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路上
收到劫匪的又一封信件,薑暖幾乎沒有停頓,隻給岑相思和青山都留了封信,就帶著楊玉環一人背著一個包袱直奔了嘉興關。
明知道她和楊玉環兩個女子出去並不是穩妥的做法,但薑暖實在管不住自己了。
讓她在家裏幹等著岑相思來處理,眼看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她是根本坐不住的。
尤其是對方來信說了,今晚到了嘉興關才會收到第三封信件。否則以後就不聯係了。
不聯係是什麽?也許那就意味著撕票!薑暖一想這個就身體發冷。
阿溫對於她來說,是非常不同的一個存在。
薑暖每每看著他,就會覺得那是另一個自己,是分割不開的手足,甚至,是自己的孩子。
她最最害怕的一件事,不是受窮挨餓,不是岑相思不要她了,而是失去與她相依為命的阿溫。
關心則亂,薑暖已經完全失去了冷靜。
不過她還沒到不顧自己安危的地步,所以她還是坐上了自己家的馬車,而趕車的馭夫原本是岑相思的侍衛。想必她們走的再遠,他也有法子通知岑相思。
這樣薑暖就沒了後顧之憂。
等青山看到那封被楊玉環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到賬冊下麵的信件的時候,她們早就穿過了皇城,一路疾馳在往南去的路上。
岑相思看到那封信件的時候更晚,當夜他被惠帝從宮裏放出來的時候,城門都落了鎖,他出不去了……
一路向南。薑暖和楊玉環的精神都很緊張。
出了帝都,官道兩邊的屋舍很快就變得稀疏起來,大片大片的農田都已經收獲,露出了土地的顏色,躲在光禿禿的樹木後麵。
薑暖的眼睛一直望著窗外,坐了兩三個時辰的馬車,她的姿勢一直未變。腦子裏飛快的轉動著。
此時的她已經從最初見到信件時的急迫恢複了些許理智。
“離嘉興關還有多遠?”薑暖對著車外說道。
“過了這個鎮子就到了。”趕車的馭夫是個生的端正的年輕人。話極少,基本上是薑暖問一句他才回一句。
“姑娘,您說到了地方,咱們怎麽去聯係那些人啊?”楊玉環手裏一直攥著一方手帕,她愛出汗,一緊張就會手心冒汗,此時,那方小帕子已經被她攢成了皺巴巴地模樣。
“不用我們找。”薑暖又把頭轉向窗外:“他們想從阿溫身上掙出銀子,自然就會在暗處盯著我們。”
隨即薑暖把身後的包袱拿起,她示意楊玉環做到側麵的坐凳上,然後把她們坐著的坐凳掀開,底下是兩個暗格。
薑暖把包袱放了進去,又把暗格上的木板蓋上,然後才把最上麵的坐墊放下,又恢複了坐凳的樣子。
這樣,即便是坐凳真會被人掀開查看,也隻能看到下麵的隔著木板的空格子,除非和特別細心的人,才會發現暗格的下麵還有一層。
“姑娘這個車造的可真巧。”薑暖出入都是坐著這輛馬車,楊玉環跟著坐過幾次,平時也偶爾上來打掃,坐凳上麵的坐墊都被她拿下去過,還真沒被她看出其中的機關來。
“你要把你的那個包袱看緊,時刻都不能離手,這樣那些人就會以為銀票是在你的包袱裏。”
五萬兩不是小數目,這已經是動了薑暖的根本了。見不到阿溫,她不會輕易讓那些人拿到錢的。
“嗯。我明白!”楊玉環使勁點頭,坐在那裏就把包袱緊緊地抱在了懷中,仿佛已經被人盯上了一般。
“到了地方,人生地不熟,少說話,跟緊了我,千萬別走撒了。”薑暖又把她拉回自己身邊坐下。
“要不,咱倆拉著手吧,這樣就分不開了……”楊玉環瞪著薑暖說道,神情中透著緊張。
“要不要弄根繩子把咱倆栓一起啊?”薑暖表情嚴肅的看著她。
“還要……拴……拴上?”楊玉環遇到大事就發蒙,她一時半會兒都沒有意識到薑暖是在說笑。
“嗯。還得拴結實點兒,腰上,脖子上都得繞幾道。”薑暖一本正經的點頭。
“姑娘,您是在拿我說笑吧?”楊玉環總算是從薑暖的話語中聽出了玩笑的成分,她伸手撩開了額上的散發,半濕的頭發有些粘手,“我怎麽大冬天的還出汗呢。”
“身體好膽子大的人都這樣兒。”薑暖馬上接口。
“您就拿我尋開心吧……”這回楊玉環馬上就聽出了薑暖話中的意思,也跟著笑了。
門外腰杆挺直的年輕馭夫,眼睛一直在往兩邊注視著,車廂裏不時傳出的說笑聲,有一句沒一句的傳進他的耳中,他臉上還是那麽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
過了晚飯時分,薑暖的馬車終於駛進了嘉興關。
嘉興關是一處關口。
在這裏駐紮著幾個大營的兵勇。
但這裏也是一處繁華的地方。當地土生土長的百姓並不多。倒是出入帝都的商旅占了很大的比例。
因此一走進這裏,薑暖就明顯的感覺到這裏的風土人情與帝都裏差了很多。
“東家,咱們就在這鎮子裏溜達?”楊玉環放下車廂兩側的簾子,把那些看著讓她害怕的‘臭男人們’的目光隔在了外麵。
“看哪個酒樓客棧幹淨就去投宿吧,我們也得吃飯休息。”薑暖說道。
“是。”馭夫應了一聲,不大會兒功夫就把馬車趕到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三江客棧。”跳下馬車,薑暖開始沒有形象地做運動。
坐了大半天的馬車,她覺得屁股已經被顛成了四瓣,而且屁股上的肉也有板結的現象。她甚至懷疑再這麽多坐幾次馬車,她的屁股就能變成一塊鋼板!
