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白手起家 第六章 如此生意經

“俗物。”那華服青年眼中的厭惡之色愈濃:“真俗不可耐也!吟詩作對本是雅事一樁,竟被你這女子拿來做交易騙銀子用。你帶著那小鬼快站遠些罷。別站在這裏礙眼!”看他扭頭揮著袍袖的樣子倒像是在轟蚊蠅一般。

薑暖低了頭一撇嘴,心道:你不是俗物,都跑到這吃飯的酒樓找風雅了,還好意思說老子俗!

心裏想歸想,再抬頭時,薑暖已是又換上那抹淡淡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說道:“公子錯矣。”

眼看著那青年沉了臉,不待的開口,薑暖已是接著說了下去:“大雅大俗本無分別。公子您現在要的是好詞佳句,小女子此刻自然能送上字字珠璣,這又沒有衝突,何來騙銀子一說?”

“哼!好詞佳句都用來做生意了,還說不俗?”

“公子又錯矣。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即便是做生意要的也是有道。利人利己有什麽可俗的?”明知道對方麵色不善,薑暖還是咬牙說了下去。不管能不能忽悠出銀子來,總要把眼前的機會把握住才行。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好!說的好!”華服青年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著站了起來,他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高聲說道:“姑娘這番話說得光明磊落甚合我意,就憑這個也當請姑娘進來一坐。不知……”

“好說好說。”不待那青年說完,薑暖已是一陣風般拖著阿溫就‘殺’了進來,轉眼就坐到了他的對麵,掃了一眼桌上早就冷了的酒菜,她抬手招來一邊候著的夥計大咧咧吩咐道:“撿你們這裏拿手的菜式盡管上來,”然後一指那公子:“他請客!”

“咳!”那公子似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用力咳了一聲,才緩過氣來,揮手示意夥計照著薑暖說的去辦,然後饒有興味地看著她說道:“坐了一天,方才心緒煩悶倒真是被姑娘說中了。如今看姑娘行事有趣,倒是散去了很多。這頓飯倒是該我請的。”

端起夥計剛送上的熱茶喝了一大口,薑暖隻覺得那熱氣從口中一直滑到肚子裏,暖融融的感覺真舒服啊!

讓自己有些緊張的腦筋稍稍緩了緩,她才捧著茶杯捂著手,對上了那青年的目光。瞬時眼中桃花一閃,好懸沒叫出來:“呦!遇到美男了!求認識!求包養……”

被她不明所以的目光直愣愣地盯了半晌,那青年都有些局促起來,又幹咳幾聲,指著夥計才端上來的冒著熱氣的各式菜肴對乖乖坐在一旁的阿溫說道:“吃吧,愣著幹嘛。”

阿溫咽了咽口水,沒有動,將頭轉向了薑暖,扯扯她的衣角叫道:“阿姊?”

拿起一隻瓷碗,盛了一碗湯放在他的麵前,薑暖笑笑:“阿溫先喝口湯暖暖肚子,然後喜歡那個就自己吃。阿姊與這位公子談生意。”

“嗯!”看著姐姐那麽鎮定的目光,阿溫再也抵禦不了滿桌美食的**,悶頭苦吃起來……

“談生意?”華服青年詫異地望著她,難不成這破衣拉撒的女子真是胸藏錦繡的,能幫到自己?

“難道公子將我們姐弟真當成了吃白食的騙子?”聞著大魚大肉的香氣,薑暖咽了咽口水,費力地將視線從菜盤子上移開。決定這單生意要速戰速決,然後自己好能踏踏實實地大吃他一頓。

坐在窗前,她朝著那公子剛才一直看著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座燈火通明的二層高樓前,高大的簷角下各垂著一串紅燈。即便是坐在這裏也是能隱隱聽到樓裏傳出的絲竹鼓樂之聲,甚至熱鬧。

“簪花樓。”她輕輕念道,光從這名字就能猜到這大概是一個什麽所在了。

“一百兩銀子。”這話這薑暖咬著後槽牙說的。然後她就垂了眼等著對方的反應,唯恐下一秒就被人家拍飛出去。

“嗬嗬,姑娘連本公子要的什麽詩作都未問過,就開口要價一百兩銀子,不覺得唐突麽?”

嗯?他說話了?而且沒把我拍出去?那就有門!

“一百兩。這是看著公子投緣才說的數目。不二價。”緩緩抬頭,薑暖直視著那青年。桌布下的手卻是用力地絞著自己衣襟。

又是一陣沉默。連阿溫都忘了將塞了一嘴的醬肉咽下去,也呆呆地看著她。一百兩啊,好多錢……阿姊又瘋了……

‘刺啦’!在這壓抑的安靜中,薑暖終於沒控製好手勁,將自己的衣襟扯了一個大口子出來,讓原本就破的衣服更破了!

豁出去了!還是以進為退吧,薑暖想到。

“公子坐在這裏眼睛一直望著那邊簪花樓的方向惆悵,所以小女子猜測公子應是有極看重的朋友在那裏出入,而進出那種地方的八九不離十都與風月有關,公子莫不是對您的哪位朋友動了心思而又不好直言,所以想用一首詩來表達您的相思之苦?”

“相思?”那人重複著薑暖的話,眼中一亮,轉而熱切的望著她說道:“姑娘說的不錯,我確實為他害了相思!入秋時在簪花樓前匆匆一眼,翩若驚鴻,便再難忘卻。以後便時時候在這裏,他那樣的人物,能再見一麵,吾願足矣……”

“公子原是個情深意重的。”薑暖點頭讚道。心裏卻是很不以為然,一個出入風月場所的女子,還耍的什麽文藝,你拿你家的銀子把她砸暈就是,哪裏用這麽費勁。

“我想求的正是這麽一首說相思的詩。”

“一百兩,不二價。”

“好,隻要姑娘的詩作合了我的心意,一百兩就一百兩。”

“現金交易,錢貨兩清。公子願意便做。”

“左不過一百兩銀子的小事。夥計,拿紙筆來。”

幾個回合下來,華服公子竟真的同意了!薑溫心中既喜又悔,早知他拿錢那麽不當一回事還不如多要些呢……

“我說,公子寫。”薑暖將夥計放在麵前的紙筆輕輕推了過去,“一百兩,不包括潤筆費。”她哪裏敢去捉筆寫字啊,那不是全露餡了。

“哈哈!姑娘這交易到真是做得透徹,錙銖必較。”他笑著攤開紙張,執筆蘸了墨,懸著腕隻等著薑暖開口。

薑暖側了頭也向那簪花樓方向望去,能忽悠過去就是一百兩啊!心一橫,穩了心神,她開口沉聲念道: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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