦?”白英急道。

三娘咬牙道:“實在沒有辦法的話,隻能跳車了。”

幾人聞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可是,小姐,這馬跑得太快了。”白果道。

三娘知道這馬跑得太快,若是跳馬車的話受傷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是前方是懸崖……

想到這裏三娘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待手中碰觸到一柄堅硬之物的時候心中不知道怎麽的竟是安定一些。

三娘掙紮著走到車廂門口,將袖中之物拿了出來,那是一把手柄用藤蔓纏繞住的匕首。很不起眼,但是三娘知道它能削金成泥。

“小姐。”白英驚呼道。

“我試試能不能砍斷車轅。”雖然這個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三娘覺得憑著手中這把匕首的鋒利,也許還真能做到。

“不行就跳車,你們盡量往前麵跳,將頭低到胸口的位置把自己蜷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