“小白。”薑暖沒有回頭,喊了一嗓子。
年輕馭夫的一直沒有表情的臉‘唰’地就紅了。
他有名字,叫做白黎。
當初薑暖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可是放聲大笑了好久,最後擦著眼淚說道:“白黎,這名字好,真水靈兒!”
不過這麽水靈的名字薑暖沒有叫幾遍,就直接親切地稱呼他為‘小白’了!
對此白黎是敢怒不敢言的,他總覺得自己是個男子漢,而東家這麽稱呼自己,有點太……
小白,小白臉……就差一個字,真難聽!
白黎在心裏腹誹著這個名字,還是很快的搭了腔:“東家。”
“你來過這個地方吧。”薑暖這不是詢問,而是肯定的問話。
“是。”白黎直接應了。
薑暖沒有再問。
三江客棧並不是在嘉興關最繁華的地段。相反,這裏看著倒是有些背。
所以不是來過的人,是絕對不能直接找到這裏的。
他原來是岑相思的親信隨從,他能來這個地方,肯定是岑相思曾經偷著出過帝都。
“幾位客官,是用飯還是住店?”就在薑暖東張西望的時候,裏麵的小二已經迎了出來。
“先吃飯,後住店。”薑暖撂下一句,帶頭往客棧裏走去。
“東家,這客棧後院就是車馬店,我住後院就行,夜裏咱這馬還得喂一次。”白黎叫住薑暖說道。
“先把咱的馬車停在門口,小二,你給找個人看著。我們走了一天了,先吃飯。”
“放心吧您,我這就喊人過來飲馬喂料……您幾位往裏請!”小二殷勤的點頭哈腰。
薑暖聽著這話扭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爍爍,覺著這小二挺不會說話。
什麽叫:喊人過來飲馬喂料……您幾位往裏請……難不成是喂我們幾個吃草料麽?
白黎看到了薑暖的表情,禁不住低頭笑了。
三個人隨便吃了一頓飯,巴黎就跟著小二去了後院。薑暖的銀票都放在了馬車裏,他不敢和馬車分開。
隨便要了兩間挨在一起的房間,小二又給送進一壺茶來。楊玉環拿出幾文錢來給了他。小二眉開眼笑的走了。
“姑娘,咱就隻能在這裏等了?”關上房門,楊玉環小聲問道。
“嗯。隻能等著。他們在暗處呢。”薑暖坐在椅子上四處打量著屋子裏的陳設。
“那您早些安置吧,我去隔壁睡,有事您就叫我。”楊玉環拿起她的小包袱就要去旁邊的屋子,她知道薑暖不習慣與人一個房間休息。
“今兒你和我住一個房間。”薑暖說著站了起來,把桌子上多要出的一份飯菜和茶壺茶杯一起端了起來,“開門。”她對著楊玉環一努嘴。
把這些東西都放在了隔壁的桌子上,薑暖說道:“影,這都是你的。今天辛苦了。”
“您和誰說話?”看著薑暖到了隔壁,一轉身的功夫就又走了出來,一直站在這邊門口楊玉環奇怪的問道。
“我讓小二再給我們送壺茶來。”在這裏薑暖可不能跟她說自己身邊是一直跟著影衛的,那會打草驚蛇。
“那您說話聲音是太小了,我都沒有聽清呢。”楊玉環覺著很奇怪,不是才送的一壺茶麽,她們又不到隔壁睡,幹嘛要送到那邊去呢?
“送壺茶來!”薑暖對著樓梯方向突然大喊了一聲。
“哎呦!”嚇得楊玉環渾身一哆嗦,她馬上就把自己心中的疑問給忘記了,總覺著薑姑娘一出門就看著有點要瘋的意思。
……
兩個人躺在一張床榻上,燈都沒有吹熄的等著,都是在幾度疲憊中睡著的。
第二天,她們被早起準備進皇城的客商吵醒的時候,天還是半黑的。
薑暖和楊玉環同時起身,兩個人都沒有梳洗,就開始在門口窗台上搜尋……
“沒有信?”薑暖撓著亂糟糟地頭發想了一下,推門去了隔壁。
留在桌上的飯菜被吃的幹幹淨淨。一壺茶也喝的就剩了茶葉。可床榻上的被褥還是平平整整的樣子。
“這邊也沒有啊……”薑暖開始懷疑那些笨賊是不是把自己跟丟了。
“昨天我還特意讓把馬車停在店門口戴了一會兒呢。”她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